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徐思靜偷偷看了蘇瓷一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早在半個月前,徐思靜就知道蘇瓷是自己的親表妹了,她父親說蘇瓷很快就會來徐家看外公,特地交代她不要欺負(fù)她。
她有這么小心眼嗎?
真是的!
蘇瓷也大概聽懂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徐思靜是他大舅舅的女兒,張院長說的那個孩子,就是傅家的小少爺。
連她也不得不感嘆,這一切發(fā)生得太過巧合了。
她望向傅少庭,剛才還大大咧咧笑著的男生,此刻低垂著腦袋,雙手捂著臉,渾身都寫著滄桑和絕望。
好像剛才的笑全部都是偽裝出來的。
她在心里默默嘆息一聲,隨即緩緩起身,“走吧�!�
眾人不明所以地抬起頭看她,徐思靜疑惑地問:“去哪兒?”
蘇瓷挑眉,抬腳就往外走,“醫(yī)院。你們兩個,跟上�!�
徐思靜和傅少庭對視一眼,不明所以,最后還是跟了上去。
兩個小姐妹也要跟著一起去,但被徐思靜給攔住了。
帝都可是他們徐家的地盤,諒她蘇瓷也不敢對他們姐弟做什么。
“姐,她該不會要帶我去檢查身體吧?”二十幾歲的男生雖然已經(jīng)過了情竇初開的年紀(jì),但臉頰還是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他撓撓頭,自言自語,“那,那多不好意思啊。姐,你說她是不是關(guān)心我?是不是心里有我?”
話音剛落,后腦勺就被狠狠拍了一巴掌,“有你個頭��!她可是有夫之婦!”
傅少庭頂著一張滄桑的臉,胡子拉碴,說出的話卻格外幼稚,“結(jié)了也能離啊,我不介意!”
說完,還自顧自地傻笑起來。
弟弟重病帶給他的悲傷都被沖淡了幾分。
“想什么呢你?她可是我的親表妹,算起來你也得叫她一聲妹妹。沒出五服呢,近親不能結(jié)婚,你死了這條心吧!”徐思靜一臉嫌棄地望著傻弟弟,不禁扶額。
這臭小子真是被寵壞了,怎么那么幼稚?
第268章
“什么?你親表妹?”傅少庭一臉驚訝。
傅少庭做夢都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喜歡過的女孩子竟然還和他有親戚關(guān)系。
望著蘇瓷的背影,傅少庭只覺得無比荒謬。
許久,才緩緩扯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接受了這一現(xiàn)實。
三人抵達醫(yī)院后,蘇瓷低聲問道:“你弟弟在哪個房間?帶我去看看。”
傅少庭還沒開口,徐思靜就一臉警惕地盯著她,“你想干嘛?我警告你,少言現(xiàn)在身體很虛弱,不方便見人,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不會讓你去見她的�!�
蘇瓷嘆了口氣,解釋:“就算你現(xiàn)在攔著我,明天張院長也會帶我來的。如果不是今晚聽到你們提起這件事,我才懶得管�!�
“你什么意思��?張院長怎么可能會讓你來?”徐思靜狐疑地望著她。
“我是研究院三組組長,這沒什么好奇怪的吧?”蘇瓷輕笑,看到兩人一頭霧水的模樣,又多說了幾句,“張院長叫我過來,是因為十七年前我的丈夫沈之衍也曾被綁架過,僥幸逃脫,但同樣身患奇毒�!�
徐思靜這下終于聽懂了,她和傅少庭對視一眼,眸底閃過一抹光亮。
“你的意思是,沈二爺和少言中的是同一種毒?”
“我不確定。”蘇瓷環(huán)顧四周,壓低嗓音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徐思靜和傅少庭趕緊帶著她去了樓上。
徐老爺子和傅少言住在同一家醫(yī)院,還是同一樓層,連房間都是緊挨著的。
VIP病房外,有保鏢守著,傅少庭和徐思靜將蘇瓷帶了進去。
徐思靜眼神復(fù)雜地望著蘇瓷,“你最好沒有撒謊,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蘇瓷沒搭理她,眼睛定定地注視著病床上的小孩子。
男孩安靜地闔著眼躺在床上,身形瘦削,兒童病號服都撐不起來。
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幾乎沒幾處是完好無損的,臉上有很多細(xì)小的疤痕,額頭上還有青紫傷痕。
嘴角也泛著淤青。
一雙小手露在外面,瘦得幾乎只剩皮包骨,好像一折就會斷。
蘇瓷望著她,腦海中忽然閃過幾個細(xì)碎的片段。
那是十七年前,在實驗室里看到的畫面。
和傅少言差不多年紀(jì)的孩子,躺在實驗床上,任由那些高大的男人注射藥劑。
他們將那些孩子當(dāng)成小白鼠,把對它們的傷害稱為“為了人類進化事業(yè)而犧牲”。
其實,她更希望這孩子只是中了一些普通的毒,因為那種毒,她承受了整整十七年。
毒發(fā)時候的痛苦,根本不是一個小孩子能承受得住的。
如果不是她的痛感神經(jīng)比常人遲鈍,肯定會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蘇瓷落在身側(cè)的雙手緩緩握成拳頭,脊背僵硬,好像有一股涼風(fēng)吹過一步步走到床邊坐下。
她動作輕柔地拉過小男孩的手,去探他的脈搏。
望著蘇瓷沉重的面色,徐思靜和傅少庭的神經(jīng)也跟著緊繃起來,眼睛一眨都不敢眨,也不敢開口打擾蘇瓷。
明明才過去三分鐘,兩人卻覺得每分每秒都無比漫長。
蘇瓷低垂著眸子,心狠狠一沉,動作輕柔地將傅少言的手放了回去,又貼心地替他拉了拉被角。
“怎么樣?”徐思靜和傅少庭緊張地望著蘇瓷,等待著她的回答。
見蘇瓷臉色陰沉,心也跟著沉了沉。
是她病急亂投醫(yī)了,竟然會相信蘇瓷。
“的確是中了毒。”蘇瓷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然后面色嚴(yán)肅地望著兩人,“你們是在哪找到他的?”
“是距離這庭院的一處居民樓的垃圾桶附近�!闭f起這個,傅少庭眼底的怒氣就壓抑不住地往外噴涌,連徐思靜的臉色也難看至極。
他們傅家的小少爺,從小就被寵在手心里疼愛,連磕著碰著都會惹人心疼,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別讓我抓住那群人!否則老娘非宰了他們不可�!�
徐思靜咬牙切齒,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蘇瓷沒有接話,心里卻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難受得很。
她沒告訴兩人,傅少言體內(nèi)的毒的確和沈之衍之前中的毒是一樣的。
只不過,藥效還要更猛烈些。
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萬幸了。
這時,床上昏睡的男孩忽然動了,眉心緊緊皺起,藏在被褥之下的雙手緊緊攥著床單,痛苦地呻吟出聲。
他猛地睜開雙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變成猩紅一片。
平直躺在床上的身體也因為疼痛而蜷縮起來,三歲多的孩子,還不懂隱忍,感受到疼痛后,第一時間就哭了起來。
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哭聲頃刻間響徹整個病房。
傅少言和徐思靜立即走到床邊,手足無措地望向蘇瓷,“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是毒發(fā)了嗎?”
“我去叫醫(yī)生�!�
蘇瓷趕緊從包里取出一顆止疼藥,給傅少言喂進嘴里。
藥丸入口即化,見效也很快。
不出一會兒,他的哭聲就漸漸弱了很多。
但臉色依舊蒼白如紙,眼眶也因為哭過而通紅,眼角還有沒掉下來的淚珠。
整個人都抽抽搭搭的,顫抖著朝著徐思靜伸出手。
徐思靜趕緊過去將他抱住,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沒事了,沒事了……小言,你一定會沒事的!”
徐思靜性格向來直來直往,高傲又要強,很少會露出這副脆弱的模樣。
蘇瓷抿了抿唇,從包里取出銀針。
在傅少言的情緒緩緩平復(fù)下來后,才道:“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可以幫他施針,暫時抑制他體內(nèi)的毒繼續(xù)擴散。”
“這么長……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徐思靜親眼看到蘇瓷從包里取出一根比手指頭還要長的銀針,當(dāng)即就被嚇得不輕。
她的反應(yīng)讓蘇瓷忍俊不禁,“請不要質(zhì)疑我的專業(yè)能力,OK?”
徐思靜訕訕地將傅少言松開,但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時刻警惕著。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蘇瓷的手法十分專業(yè)且熟練,動作十分利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剛才還皺著眉忍著疼的傅少言緩緩鎮(zhèn)定下來,眉心也慢慢舒展,重新昏睡了過去。
只是,剛落完最后一根針,房門就忽然被人推開了。
第269章
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住手!你給我住手!啊!你是誰?誰允許你動我兒子的?”
傅母一個箭步?jīng)_上來,用盡了蠻力將蘇瓷從床邊拉開。
蘇瓷沒有防備,被她拉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
就在蘇瓷以為自己要摔倒的時候,一直溫?zé)岬氖趾鋈粨ё×怂难�,將他摟進了懷里。
后背忽然貼上一堵溫?zé)岬膲�,蘇瓷下意識抬眸望去,恰好撞進了沈之衍黑沉沉的眸子里。
“老公?你怎么來了?”
蘇瓷詫異地望著他。
沈之衍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站穩(wěn),然后拉起她的手緊緊握在掌心之中,低聲道:“聽周毅說,你從酒吧出來之后,就和兩個陌生人離開了,我不放心�!�
說著,他就把目光投向徐思靜和傅少庭。
傅少庭訕訕地摸了摸鼻尖,緩緩垂下了眸子,眼底劃過一抹失落。
原來這就是沈之衍啊。
之前他早就聽過沈之衍的大名,一直都沒機會見到。
此刻看見男人的那一瞬間,他終于明白了蘇瓷為什么會嫁給他。
男人五官俊朗深邃,身形筆挺,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穿在他身上,簡直就像是行走的衣架。
那雙深邃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眼底閃爍著鋒利又冰冷的光芒,像是天生的上位者,睥睨地望著眾生。
讓人不敢直視。
蘇瓷沒有察覺傅少庭的情緒,在看到傅母想伸手拔去銀針的時候,眸光瞬間一凜。
“住手!”
“你究竟對我兒子做了什么?我兒子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傅母赤紅著眼怒瞪蘇瓷,卻在看到沈之衍那張冰冷的臉時,被嚇得瑟縮了一下。
“如果你不想讓他現(xiàn)在就死的話,就別碰�!碧K瓷冷聲警告道。
徐思靜終于回過神來,趕緊走上前解釋道:“舅媽,你聽我說,蘇瓷是來給小言治病的,她沒有惡意的。”
“治��?她?”傅母根本不相信這套說辭,因為蘇瓷太年輕了。
她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大兒子傅少庭今年馬上就要畢業(yè)了,一直都是她心里的驕傲。
就連她兒子這么優(yōu)秀的學(xué)生都不敢保證自己能給弟弟治病,蘇瓷算什么東西?
徐思靜無奈地嘆了口氣,“是真的,舅媽,蘇瓷的醫(yī)術(shù)可是被張院長和顧教授肯定過的。而且沈二爺曾經(jīng)中過和小言同樣的毒,就是蘇瓷治好的�!�
一直都沒說話的徐俊舟走到傅母面前,附和道:“思思說得不錯,大嫂,瓷瓷是我的外甥女,她絕對不會害小言的。你就讓她試試吧�!�
傅母依舊不敢相信蘇瓷,天知道剛才她進來的時候看到蘇瓷拿著一根那么長的銀針去扎她兒子,她有多害怕。
“傅夫人,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如果您再攔著我,我敢保證傅小少爺活不過今晚�!�
蘇瓷并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傅少言此刻的確危在旦夕。
如果不能及時找到解藥,這孩子估計撐不了多久。
蘇瓷給他施針,也只是暫時壓制住他體內(nèi)的毒性。
聞言,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傅夫人率先開口,歇斯底里地朝著蘇瓷怒吼道:“不!不會的!我們小言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不要咒他!”
蘇瓷沒說話,只定定地望著他。
傅夫人忽然雙腿一軟,跌坐在了病床上,捂著臉痛苦地哭了起來。
徐俊舟有些看不下去了,沉著嗓子問道:“瓷瓷,你有什么辦法能解毒嗎?”
蘇瓷緩緩搖了搖頭,“抱歉,傅小少爺?shù)亩疚椰F(xiàn)在也沒辦法解,只能暫時抑制毒素擴散的速度�!�
徐俊舟在心里嘆息了一聲,最后將目光落在傅少言的身上,眼底閃過一絲惋惜。
這孩子真是受苦了。
也不知道失蹤的那些日子里經(jīng)歷了多少折磨。
等時間差不多到了,蘇瓷才緩緩走到病床前,對傅夫人說:“我需要給傅小少爺拔針,您……”
傅夫人的情緒已經(jīng)漸漸平復(fù)下來,聽到蘇瓷的話,趕緊從病床上起身給蘇瓷讓出空間。
“真的有用嗎?張院長和顧教授都來看過,他們都無能為力。”
傅夫人此刻還是不太相信蘇瓷的醫(yī)術(shù),但她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了。
因為徐思靜剛才告訴她,小言毒發(fā)的時候,蘇瓷給他喂了一粒藥丸。
小言很快就沒那么疼了,又昏睡了過去。
徐思靜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說謊。
她就心想:萬一呢?
萬一歪打正著,蘇瓷真的能治好小言呢?
總要試一試的。
小言還那么小,他才三歲��!
傅夫人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睛卻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蘇瓷的動作,不敢有片刻的慌神。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錯過了什么。
很快,蘇瓷就見傅少言身上的銀針全都拔了下來。
蘇瓷又將自己的手指搭在傅少言的脈搏上探了探,緩緩?fù)鲁鲆豢跉狻?br />
“怎么樣?”
病房里,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蘇瓷的身上,緊張地等著她的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