第7章
葉雪笑不出來了,轉著眼珠子避開向晚星審視的目光,知道自己理虧,支支吾吾,“這個事,其實,它不是你想的那樣,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毕蛲硇前逯粡埬樅浅馑�,“老實交代,不許隱瞞�!�
“是是是!我一定老實交代�!比~雪舉起雙手投降,看了李彥一眼,湊近了貼著向晚星的耳朵嘀咕:“就是高一那會兒他不是嘲諷我嗎?我就弄了個小號裝成學霸去勾搭他,交流問題。”
“所以你們高一就勾搭上了?�。 毕蛲硇钦娴暮芟爰饨�。
兩年!她足足被瞞了兩年!
那年夏天你說你和他勢不兩立,原來只有她這個傻缺當了真。
葉雪知道自己不占理,摸著向晚星的后背給她順氣,“沒有沒有,我就是想玩玩,看看他這個裝逼犯私底下的樣子,然后笑話他。結果發(fā)現(xiàn)他還挺好用的,還能幫我寫作業(yè),免費補課,帶零食�!�
向晚星瞇起眼睛滿是殺氣,葉雪立馬舉起雙手投降,“我撩到手也就是高二下學期的事情,我保證,他給我的東西,我都分你吃了,絕沒有藏私!蒼天可鑒!”
向晚星還沒有發(fā)話呢,李彥走過來拍了拍她們倆的桌子,“早讀禁止閑聊,再有下次,我記你們名字了。”
向晚星一腔怒火正無處發(fā)泄,望向這位紀律委員,想象中自己化身刺客,拿出匕首直直插入對方心門,“你這么清楚規(guī)章制度,能不能告訴我,亂翻別人東西,撕毀他人情書致使嚴重影響他人名譽該怎么罰�。俊�
李彥皺起眉頭,向晚星在下課鈴里站起身來,壓低了嗓音,“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什么階段了,但是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李彥的目光很冷,口氣也是淡淡的,看小丑一樣看著向晚星,“輪得到你不同意嗎?自作多情。”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向晚星感覺身體都涼了,嘴唇顫抖著有些說不出話。
還是葉雪站起身來呵斥李彥,“你怎么說話呢你!向晚星是我好朋友,放客氣點�!�
“你少跟她玩。”李彥看了向晚星一眼,滿是嫌棄,如同當初嫌棄葉雪一般,“神經(jīng)兮兮的,每天不好好學,整天就知道看幻想不勞而獲。”
“李彥!”葉雪推了他一下,護在向晚星面前,“我最后說一遍,向晚星是我朋友,比你還重要的朋友,你要是不會尊重她,咱倆也別處了�!�
李彥這才收斂了,望著葉雪嘴唇一張一合,只說了句:“你認真的嗎?”
葉雪沒怎么猶豫,“認真啊,我和向晚星一個德行,你看不起她跟看不起我沒區(qū)別,咱倆也沒什么必要繼續(xù)�!�
“我沒說看不起你�!崩顝┰噲D解釋,就事論事。
葉雪揮手下了定論,“一樣的,我和向晚星,你嫌棄她就是嫌棄我,沒什么好說的。”
李彥這才微微咬著唇看向葉雪身后的向晚星,滿是不甘地道歉,但又放不下高傲的自尊,“你想怎么樣?”
向晚星想了想,“你應該去和宋惜道歉,因為這是她的情書。”
李彥覺得可笑極了,他還得去跟第三個人道歉,但被葉雪看著,也只能忍了,屈辱地和向晚星去三班找人。
但是宋惜不在座位上,三班的人給他們指了指教學樓的天臺,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和洛望飛一起出去的�!�
向晚星強笑著道了謝,和李彥一起往天臺上走,還沒有看到洛望飛和宋惜的人,便聽到他們的聲音。
宋惜的聲音細細弱弱的,像是楊柳一樣,“你和向晚星的關系真的只是朋友嗎?沒有別的什么嗎?”
洛望飛的聲音很清爽,像是夏天的風,說出的話卻讓向晚星渾身發(fā)寒,“不是,我和她才不是朋友。她是我媽鐘愛的養(yǎng)女,我是被欺壓的兒子,就是這種關系�!�
“可是。”宋惜的話還沒有說完,向晚星重重踩在臺階上,腳步聲打斷了天臺上兩人的對話。
“情書的事,我來給你一個交代�!毕蛲硇菦]有看洛望飛,把李彥推到宋惜面前,“他撕的�!�
李彥渾身不自在,看著地面匆匆說了一句“你那情書沒寫名字,在我女朋友包里,我誤會了�!�
“等等!你們倆談了?!”洛望飛滿是震驚地看著李彥和向晚星,“什么時候的事情?”
第9章
向晚星成了別人女朋友
向晚星并不搭理洛望飛,盯著李彥糾正他:“你這個說法很避重就輕,哪怕是吃醋,你也不能隨意撕毀別人的情書,這是不尊重人的行為,你態(tài)度能不能端正一點,至少也要說聲對不起吧�!�
李彥很是不耐煩,“你有完沒完了?屁大點事非要糾著不放,這又不是你寫的情書,你這么上躥下跳的�!�
宋惜正圍觀著,李彥冷不丁轉過頭來盯著她,目光有些瘆人,“轉學生,你還有事嗎?”
宋惜緊張起來,搖搖頭慌忙道:“沒,沒事,其實那個也不是情書,沒必要吵架,這個不算什么事,沒必要鬧這么僵�!�
李彥轉頭看向向晚星,露出一個勝利者的笑容:“聽見了嗎?小題大做。不是誰都跟你一樣天天閑著沒事干,芝麻大點的事情鬧翻天�!�
向晚星站得筆挺,不讓自己輸了氣勢,“你錯了就是錯了,道歉理所應當,一碼歸一碼,她不計較是脾氣好,你不道歉是你的問題�!�
“看多了吧,有病。”李彥看怪物一樣甩了向晚星一個白眼,轉身走了。
向晚星氣不過,還想跟他理論,胳膊被人拉住,回頭一看,又是洛望飛。
“你干嘛?”向晚星使勁抽回自己的胳膊,慌亂地看了宋惜一眼,發(fā)現(xiàn)宋惜轉過身背對著他們兩個了。
???
不是,這是你對象�。�
不管管的嗎!
你躲什么�。⌒奶摰牟粦撌俏覇�!
向晚星的視線很快被洛望飛給霸占,他冷著臉的樣子瞧上去有些兇,“我剛剛問你話呢,怎么不回答,你和李彥什么時候的事情?”
瞧著他滿臉不開心的樣子,向晚星心里涌上一股痛快來。
為什么總是我一個人輾轉反側,你總是無知無覺呢?
洛望飛,原來你也會因為我而不開心嗎?
向晚星學著他之前的語氣回嗆:“我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洛望飛氣得發(fā)笑,握著向晚星的手不自覺用力,冷白皮膚之下隱隱可見青筋,“是,我管不著。向姨知道這回事嗎?”
“那也是我們家家事,要你管�!毕蛲硇菢O為自然地說出真話,“再說了,我和李彥清清白白,又沒有什么關系,你去說唄,我怕你啊�!�
洛望飛沒有信,“都喊上女朋友了,這叫清清白白?你當我是聾子還是傻子?怎么著,你改名了?改姓呂,叫朋友了?”
向晚星聳了聳肩,“信不信由你,李彥說女朋友,又沒有說我的名字,你憑什么料定他女朋友就是我?”
向晚星抬起頭,凝視著洛望飛近在咫尺的臉,在晨曦的陽光和微風里輕聲問他,“洛望飛,你這么在乎我有沒有對象干嘛?”
洛望飛微微一愣,抓住她的手也滯住,向晚星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他回答,便扭身逃走,如同蝴蝶一般遠去了,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教學樓里喧囂而熱鬧,天臺上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洛望飛站在原地,感覺自己的手掌有種異樣的感覺,又說不出為什么。
目睹一切的宋惜站在原地不敢動,看到向晚星出現(xiàn)在教學樓走廊而洛望飛還站在這里之后,她才試探性出聲:“洛望飛同學,你還好嗎?”
洛望飛把手插進口袋里,從容得笑了笑,“我有什么不好的?”
宋惜暗自腹誹道:你滿臉寫著不開心啊,渾身都冒著冷氣,只有你自己覺得正常。
但是她和洛望飛不熟,不敢就這么吐槽出來,只能尷尬地笑笑,“那就好啊,拜托你的事情,多謝你幫忙�!�
“沒什么,一句話的事情�!甭逋w的語氣格外平淡,“而且我也沒幫上什么忙,唐川說他不考慮這些,你自求多福吧。”
宋惜:?
你剛剛明明不是這么說的啊。
宋惜有些急了,但是又不敢指責洛望飛變卦惹他更加不高興。
明明在向晚星出現(xiàn)之前,洛望飛非常積極地鼓勵她去追求唐川,還暗示有必要的話他也可以提供一些幫助的。
怎么突然就變成讓她自求多福了?
他自己失戀總不能讓她跟著一起失戀啊。
她不想失戀��!
宋惜委屈,宋惜不敢直說,只能邁著小碎步跟在洛望飛身后,小心翼翼地開口:“向晚星同學的事情,如果你放不下面子的話,需要我?guī)兔幔客瑢W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你幫了我,我也應該幫你。我也可以幫你傳話打聽一下的。”
洛望飛聞言步伐一頓,雙手插兜立在樓梯口,抬眼看向宋惜,滿臉的不屑:“向晚星的事情關我什么事?宋惜同學,你想太多了,我也沒什么需要你幫忙的。”
宋惜吶吶應了一聲,卑微地說了聲抱歉,從他身邊快步走過,到拐角的時候迎面撞上一個抱著作業(yè)本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彼蜗нB忙彎腰道歉,看向不小心被撞到的人。
啊哦。
又是向晚星。
宋惜順著向晚星的目光看向洛望飛,又順著洛望飛的目光看回來。
很好,他們完全看不到自己呢。
鄰居個鬼,分明有問題!
但是宋惜不敢說,也不敢八卦。
她只是一個初來乍到的小透明罷了,現(xiàn)在還得仰著洛望飛幫忙追人,卑微至極,沒有發(fā)言權。
所以宋惜默默幫向晚星整理好作業(yè)本,然后毫不猶豫地走開了,留下兩個人在原地面對面沉默。
向晚星無視了洛望飛,把一班的數(shù)學作業(yè)送到老師辦公室,聽了一陣老師的鞭策,回來的時候洛望飛還在走廊上。
他懶散地趴在欄桿上,曬著太陽,并沒有任何等她的意思,也沒有看她。
向晚星也不打招呼,看著面前的道路慢騰騰走著。
誰也不開口。
余亮從三班走過來,也趴在洛望飛旁邊,和他閑聊起來。
向晚星心里涌上一陣失落。
他果然不是在等我的。
又是她自作多情。
向晚星的步伐猛然加快,跑向教室。
洛望飛終于回頭的時候,只能看見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于是已經(jīng)到了口中的名字咽了下去,懨懨在欄桿上趴著,明明是曬著溫和無比的朝陽,活脫脫像是在沙漠里被曬脫水了一樣。
“你和宋惜怎么回事?欸?聽說你們都親上了?”余亮撞了一下洛望飛的手臂,興奮的樣子和興致缺缺的洛望飛成鮮明對比。
“什么鬼玩意兒�!甭逋w抱怨起來都是懶洋洋的聲音,像是沒睡醒一樣,沒什么波瀾,“都說了,宋惜壓根和我沒關系。她喜歡唐川,不知道去哪打聽,正好碰見過我和唐川一起,拜托我傳個話�!�
“��?那照片怎么回事?”余亮在口袋里摸索了一會兒,想起自己手機借給別人了,于是叫洛望飛掏出手機看,“就貼吧里那照片,可火了,現(xiàn)在外邊兒都在傳呢�!�
余亮沒敢說他自己也是傳播的一份子,早上還把這事兒和葉雪說了,按照葉雪那八卦程度,估計三班都知道了。
洛望飛垂著眼皮點開那張圖,擁擠的公交車上,少女仰著頭癱倒在座位上,拿書遮著臉,身后的少年嬉笑著微微俯身,兩個人的面容被書本遮蓋住大半,確實讓人浮想聯(lián)翩。
哪是什么宋惜呢,明明就是向晚星。
已經(jīng)是別人女朋友的向晚星。
洛望飛忽然覺得這張圖有些刺眼,他去找了發(fā)帖人亮出自己的身份讓對方刪帖。
對方聽說認錯了之后一口答應,但話里話外都在問他女生的真實身份,發(fā)誓再三保密。
余亮也好奇,伸長了脖子想窺探洛望飛的答案。
洛望飛的手指懸停在屏幕上許久,一直沒有打字。
這太長時間的沉默讓對方察覺出了些不一般,
直到回教室的時候,洛望飛還是沒有回復,只是在課間,他又打開貼吧,看見熱鬧的討論里那張圖已經(jīng)消失了,感覺心里空蕩蕩的,好像也不是很開心。
他搜了一下。
沒有結果。
洛望飛改了搜索詞,搜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討論貼里,提到最多的,都是洛望飛三個字。
洛望飛看得入神,連上課鈴響了都沒有聽見,還是余亮狠狠拍了他一下,出聲提醒他老師走過來了,洛望飛才在輕微的疼痛中猝然回神,把手機關了,丟進抽屜,支著手臂假裝聽課。
英語老師在上面講從句,講技巧。
洛望飛看著黑板上寫的An
eye
for
an
eye
and
a
tooth
for
a
tooth(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開始神游天外。
向晚星憑什么談戀愛呢?
她當初也不是肆意胡鬧地截斷了他的戀愛可能嗎?
洛望飛從小就受歡迎,初中的時候就有人告白送禮物了,當時他還是一個青澀臭屁的少年,覺得自己魅力無限,高調(diào)地炫耀給周圍人看,對戀愛這件事沒有特別期待但是也不排斥,覺得順其自然,遇到喜歡的人也可以考慮。
但他還沒有心動就被向晚星打碎了所有的可能。
向晚星把洛望飛嘚瑟收到情書的事情捅到了他爸洛展華那里。
洛展華是初中部的教導主任,平時最講究名聲,平時口口聲聲念叨著家風清譽,典型的嚴苛要求自家小孩,寬容對待別家小孩。
洛展華表揚了向晚星的積極舉報行為,然后也沒有去追究那些寫情書的人身份,獨獨把洛望飛罵得狗血淋頭,讓他寫了一個萬字檢討在升旗的時候念。
此后三年,洛望飛白天被父親洛展華以及父親叮囑過的老師們特殊關照,高強度巡查,晚上回家還要接受盤問,不定時檢查書包內(nèi)物品。
比坐牢還不自由。
那些零星的少年情懷和憧憬死了個徹底。
初中畢業(yè)后,洛望飛的心里早就是一片枯死的沙漠了,再也沒有半點波瀾。
他只剩下報復向晚星的念頭。
顯然,她早就忘了這件小事,甚至可笑地在高中干起來代送情書。
她早已釋懷,而他耿耿于懷。
向晚星當初冠冕堂皇地以禁止早戀名義舉報他,坑害他。
他也可以吧。
洛望飛的手再一次摸到抽屜里的手機,摩挲了許久,遲遲沒有開機。
直到余亮過來拍著他的肩膀,“欸,走走走,去打球去。”
洛望飛恍然回神,看到面前的黑板早已寫滿白色的粉筆字,那行An
eye
for
an
eye
and
a
tooth
for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