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話音剛落。
他被杜瓊?cè)f重重地踩上一腳，猙獰語氣：“你什么意思？”
“開玩笑開玩笑的！”
許昀載忙呵呵地笑著認(rèn)輸，“招不到人唄，軒姐沒走之前就在招人，軒姐走了還沒招到。十二塊的工資誰愿意干，我室友他們都是二十來塊�！�
“每小時十二塊真的賊少，還好活輕松。”
杜瓊?cè)f附和，“難怪不敢和新來的提要求了�！�
三個人站在柜臺前沒事做，隨便聊天。
過半天，老板又從員工室晃蕩出來，皺著眉說：“你們閑著也是閑著，來一個人，去掃掃休息室，過半小時再出來吧。”
杜瓊?cè)f聞言眼神微亮，剛想說去。
他們的員工休息室不大，別人平時吃飯，也會自覺地把外賣盒子丟去大垃圾桶里，根本不臟。掃掃地五分鐘的事，卻可以坐著摸魚半小時。
但她話沒說出口，看眼旁邊站半天的許昀載，忙改口，推推他說：“去啊，站著干嘛�！�
許昀載沒動：“你去唄，我要帶沈蘇的。”
“……”
杜瓊?cè)f眉毛皺起來：“我才來的，去個屁��！”
“哦，”他也弄不懂她為什么火氣大，看眼老板說，“那我?guī)蛱K去休息室學(xué)學(xué)怎么掃地？不行的話，我們就都不去，你自己掃掃吧�！�
沈蘇瞧著他們之間的氛圍，打圓場說：“你去唄，如果有客人來，杜瓊?cè)f會教我的�！�
他還是說：“不想去�！�
老板無奈地說：“行，你們最大，我自己掃去。真的是，現(xiàn)在的學(xué)生啊，一個比一個……”
邊念叨著，邊轉(zhuǎn)身回休息室。
三人間的氣氛頓時微妙。
許昀載還沒察覺，依舊圍繞著沈蘇聊說：“你志愿報了嗎？去什么學(xué)校��？本地的外地的？”
一連三問。
沈蘇想了想，刻意含糊：“報好了，是外地大學(xué)。”
“哪里的？”
“……”
見沈蘇沒答，剛剛還對她挺和藹友善的杜瓊?cè)f，陰陽怪氣地說：“別是什么自己都忘記叫什么的學(xué)校吧。我有個分?jǐn)?shù)太差的同學(xué)，本地只能讀大專，居然跑去犄角旮旯的地方念本三。還不如復(fù)讀�！�
“……”
沈蘇垂下視線，在心里輕笑一下。
得了，恨上她了。
她不接話，杜瓊?cè)f還是覺得氣不順。瞥見她腕上的手鏈，哼哼唧唧地說：“你來上個班還帶首飾��？當(dāng)逛街呢�！�
“……”
許昀載奇怪地看著她：“你今天吃火.藥了？自己之前不還帶項鏈臭美嗎，好意思說別人？”
“我沒有！！”
沈蘇思索下，不著痕跡地隔開他們，朝著杜瓊?cè)f笑笑說：“這是我男朋友送的，好看嗎？”
大方地伸出手腕給她看。
一條簡單精致的鍍金細(xì)鏈條，中間鑲嵌一顆長方形的小寶石，色澤透亮，像塊海水凝成迷你可口的冰糖。
杜瓊?cè)f怔愣一下，說道：“挺漂亮的……”
反應(yīng)過來，忙抬眼偷偷去看許昀載的臉色。
聽見沈蘇有男朋友，他驚訝道：“誒，你那么小都有男朋友了？早戀啊，果然漂亮妹子都是名花有主的�！�
杜瓊?cè)f見他沒有失落傷神，松口氣的同時，冷冷地說：“傻叉�！�
“我靠？你今天來姨媽啊……”
沈蘇笑看他們的一整打打鬧鬧。
杜瓊?cè)f探問說：“你男朋友肯定很帥吧？”
沈蘇嗯了聲，克制著自己不去看角落里的奇怪視線，不算昧著良心，但掙扎著說：“很帥，特別特別的帥�！�
“嗨，長得漂亮就是好，氣人�！倍怒�?cè)f笑著打趣自己，“長得丑，別人都拿你當(dāng)兄弟�！�
沈蘇認(rèn)真地說：“你很可愛，是他反應(yīng)太慢�！�
“��？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反倒聽不懂……”
杜瓊?cè)f翻白眼，又罵他：“傻叉�！�
“……”
她目光掃視圈店里，很快注意到角落里的奇怪視線，瞇著近視三百度的眼睛，小聲說：“不是吧，沈蘇，那邊是不是有個變態(tài)客人一直盯著你看？”
沈蘇張張嘴，又實在有點說不出：那變態(tài)客人就是我男朋友。
“……沒有，他是我鄰居的哥哥，不放心我�！�
“現(xiàn)在的社會新聞里天天有各種變態(tài)，”杜瓊?cè)f沒有絲毫懷疑，“是熟人的話，我們可以送蛋糕的呀，我去幫你要啊。”
“不用�！�
“客氣啥嘛�！�
她走進(jìn)后廚端出來塊奶油蛋糕，遞給沈蘇說：“諾，你自己拿去吧。坐那兒聊聊天也行，反正沒事干。店長來了再回來�！�
低頭看眼蛋糕，沈蘇臉頰浮現(xiàn)兩個酒窩，既不好意思又覺得很暖：“謝謝你啊。”
“沒事兒啊，本來就是送客人的東西�！�
……
“你別盯著我看！”沈蘇把蛋糕拿給陸謙，小聲說，“人家以為你是變態(tài)呢�！�
“我靠搞錯沒，我那么帥還能當(dāng)成變態(tài)……蛋糕給我的？你好貼心�！�
“吃完快點回家，聽見沒？”
陸謙笑著，拖長語調(diào)說：“我聽見了——”
沈蘇翹翹唇說：“聽見了，但是沒有答應(yīng)對不對�！�
“我的小寶貝怎么那么聰明�！�
“別那么叫，怪惡心的，”沈蘇轉(zhuǎn)頭看眼，老板好像要走出來了，“我回去干活了啊�！�
陸謙趕緊問說：“累不累？他們有沒有人欺負(fù)你？”
沈蘇好笑地看他一眼：“誰會欺負(fù)我啊�！�
“那…那萬一遇見傻逼客人怎么辦�！彼X補(bǔ)著各種，不由擔(dān)心的皺起眉來。
“又不是電視劇，大家都是文明人�！�
……
店里慢慢來客人，杜瓊?cè)f干活時有意無意地照拂著沈蘇。許昀載認(rèn)為頭天上班的人是不用干麻煩事的，只讓她在打包好的咖啡里放上攪拌棒。
但杜瓊?cè)f打包好咖啡，本來就習(xí)慣順手塞進(jìn)攪拌棒和奶球糖包。
等于沈蘇沒事做。
店里又新來個客人，杜瓊?cè)f拿起菜單就準(zhǔn)備過去。
她閑著原地，萬分不好意思地說：“我去點吧，我已經(jīng)會點單了�！�
“沒事，你幫忙打包吧�！�
杜瓊?cè)f沒讓她去，兩分鐘后，把紙質(zhì)的單子輸?shù)綑C(jī)器里。
過了會兒，咖啡做好。
柜臺前的小姑娘一口氣點三十份咖啡，明顯要帶去公司開會的。沈蘇的打包速度慢，杜瓊?cè)f把咖啡遞給她說：“我來打包，你把這杯先送去吧。就是那桌，女的點的，看見了吧？”
沈蘇接過雪頂咖啡，拿起小勺子裹進(jìn)餐巾紙里：“嗯，我看見了�！�
“小心拿穩(wěn)點�！�
那杯是雪頂咖啡，液體離杯口有一小段距離，冰淇淋雪頂又不會隨便化掉，不燙手不難拿。所以她只是隨便囑咐一聲。
不覺得會有什么。
第53章
咖啡店里的燈光偏暗，
背景的音樂聲不大，
遮蓋不住客人稍稍拔高的說話聲。
沈蘇把那杯雪頂咖啡端到客人桌上。
女客大概二十幾歲，穿著鮮艷的黃色連衣裙，妝容完整，看得出是精心打扮過的。可惜約會的氣氛不好，
她眼里閃著火光，臉頰漲紅，咬牙切齒地罵著對面的男人。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你有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有女朋友了還聊騷，
瞧把你能的！”
“你輕點聲！”
“你有臉做出來的事情沒臉給別人聽聽？”
沈蘇轉(zhuǎn)身回柜臺，被旁邊桌，帶著耳機(jī)的小姑娘叫住。她用懇求的目光，指指面前的電腦屏幕說：“麻煩你，讓他們吵架的輕點行嗎，
還有兩小時趕不完報告我就可以去死了�！�
“嗯，
好啊�！鄙蛱K點點頭，沒當(dāng)成是什么大事。
走回去，語氣溫和地提醒說：“不好意思，你們可以稍微小聲點說話嘛�！�
“……”
穿黃裙子的女客人頓時朝天翻個白眼。
對面的男生明顯覺得難堪了，壓低聲音怒道：“你可真夠丟臉的�！�
沈蘇看他們又要大吵起來的樣子，
提醒完趕緊撤了。
女客人才注意到桌上的放著的雪頂咖啡，盯著看幾秒，大聲說：“服務(wù)員！”
她把沈蘇叫了回來。
“怎么了？”
她嫌棄地指著冒水珠的玻璃杯，說：“我不要冰的�！�
“可……”沈蘇為難地看著那杯雪頂咖啡，
“雪頂咖啡只能做成冰的啊�！�
女客人盯著她的臉，一字一字地說：“我從來不喝冰的，為什么就不能給我去冰？”
沒人告訴過沈蘇為什么不能去冰。
她想了想，回答說：“因為不加冰塊，頂上的冰淇淋很快就會沉下去�！�
女客人再次白她一眼，語氣不善：“別人拍照片的咖啡根本就不是這種，她們喝的都是熱的�！�
哪里會有熱的雪頂咖啡？
沈蘇皺著眉思考幾秒，忽然恍然大悟，告訴她說：“那您應(yīng)該是點錯了，熱的咖啡上面加的不是冰淇淋，是奶油。不是雪頂咖啡。”
店里的菜單是圖片加中英文的雙語，中文和下面的英文間距小，字體也一樣大。
很多人點單就習(xí)慣性地只看圖片。
“那你給我去換過來�！�
“……”
自己點錯的單，已經(jīng)上桌了還能退嗎？
按沈蘇的常識看來是不可以的，所以為難地說：“要不您重新點一杯？”
女客人怒氣沖沖：“你叫我重新點？我碰都沒碰過！”
“可是都上桌……”
“行了，”對面的男人打斷她，語氣鄙夷，“不就是一杯咖啡的事情，也就你這種丟臉的女人，還會跟人家服務(wù)員吵起來。”
“你早想分手……”
沈蘇見他們又揚聲吵起來，頓覺頭疼。心想，她可以撤了吧。
反正也管不了。
轉(zhuǎn)身剛走兩步，又被叫住。女客人沉著臉，目光沒有看向她，頤指氣使地說：“給我把這個拿走，我不要了。喂狗去吧�！�
“……”
沈蘇站定著，當(dāng)然不可能真的端起咖啡去喂狗。想起許昀載關(guān)照過，遇到難纏的客人就叫店長來處理。
“您等等，我去把店長叫過來吧。”
“……”
她說完，女客人一點消氣的神情都沒有，反而瞇起眼來。在沈蘇轉(zhuǎn)身的那刻，她用力地把那杯雪頂咖啡從桌沿推出去，砸到沈蘇身上，碎在地上。
一字一句：“跟你說，把它給我拿走！”
“砰”的清脆聲，玻璃杯落地碎成幾塊。
店里大半的人都看過來。
沈蘇還沒反應(yīng)過來。
褲子上沾到的冰咖啡順著褲管往下滑，悄悄地沒入布料，帶來冰涼涼的感覺。
她抬眼，就看見陸謙已經(jīng)過來。他臉色鐵青，眉眼戾氣浮上來，拿起男客人面前的白開水，就要往那女客人的頭上倒。
沈蘇驚得回神，猛地拉住他的手說：“別！”
“你想干嘛！”女客人見狀有點慌地往里躲了躲，底氣不足。
店長一看不妙，趕緊大步跑過來問說：“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沈蘇三言兩語地解釋說：“這位客人點錯單了，我說不能退，她就把咖啡扔地上了。對不起，我去把這里收拾掉�！�
店長尋思著怎么處理，點點頭：“好。”
“扔地上？”陸謙拉住她，冷笑說，“她根本就是朝著你扔的，還能這么算了？憑什么你說對不起。”
“……”
對面的男人覺得實在丟臉，板著面孔，一言不發(fā)地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