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江明珠笑了笑,道:“我聽聞蜀地有一種絕活,叫變臉,未想到紀姑娘也深諳此道�!�
紀筠曉聽出她的諷刺,表情一變:“江明珠,榮國公府都快要完蛋了,你還有心情看別人變不變臉?”
江明珠瞇起眼,正準備把手中的酒潑她臉上,叫她醒醒,卻聽剛才夸皇后威風的姑娘結巴道:“娘,娘娘金安。”
江明珠正納悶是哪位娘娘,側目一看,哦豁,江貴妃。
“不知榮國公府怎么就快完蛋了,你倒是說說�!苯F妃儀態(tài)萬千地走來,鳳眸緊盯在紀筠曉臉上。
紀筠曉是知道父親和姑母今日計劃,才這么說的。畢竟榮國公府除了有個外孫太子,什么都沒有。只要太子被廢,就徹底涼了。
可她也只敢在江明珠面前說,面對江貴妃這種久居深宮的貴妃娘娘,一個字都不敢吭。
江貴妃見她還算拎得清,便沒再和一個小丫頭多計較。
把目光收回,她看向江明珠:“瘦了不少,可是在擔憂你表哥在外受苦?”
這樣冷的天氣里,在泰山上設壇誦經(jīng),夜間也沒有暖炕,這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太子來說,無疑是份苦差。
“表哥是代天子出行,自有真龍庇佑,我并不擔憂。是女學院考在即,我近日熬夜讀書,有些累到了�!苯髦榈馈�
不說擔憂,淡化皇后對太子的磋磨,強調太子是代替天子出行,更顯太子的尊貴。
這番話叫江貴妃對江明珠高看了一眼:“讀書固然重要,可也要注意休息�!�
朱氏今日進宮前,還有些猶豫女兒的婚事,要不要再看看宮里的風向再說,這么早放棄太子妃有點可惜。
可見江貴妃只和江明珠說話,沒看女兒一眼,她失望之余也下定決心:不等了,回去就給女兒相看合適的世家公子。
“稟圣上,太子已將神獸從泰山之巔請回宮里!”
宴會上,有太監(jiān)突然稟報。
嘉言帝聞言,高興道:“快請進來!”
“回圣上,山上苦寒,太子又舟車勞頓,病倒了,已抬回東宮,太醫(yī)正在診治。神獸由蕭世子進獻,正在外候旨�!�
皇后神色一閃,又很快恢復鎮(zhèn)定從容:“皇上,快宣蕭世子進殿吧�!�
不管太子是真病,還是裝病,只要祈福之事是他操辦的,即便不出面,出了問題,都逃不掉。
嘉言帝點頭:“宣!”
第68章
蕭晉權一身月白色錦袍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手捧麒麟神獸,垂首道:“臣不負圣恩,已將麒麟祥瑞帶回宮�!�
“辛苦了�!被屎笳f完,朝身邊宮女使了個眼神。
宮女會意,立即接過。
江明珠見太子稱病,遠離宴會上的是非,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氣,這一世應該不會再出什么問題。
“蕭世子今日穿一身白,和太子竟有幾分相像�!比巳褐校腥送蝗桓锌�。
江明珠下意識看向蕭晉權,大概是他氣質太冷,而太子又太溫和,加上兩個人眼睛不一樣,一個犀利的丹鳳眼,一個偏圓潤的星眸,是以尋常見他們兩人,從不覺得相似。
可現(xiàn)在看,兩人確實有些許相似,尤其是鼻子和顴骨。
只是燕王是異姓王,和圣上沒有血緣關系。
蕭晉權與太子相似,并不正常,可能是他當太子伴讀多年,朝夕相處的緣故吧。
這個念頭,比一陣風還輕,很快從江明珠的心頭掠過,不留痕跡。
“啪!”
接過神獸的宮女似乎被什么東西絆了下,手沒捧穩(wěn),神獸應聲墜地,碎成好幾塊,露出藏在肚子里的一個槐木人偶。
“這是什么?”有人驚呼。
見人偶的臉上透著詭異的笑,身上還寫了生辰八字,皇帝震怒:“怎么回事?”
江明珠也驚惑地看向蕭晉權,不明白她都提醒過這個神獸會被人做手腳,進宮前要檢查,為何還能出這樣的紕漏?
蕭晉權看了一眼,剛要開口,一旁的紀筠曉搶話道:“這是姑母的八字!有人欲謀害皇嗣,請圣上為姑母做主!”
紀大將軍也拔高聲音:“皇上,此神獸是太子從泰山上請回來的,不如把太子請來問話,給眾人一個交代�!�
宴會上的其他人也紛紛圍過來,竊竊私語。
嘉言帝黑沉一張臉:“去東宮,把太子喊來!”
太監(jiān)得了旨,剛要去東宮跑一趟,就見江貴妃當眾跪下。
“圣上,這人偶身上的八字是太子的。還請圣上嚴查,到底是何人要害我兒!”
江貴妃此言一出,眾人目瞪口呆。
“這不可能!”皇后慌張道。
皇帝皺眉,命太監(jiān)把人偶撿起來,確認真是太子的生辰八字,眉頭皺得更深。
此次主持泰山齋醮的道長看了眼人偶身上的符咒:“圣上,此咒乃最惡毒的雙生咒,人偶有一對,刻有八字的人偶,會吸食八字之人的氣運和精血,供養(yǎng)另外一個人偶主人�!�
“民間曾經(jīng)有孕婦為生兒子,就做這樣的人偶,專門找與胎兒血脈相近的男人吸食|精血�!�
這話,就差點名道姓說是皇后所為。
眾人表情瞬間迥異。
難怪皇后要讓太子去泰山祈福,請麒麟神獸回宮,竟是要拿太子當祭品!
第69章
皇后大驚失色,立即喊冤:“圣上圣明,必然是有人栽贓陷害!臣妾懷孕,行善積德都來不及,哪里會做這樣陰損的事!即便欲謀害太子,也不可能在這事情上做手腳。否則出了事,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臣妾�!�
皇帝被吵的頭疼,看了眼蕭晉權:“此事,交給大理寺查,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蕭晉權垂眸:“臣接旨。”
江明珠無法自控地看向蕭晉權,而蕭晉權剛好也回視她。
兩人目光相觸的瞬間,江明珠在他眼里看見穩(wěn)操勝券的篤定,便知道今日的這一切,定是他和太子合謀好的。
她垂下眼瞼,看著地上碎裂的石雕,闔眼沉思。
思緒飄回了前世。
當時太子沒有裝病,在進獻神獸時,也是宮女“不小心”摔碎神獸,在石雕內部發(fā)現(xiàn)暗藏的詛咒人偶。
只是當時人偶上寫的是皇后的八字。
皇后的父親紀大將軍發(fā)怒,叫來在泰山上開壇做法的和尚道士詢問,有人稱是太子暗中施了巫蠱之術。
皇帝震怒,廢除了表哥的太子之位,把他幽禁在宮外的一個府邸。
她和太子說的時候,只是讓他在進宮之前,把被人動手腳的神獸毀了,尋個普通的神獸石雕進宮,讓皇后的計劃落空。
卻不想,太子和蕭晉權竟棋高一招,將計就計,反咬了皇后一口。
江明珠看著這群人你來我往地過招,每個人都演技精湛,不由感慨,和這群人精相比,自己縱使重生也無任何優(yōu)勢,論謀略,心機,終究還是嫩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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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這邊,趙任淵得知圣上將此事交給蕭晉權查,便覺一切都穩(wěn)妥了。
早在和蕭晉權制定這個計劃時,就想借這個機會,清洗皇后黨羽。只是蕭晉權最初獻計時,為避諱冒犯到太子命格,提議在人偶上寫江貴妃的八字。
但他不信這些東西,堅持寫了自己的八字。
雖然不能徹底鏟除皇后黨羽,但能卸掉她在宮里的幾個左膀右臂,也足夠大快人心。
“晉權,這件事,你辦的很好。他日我若能繼承大統(tǒng),必放你回峣州,讓你一展抱負!”趙任淵話雖這么說,但心里想的更多的還是小表妹。
這次多虧了小表妹提醒,他必須要送些什么東西給她才好,只是不知道她喜歡什么。
蕭晉權淡笑地收下對方畫來的大餅。
他相信,這一刻的趙任淵是真心的,只是日后登基稱帝時,是否還記得今日所言就難說了。
舅舅就說過,當今圣上還是太子時,也曾與燕王手足情深,只是后來因為一個女人,才有了嫌隙,互相猜忌懷疑,乃至最后決裂。
蕭晉權雖然不知那女人是誰,但區(qū)區(qū)女人而已,何至于此?反正他是絕對不會為一個女人昏頭,和兄弟反目,棄江山社稷不顧。
只隨便一想,他便把這事放下,轉眸看向太子:“皇后行事謹慎,她的宮中,我們一直難以安插耳目,這次太子是如何得知她會在神獸腹中做手腳?”
趙任淵臉上的笑容一收,有些遲疑。
表妹能做預知夢之事,多一個人知道都是危險。可若是隱瞞此事,又顯得他不夠真心,日后若叫蕭晉權知道,恐會心生嫌隙。
見太子如此糾結,蕭晉權翻轉著指間的黑色棋子,神色有些玩味。
第70章
事情并不難猜,江明珠是一個把什么事都寫在臉上的人。無論是上次選太子妃,還是這次龍膏宴,她幾次看向他時,心底在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只是相比重生,他更相信是“輪回”這個香有古怪,會讓人做一些或真,或假,或過去發(fā)生過的,或將來會發(fā)生的夢。這些夢摻雜在一起,讓人產(chǎn)生錯覺,以為是前世發(fā)生的事。
而他之所以這么問,主要是想看太子的態(tài)度。
現(xiàn)在看,太子對江明珠的在意遠超他所預料的,甚至還超過了他們相識六年的情誼。
蕭晉權嘲諷而冷漠地勾了下唇角,把棋子丟回棋盤,“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
入春后,江明珠也終于迎來了院試。
女學考的第一門科目,便是“樂”。江明珠選的是古琴,彈的也是乞巧宴上那首曲子,前世今生,她反復練的都是這一首曲子,自然指法嫻熟,輕松地從夫子手中拿了個“優(yōu)”字。
至于棋藝,不是她所擅長
,但她記性好,會背棋譜,只要夫子不刻意刁難,她還是可以應對的,最后勉強拿了個“良”。
書畫上,她的畫,勉強能認出原型是什么,最后只得了個“及”,反而是她寫的字,讓夫子贊不絕口,雖然不能給兩個優(yōu),卻也因為她的字太好看,拔高夫子標準,以至于后面的人再也沒拿到優(yōu)。
至于算數(shù),律法,騎射,對江明珠更是小菜一碟,一連拿下了好幾個“優(yōu)”,更是叫夫子和學生們都大吃一驚。
最后她以絕對優(yōu)秀的成績,不僅成功留在女學,還跳去了天字班,和謝宛蕓成為同桌。
“恭喜你,江二姑娘�!敝x宛蕓大大方方地賀喜,“以后我有什么不懂的,也請你多多指教。”
江明珠淡漠道:“客氣了,謝姑娘�!�
其實,相比天子班其他女君對她的排斥,謝宛蕓眼神里的熱情真是一點都不作假。
可江明珠更理解接受排斥她的那些人,畢竟她從前名聲確實不好,又是靠關系,進的女學,現(xiàn)在突然和她們同班,她們不習慣,潛意識里把她當?shù)翦伬锏睦鲜笫号懦�,很正常�?dt class="g_ad_ph g_wr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