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莫綰跟謝嶠進了足浴房,還是上次那個房間。
謝嶠按她的肩膀,讓她坐到床邊,他蹲在她面前,揉她的膝蓋:“莫小年,你想不想玩點新花樣,玩點富婆們玩的東西?”
“什么新花樣?”
謝嶠抬起頭來,清冽眉目分外俊朗,他不是什么高雅之士,什么也不忌諱,用最直白簡潔的話直抒胸臆:“玩男人�!�
“玩男人?”莫綰仿佛聽到了什么驚世駭俗的話,眼睛瞪大,不可思議。
謝嶠笑容戲謔:“對呀,富婆們都喜歡找男模,有錢人喜歡玩的東西肯定是好的,你想不想見見世面?”
莫綰神情一下子古怪,臉若蒙霜,眼神復(fù)雜地瞅視他:“你......你也玩過了?”
謝嶠愣了下,“我玩那些屌絲干嘛?沒那個癖好�!�
莫綰左右不自在,手指絞著挎包帶,躊躇起身就想離開,腔調(diào)冷然疏離:“強子,我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
她推開他的手,就往門口走去。
謝嶠一頭霧水拉住她,“莫小年,你怎么了?”
“沒怎么,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謝嶠怔了怔才恍然大悟,一時之間笑出聲:“莫小年,你是不是以為我也那樣不三不四地玩?”
“我怎么知道你�!蹦U被他按住肩,沒法離開,偏開頭不看他的臉。
“莫小年,我不是那種人,我從來沒亂玩過�!敝x嶠拉起她的手,前所未有的認真,說話依舊直白露骨,“我還是處男呢,從沒和人睡過,也沒親過,女人的手我都沒碰過�!�
見莫綰還不說話,他聲量拔高,義正言辭再次大聲重復(fù):“我真是處男!干干凈凈的!”
“你說話那么大聲干嘛�!蹦U表情沒那么僵硬,放松了不少,“那你干嘛要讓我玩男人,弄得你對這行很熟悉一樣�!�
“我不熟悉的,只是聽他們講過�!�
他手指向下,捏揉她粗糙掌心,“我就是看你太辛苦了。聽他們說富婆都喜歡玩男模,我覺得富婆都那么玩,這男模應(yīng)該是好東西,就想讓你嘗一嘗�!�
莫綰道:“這樣太奇怪了,而且這么做犯法吧,咱們可不能做犯法的事。”
“哪有,就是陪著玩一玩,沒到犯法那個程度�!敝x嶠又笑起來,“你要不要試一試?我給你找個干凈的,特別帥的。”
“我不要。”
莫綰手機亮了下,有廠里的群消息。
謝嶠垂眸看她的手機屏幕,壁紙是個流量男星,艾延津,顏值很高,剛二十歲,最近參加了一趟綜藝選秀,風(fēng)頭正盛。
他見過艾延津一次,之前他去片場給謝桐玉送東西,正巧碰見艾延津。
“你喜歡艾延津?”謝嶠問。
“不是�!蹦U只是刷短視頻時見過艾延津,覺得他帥,就用他的寫真當(dāng)壁紙了。
謝嶠的愧疚和遺憾見縫插針,只恨自己現(xiàn)在兵微將寡,若他站到謝云縉的位置,說不定幾句話就能讓艾延津過來舔莫綰。
莫綰看他臉色徒然悵惋,問道:“強子,你怎么了,又不開心了?”
謝嶠抬手搭在莫綰肩頭,“是我沒用�!�
“你又在想什么?”
謝嶠暗自咬牙,斂去失落,“莫小年,等以后我有權(quán)有勢了,你喜歡什么樣的明星,我都找來給你玩�!�
“你干嘛老是想著玩,奇奇怪怪�!�
謝嶠把她拉回床邊,“既然不玩男人,那就先按腳,給你挑兩個好點的貨色。”
他將找人伺候莫綰這事兒當(dāng)成是禮物,熱乎乎捧到她面前,好似她不接受,那就是糟蹋了他的一片好心意。莫綰推諉不過,去浴室洗了澡,換上浴袍。
出來時,兩個英姿煥發(fā)的青年在門口對她笑。
莫綰緊張透過他倆肩膀的空隙看過去,看到謝嶠還坐在床邊玩手機,這才安心了些。
她低頭躲開兩個青年暖融融的視線,如芒在背快步來到謝嶠身邊,臉上羞出緋霞,很小聲地說
憶樺
:“強子,你怎么找了兩個,這也太多了,一個就夠了�!�
“不多,你這么辛苦,就該多個人伺候你�!彼恍级p佻地朝兩個青年看去,挑菜似的在她耳邊道,“都是我精挑細選的,喜不喜歡他倆?”
“哪有什么喜不喜歡的......”
兩個男生過來,溫柔扶莫綰坐在床上,將她兩只腳放進盆里泡著,力度適中給她按揉。
謝嶠全程陪在房里,時不時給員工回消息,間或打電話罵人。有個男生俏皮地朝莫綰眨眨眼睛,小聲和她吐槽了一句:“真兇�!�
莫綰看向謝嶠緊擰的眉,再看男技師的溫柔如水,鬼使神差在心中暗嘆,如果謝嶠能和這兩個技師一樣溫良就好了。
謝嶠到陽臺接完電話,回來坐到莫綰身邊,給她攏了攏身上的浴袍,唇線弧度上揚:“舒服不?”
莫綰小幅度點頭:“嗯�!�
“和我在一起好玩吧?”
“嗯�!�
謝嶠俯在她身側(cè)和她聊天,什么都聊,聊挖機培訓(xùn)學(xué)校,聊國慶,再聊謝嶠自己的身世。
謝嶠給她看了一張照片,母女倆站在華盛頓的街頭,女人優(yōu)雅漂亮,小女孩兒是個混血,粉雕玉琢的。
“這是我媽,這是我妹妹,我媽和一個美國佬結(jié)婚了,他們現(xiàn)在住在華盛頓。我前幾年在國外時還去見過她們,我妹可漂亮了,英語說得特別溜,以后有機會我?guī)闳ヒ娝齻��!?br />
莫綰捏著他的大拇指:“如果你當(dāng)初沒有被人販子拐走,或許就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
謝嶠在她身邊躺下,兩手交疊墊在腦后:“都是命吧,我也看開了�!�
他重重嘆氣:“前幾年剛找到我媽時,我媽讓我在美國和她一起住。我想了想,還是不甘心,謝家那么大產(chǎn)業(yè)也有我的一份,我留在美國,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按完腳,兩人走出酒店。
謝嶠還是想勸莫綰國慶別回村里了,他想帶她出去玩。
莫綰很執(zhí)著:“我想回家�!�
“家,也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家�!敝x嶠抬頭看夜空彎月,又問,“你明天是不是不上班?”
“對呀,明天休一天。”
謝嶠眉毛揚起:“那咱們也不用這么早回你那出租屋了,走了,我?guī)闳タ纯凑嬲挠绣X人住的房子!”
莫綰幾乎是被他拉著推上車。
她恍如一桿尚未長成的蘆葦,就這么搖搖擺擺被謝嶠拽著踏進了名利場的深潭。謝嶠在她眼前掀開了上層社會的簾子,帶她探索,帶她窺探。
保時捷拐進了京州最豪華的別墅區(qū),西灣錦檀區(qū),住在這個別墅區(qū)的,非富即貴。
莫綰聽都沒聽說過這個區(qū)。
謝嶠把車開進去,在一棟別墅前停下,拉開車門讓莫綰下來,“別怕,這家里今天一個人都沒有,老頭子和他老婆、謝云縉、謝桐玉她們都不在�!�
“這樣不好吧,萬一他們回來呢?”莫綰猶豫著不敢下車。
謝嶠無所畏懼:“回來就回來唄,這也是我家,私生子就不是人了?那糟老頭自己要把我接回來的,我就是這家的一份子,我?guī)笥鸦貋硗嬉煌嬖趺戳��!?br />
莫綰懵懵懂懂被他拉進別墅內(nèi)。
別墅的規(guī)模超出她的認知,除主樓外還有兩棟副樓,主人住在主樓,兩棟副樓都是管家傭人在住著。
私家庭院、泳池、車庫、健身房,看得她瞠目結(jié)舌,第一次對謝嶠之前那句“你理解不到有錢人能有錢到什么程度”有了具象化。
這一切,是她在電視上都沒見過的景象。
謝嶠握著她的手腕,領(lǐng)她參觀一處又一處。他很興奮,腳步也很輕快,仿佛燃起了烈烈熱腔的斗志,像個志在必得的奮斗者。
莫綰踉踉蹌蹌走在他身邊,跟著他一步一個腳印,久久不能回神。
最后她被謝嶠拉到電梯,來到三樓,進入謝嶠的房間。
房間相比于其它的臥房不算軒敞,裝飾簡潔。但比起莫綰的出租屋,也是天壤之別,他像是孩童一樣,欣喜地給莫綰展示著一切。
拉她到床邊,掀開被子拍了拍床墊:“來,你摸摸,聽說這個床墊二十萬呢。”
“我的天,這么貴?”
“對呀,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貴。但也不是我買的,都是管家給置辦的�!�
謝嶠摘下她的包,將她按在床上,又蹲下脫她的鞋子:“你躺上去試試,看看值不值二十萬?”
“還是不要了吧,免得弄臟了�!�
“跟我你還客氣什么,躺上去試試,體驗體驗有錢人都睡什么床墊。”他脫了她的鞋子,抬起她的腿讓她躺上去,“怎么樣,舒服嗎?”
莫綰笑出個很淺的酒窩,“舒服�!�
“我這個房間算不上什么,還是用閣樓改裝的。謝云縉和謝桐玉的房間那才叫豪華,比我這兒更大更寬,只可惜沒能帶你去看。”
他蹲在床邊,趴在莫綰面前,兩個人的臉近在遲尺,伸出一根手指在莫綰側(cè)臉刮了下,“莫小年,如果這別墅是我們兩個的就好了。你覺不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公平?”
莫綰掀開被子坐起來,腿放下床,自己彎身穿起鞋子。
“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啊,如果每天都糾結(jié)這些,那豈不是要把自己氣死了。大街上那么多豪車,咱們也不能仇富就一個個去砸了吧�!�
“你心態(tài)還挺好�!敝x嶠轉(zhuǎn)過身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床沿,“我就是順不過這口氣。特別是這段時間,一想到你在工廠打工,我就特難過,不甘心�!�
“我在工廠打工,和這別墅有什么關(guān)系?”莫綰聽不懂他的邏輯。
謝嶠頭重重砸下,額頭抵在她的膝蓋,“我也不知道,我就覺得你很可憐。也可能我太小心眼了吧�!�
“好了,你別想這么多,我沒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彼跗鹬x嶠的頭,讓他仰起臉,“我都不覺得自己可憐,你就別瞎可憐了。”
謝嶠用力抹了把泛紅的眼,起了身:“你等我一下,我去衛(wèi)生間洗個臉。”
謝嶠前往衛(wèi)生間,莫綰站在空蕩的屋里環(huán)視四周,不經(jīng)意間瞟到門口,走廊里站著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撞上男人的眼風(fēng),她嚇得不輕,有種擅闖別人家被抓包的慌張。
謝云縉對她露出體面的笑,緩步走進來:“小廠妹,好久不見�!�
第
11
章
莫綰不敢說話,低頭避臉想去找謝嶠。
正好謝嶠回來,從衛(wèi)生間一偏眼,看到謝云縉目光尋味盯著莫綰看。他登時不痛快,護犢子的心思猶如干枯竹子被點燃,霎時噼里啪啦發(fā)出爆竹的失控轟鳴。
他可以帶莫綰去按腳,甚至找男人給她玩。
因為低眉順眼的男技師男模對他構(gòu)不成威脅,一切都在他的可控范圍之中。那些男人不敢和他爭搶什么,更不敢占莫綰的便宜。
可謝云縉不一樣。
在謝云縉面前,謝云縉才是運籌帷幄的獵手,他和莫綰不過是乳臭未干的獵物。
謝嶠大步走來,一把拉過莫綰的手藏到自己身后,不敢和謝云縉正面起沖突,老老實實打招呼:“小叔,您怎么回來了。”
謝云縉視線仍然放在莫綰身上,片刻后才看向謝嶠,似笑非笑:“挺好,從沒見你帶朋友來家里做客過。讓保姆弄點東西,一起吃個飯吧。”
“不用了,我們在外面吃過了�!敝x嶠道。
謝云縉像是聽不懂他的話一樣,以不容拒絕的語氣道:“一起吃點,我還沒吃呢�!�
說完,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兩人,莫綰僵直的背松懈了些,扯了扯謝嶠衣角:“強子,他怎么比你還兇,好可怕�!�
謝嶠勾住她的小拇指,笑了起來:“什么叫比我還兇,我哪里兇了?”
“就是兇啊,總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兇巴巴的�!蹦U聳聳肩道。
謝嶠轉(zhuǎn)過來給她整理衣領(lǐng),板著臉道:“就是要不好惹,就是要兇。像你這樣整天傻乎乎,容易被人欺負�!�
“哪有,大家都挺好的,就沒人欺負過我�!�
“那是你運氣好�!�
謝嶠還想帶莫綰去看家里的書房和家庭影院,奈何謝云縉突然回來,打亂了他的計劃,他只好和莫綰一直待在屋里。
他又讓莫綰躺他的床上去,感受這二十萬的床墊。
床太舒服,莫綰不知不覺合上眼。謝嶠坐在床邊看她圓圓的臉
依譁
,心底潮過一層復(fù)雜情緒。莫小年,莫小年在自己心里究竟是個什么地位,謝嶠也說不出個究竟。
莫小年是他最好的朋友,好到什么程度,此刻在他還無法丈量這份感情的厚度。
莫綰小憩稍許,又很快睜開眼,擔(dān)憂道:“強子,要不咱們回去吧,別和你小叔吃飯了,多尷尬�!�
謝嶠掀開被子躺進去,和她肩頭挨著肩頭,“沒事,就和他坐一會兒,看看他想干什么�!�
“這些城里人說話繞三繞四的,好難琢磨。”
謝嶠抬起手,下意識想把她抱在懷里,又覺得不對,胳膊墊在腦后:“什么城里人不城里人的,我們來了城里,也是城里人�!�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敲門聲頓響,保姆在外頭道:“小嶠,帶你朋友出來吃飯吧�!�
“知道了�!�
謝嶠掀開被子,拉起莫綰,給她整理衣服:“走走走,去吃飯,謝扒皮這狗東西回來了,保姆做的飯肯定好吃,咱們好好蹭一頓�!�
“強子,你別罵人,當(dāng)心被他聽到�!�
謝嶠蹲在地上匆匆給她穿鞋,嘴里還在罵罵咧咧:“就該叫他謝扒皮,你是不知道這畜生怎么對我,就給我那么點錢還往死里壓榨我,資本家沒一個好東西�!�
“那你別老給我買東西了,錢自己留著�!�
“給你買東西我高興�!�
兩人來到樓下餐廳,謝云縉已經(jīng)入座主位,他坐著看手機,眼鏡片折射出冷光,整個人像一尊不動如鐘的豐碑。
謝嶠拉著莫綰的手一起坐到側(cè)座,謝云縉放下手機,悠然看向莫綰,“莫綰小姐,怎么稱呼比較合適?”
“叫我莫小年就好�!�
莫綰習(xí)慣了莫小年這個名字。
她上初中前一直都叫莫小年,姐姐叫莫小歲。后來姐姐覺得姐妹倆的名字太簡單,不夠正規(guī),帶她去改名為莫綰,姐姐由莫小歲改為莫潯。
“莫小年,很好聽。”謝云縉倒了杯甜茶推給她,“我是謝嶠的叔叔,你和他一樣稱我為小叔就好�!�
“謝謝小叔。”
莫綰束手束腳,低頭吃飯,菜也不好意思夾。謝嶠什么都不在乎,怕莫綰吃不好,好菜全撈到她碗里,一個勁兒讓她多吃。
謝云縉是個極為講究的人,面對謝嶠這樣毫無禮儀地夾菜,稍稍皺了眉,但也沒生氣,緩聲問起兩人的關(guān)系:“你們在談戀愛?”
“對,她是我女朋友。”謝嶠無所顧忌,絲毫不在意謝云縉嫌棄的臉色,卷起袖子大咧咧剝蝦放到莫綰碗里。
謝云縉擺出長輩的作風(fēng):“你如今也不是鄉(xiāng)下的混子了,讓自己女朋友在工廠打工,終歸不合適,給她換個工作吧�!�
謝嶠之前考慮過要給莫綰換個工作,難辦的是,莫綰只有初中學(xué)歷,能給她換什么體面的工作呢。
“那小叔您看,該給我們小年換什么工作?”
“換個不需要學(xué)歷門檻的,體面點的�!敝x云縉慢悠悠吃著飯。
不需要學(xué)歷門檻,謝嶠實在想不出能有什么體面的好工作。
“掙錢、輕松、體面,還不需要考慮學(xué)歷的工作,又在咱們家的產(chǎn)業(yè)下的,你覺得是什么?”謝云縉看著謝嶠,等待他的答案。
謝嶠凝眸想了想,脫口而出:“當(dāng)明星!”
謝云縉露出滿意的淺笑,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咱家的影視公司剛在起步階段,需要合適的藝人。過幾天我找人對接一下,你讓小年簽約咱們家的公司吧�!�
他慧眼獨具,那天第一次在工廠外頭見到莫綰時,就差不多認準(zhǔn)了,莫綰這樣的形象,只要包裝得好,培養(yǎng)成一棵搖錢樹是輕而易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