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里面三個小菜就幾片葉子，四個饅頭包子冷冰冰的，粥薄的可以見底。

    謝七七把饅頭包子撕碎泡在粥里，艱難地吃了下去。

    隨后她同樣炮制了一份給雁兒送了進(jìn)去。

    雁兒已經(jīng)能起身了，看到謝七七端粥進(jìn)來，雁兒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姑娘，本是奴婢侍候你，怎么換你伺候奴婢了，奴婢擔(dān)不起啊！”

    雁兒淚流滿面，這兩天她雖然昏昏沉沉，卻知道是謝七七在照顧自己。

    自家姑娘身體本來就不好，她怎么舍得讓姑娘受苦呢！

    “有什么擔(dān)不起的，我病了不是你在照顧我嗎？”

    謝七七內(nèi)疚的扶起雁兒。

    “如果不是跟了我這樣沒用的主子，你也不會受這樣的苦，是我對不起你！”

    雁兒猛搖頭，哽咽道：“姑娘你......你對奴婢已經(jīng)很好了！”

    雁兒她爹之前患了肺癆，花光了家里的積蓄，還欠了一屁股外債。

    是謝七七省下了月銀幫她家還清了欠賬。

    雁兒侍候謝七七，何嘗不知道，謝七七自己患病也要花錢。

    她每個月月銀才五兩，這外債是她克扣了自己的藥錢才省出來的。

    謝七七見不得人哭，笑著把粥端到她手上：“餓了吧，先喝粥吧！想感謝我，就先養(yǎng)好身體�！�

    謝七七還要去百草堂學(xué)醫(yī)，交代了雁兒幾句就拖著虛弱的身體偷偷溜出了謝府。

    等她艱難地走到百草堂，正是病人多的時候，王太醫(yī)和王冕正忙碌著，也沒注意她的異樣。

    謝七七進(jìn)去，趕緊換了店小二的衣服，就去看昨天那個腸子都掉出來的傷者是不是還活著。

    她想看看王秩的醫(yī)術(shù)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一進(jìn)門，謝七七就驚奇地看到阿牛正在給那位傷者喂粥。

    傷者那張稚嫩的臉雖然還很慘白，但那雙黑眸卻有了生氣。

    屋里幾個傷者看到謝七七，有個瘦高的錦衣衛(wèi)開口就道。

    “吉勇，你的救命恩人來了，你還不謝謝人家！”

    另一個大高個錦衣衛(wèi)笑道：“這小子別看著瘦瘦小小，膽量不錯，昨天我們的傷大都是他縫合的�！�

    “小子，你叫鈴鐺是吧，哥幾個承你的情了，以后有事找我們�！�

    吉勇也虛弱地道：“鈴鐺，謝謝你救了我，以后你就是我兄弟！”

    謝七七面紅耳赤，慌忙搖手。

    “不不......救你們的是我?guī)煾�，�?.....我沒做什么！”

    大高個錦衣衛(wèi)臉一沉道：“怎么，你看不起我們？”

    “我說救了就是救了！你再婆婆媽媽，我們就生氣了！”

    謝七七被嚇得往后一退，腿一軟就摔在地上......

    王秩端著藥盤走了進(jìn)來，看到謝七七摔倒，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南。

    “李南，你別嚇唬我徒弟，否則下次你受傷，老子就不管你了！”

    李南呵呵一笑，趕緊走過來扶謝七七。

    “小鈴鐺，李大哥心直口快，剛才就是嚇嚇你，別和大哥計較��！”

    謝七七心驚膽戰(zhàn)，這些錦衣衛(wèi)喜怒無常，兇神惡煞，她還是少招惹他們。

    她慌忙拒絕：“我......我自己來！”

    她撐著想爬起來，可一用力，感覺手背上的血就滲了出來。

    李南拉著她的胳膊把她強(qiáng)硬地扶了起來，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皺眉道。

    “你這是怎么了？”

    第21章

    王秩也看到謝七七手上的布條被染紅了，他走過來從李南手中接過了謝七七的手。

    王秩快速地坼開布條，謝七七手背上大片的血肉模糊就暴露在眾人視線中。

    “呃，這是誰弄的？昨天你不是還好好的嗎？”

    李南想起剛才謝七七進(jìn)來走路別扭的樣子，氣急地叫起來。

    “小鈴鐺，是誰欺負(fù)你了？告訴李大哥，看我不把他打得滿地找牙才怪！”

    “媽的，敢欺負(fù)我兄弟，當(dāng)我是死的不成！”

    其他錦衣衛(wèi)也叫道：“對，小鈴鐺，你別怕，說出來我們給你出氣！”

    錦衣衛(wèi)聲名狼藉，無惡不作的惡名謝七七也聽了不少，她哪敢讓他們給自己出氣。

    更何況，打自己的人是謝文遠(yuǎn)，她還欠他一條命！

    豈能為他招禍！

    “沒人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燙傷的！”

    謝七七求助的看向王秩。

    王秩猜到謝七七可能有難言之隱，就道：“走，回我藥房，我先給你處理傷口�！�

    他扶著謝七七往外走。

    李南追了上來，塞了五兩銀子給謝七七，還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

    “小鈴鐺，這點銀子你拿去買點好吃的，你太瘦了，咱們男人還是要長得結(jié)結(jié)實實才好�！�

    “你好好養(yǎng)傷，有困難找李大哥！”

    謝七七做店小二打扮，李南是把她當(dāng)成窮小子了。

    謝七七捧著銀子愣住了，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錦衣衛(wèi)，怎么對自己這么和善呢！

    謝七七一瞬間眼睛都濕了，自己的親大哥在她受傷后不管不問，還克扣了她的月銀。

    這個只有一面之緣，聲名狼藉的惡人卻只看她可憐就給她塞了五兩銀子......

    王秩把謝七七攙扶到自己的藥房，找了藥膏和酒給她清洗包扎。

    他邊動手邊不客氣地道：“和師父還不說實話嗎？說，到底是誰欺負(fù)你的？”

    “師父雖然無官職，想給你報仇也輕而易舉！”

    謝七七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王秩的語氣雖然兇巴巴的，但難掩關(guān)心之意。

    可這事一時半會能說清嗎？

    更何況，她現(xiàn)在還是謝家的人，她得給謝家留幾分顏面。

    “師父，你別問了，真是我自己燙到的！”

    謝七七哀求地看向王秩。

    王秩又氣又惱，可看謝七七可憐巴巴的樣子，也不忍心訓(xùn)斥。

    他給謝七七包扎好傷，又拿了幾瓶燙傷藥給她。

    想起什么，王秩又翻出一個小瓶子遞給謝七七，板著臉道。

    “這瓶補(bǔ)藥給你，你身體太虛，拿回去補(bǔ)補(bǔ)！”

    謝七七愕然地看著王秩。

    這種瓶子她見過，是京城賣得最貴的補(bǔ)藥人參固本丸，是集上百種珍貴的藥材煉制的，一瓶就價值三千兩。

    而且這種藥據(jù)說是專門上貢給皇家的，市面上就算有人出價一萬兩也買不到。

    謝七七知道這藥丸，還是上次皇上賞賜父親一瓶，父親孝敬給祖母她看到的。

    師父竟然眼都不眨給了自己？

    “發(fā)什么呆，給你的就拿著！”

    王秩把藥瓶塞到她懷中，嫌棄地道。

    “病懨懨的，不養(yǎng)好身體，怎么跟著我學(xué)醫(yī)，趕緊吃兩顆，來跟我學(xué)習(xí)認(rèn)識藥材！”

    “別以為傷了手就能偷懶，你還沒正式拜師，不努力我隨時可以反悔！”

    第22章

    王秩走了出去。

    謝七七眼淚無法控制地嘩嘩掉了下來，她只哭了一會就用衣袖擦了淚，小心地倒出兩顆藥丸吃了。

    她要活得長久些，才有機(jī)會報答師父。

    也是神奇，藥丸才吃下去沒多久，謝七七就覺得自己精神好多了，疼痛也消失了不少。

    她跟著王秩認(rèn)識藥材，努力記下藥材屬性。

    等謝七七從百草堂離開時，她腦子里都充斥著王秩說的那些病例。

    什么壞了的腸子可以割掉，什么頭蓋骨可以掀開......

    那些匪夷所思的事王秩說得栩栩如生，謝七七感覺自己的世界被打開了一道寬廣的門。

    她在半路買了雁兒一直想吃的燒雞和一些祖母愛吃的糕點，就興奮地往家走。

    師父給的補(bǔ)藥，她打算分一半給祖母，讓祖母活得更長久些。

    等回到謝府，謝七七先去祖母住的清風(fēng)院探望祖母。

    侍候祖母的孟嬤嬤來開了門。

    孟嬤嬤是個啞巴，卻不聾，她是祖母年輕時就收留的孤女，一生沒嫁，就侍候在祖母身邊。

    祖母兩鬢的發(fā)絲都全白了，看到謝七七笑得滿臉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小鈴鐺來了，又給祖母帶什么好吃的了？”

    謝七七獻(xiàn)寶地把買來的糕點盒打開，拈了一塊綠豆糕喂到祖母嘴邊。

    “祖母，七七買了你愛吃的綠豆糕，你不能多吃哦，一次只能吃兩小塊！”

    祖母卻眼尖地看到她手上纏著的布條，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收斂了笑容。

    “手怎么了？還有腳怎么走路有點瘸？是不是你那糊涂的娘又為難你了？”

    謝七七已經(jīng)盡力掩飾，可敏感的祖母還是發(fā)現(xiàn)了端倪。

    祖母不待見母親，七七也不想祖母為自己擔(dān)憂，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她早就猜到瞞不住祖母，來的路上已經(jīng)想好了說辭。

    她做出一副沮喪的樣子：“祖母，不關(guān)我娘的事，是我毛手毛腳，昨天跌了一跤摔傷的......”

    “祖母，你看看這是什么，我娘買給我的，我一人吃不了這么多，我分一半給你！”

    謝七七趕緊拿出師父給的人參丸，殷勤地遞給祖母。

    謝老夫人看到瓶子，臉色稍緩，推了回去。

    “既然是你娘給你買的，你就留著自己吃吧！祖母不缺補(bǔ)藥，小鈴鐺身體虛弱，該好好補(bǔ)補(bǔ)......”

    不管謝七七怎么說，謝老夫人都不要，謝七七沒辦法，只好收起來。

    謝老夫人心疼地摸摸謝七七包扎的手，問道。

    “小鈴鐺，你都及笄了，你娘可說了你和衛(wèi)凌的婚事什么時候定下來？”

    謝七七鼻尖一酸，掉開了頭，故作羞澀。

    “祖母，我還小呢，阿娘說還想留我兩年......祖母，你是不是嫌棄我，想趕我走��！”

    衛(wèi)家上門退婚的事，謝文遠(yuǎn)已經(jīng)警告過謝七七不準(zhǔn)告訴祖母。

    其實謝文遠(yuǎn)不用警告，謝七七也不敢告訴祖母。

    祖母要是知道衛(wèi)凌只想娶岳月，祖母一定會被活生生氣死的。

    謝老夫人沒發(fā)現(xiàn)異樣，嗔道：“祖母哪是想趕你走，祖母老了，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時候！”

    “祖母希望死前能看到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人，有個好歸宿，祖母就算去了，也放心了......”

    衛(wèi)家家風(fēng)好，衛(wèi)凌和謝七七的婚事謝老夫人當(dāng)初也是贊成的。

    衛(wèi)夫人做姑娘的時候謝老夫人就認(rèn)識，是個良善的人，七七過門后她一定會善待七七的。

    謝七七被祖母說得鼻尖發(fā)酸，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來，就找了個借口告辭了。

    祖母那么敏感，要是哭了她一定會刨根究底。

    祖母的病才有了起色，她怎么忍心讓祖母又病倒呢！

    第23章

    等回到霽風(fēng)院，謝七七就看到謝文遠(yuǎn)一身緋色的官服，帶了幾個人站在門口。

    謝七七本能地縮了縮，莫名有些恐慌，大哥帶這么多人來找自己是想做什么？

    謝文遠(yuǎn)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直接道。

    “七七，大哥來找你，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謝文遠(yuǎn)偏了偏身子，露出他后面站的一個高個嬤嬤。

    “七七，這是宮里退養(yǎng)的姜嬤嬤，她知書達(dá)理，通曉琴棋書畫，是大哥求來給你的教養(yǎng)嬤嬤，今后你跟著她好好學(xué)習(xí)，萬不可再任性胡為！”

    這個姜嬤嬤很難請，謝文遠(yuǎn)還是求了太子說情，才請到了姜嬤嬤。

    他覺得自己對謝七七已經(jīng)仁至義盡，謝七七再不珍惜，就不配自己再對她好了！

    謝七七愣了一下，看向姜嬤嬤。

    姜嬤嬤的身材在女子中偏高，年近四十，四方臉，一頭秀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光亮的額頭下一雙眼深邃嚴(yán)厲。

    謝七七就算不想再親近謝文遠(yuǎn)，可也無法拒絕姜嬤嬤。

    今天跟著師父學(xué)習(xí)，讓她知道自己有多么無知。

    她需要學(xué)習(xí)才能看懂藥材書，姜嬤嬤的到來正是久旱逢甘霖。

    “七七見過姜嬤嬤�！�

    謝七七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謝文遠(yuǎn)又指了指姜嬤嬤旁邊站著的少女。

    “這是姜嬤嬤的養(yǎng)女姜杏，以后會和姜嬤嬤一起留在霽風(fēng)院，姜姑娘不是奴婢，七七你別欺負(fù)她！”

    謝七七又看向姜杏。

    姜杏十五六歲的樣子，身材苗條，一雙大眼亮晶晶的，五官清秀。

    她看著謝七七的目光有些不屑厭惡。

    謝七七愣了一下，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姜杏，姜杏對自己怎么是這樣的態(tài)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