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又拿起手機打電話,好像是國外生意上的事,語氣很兇,不停地罵人。莫綰的腳被他捏在手里玩,他對著手機每罵一次人,就無意識地掐她一次。
過了很久,才掛了電話,又在看手機,屏幕亮光忽明忽暗打在他臉上。
莫綰坐起來,看著他的背,背部寬闊勁實,寬肩窄腰,他的強壯不是健身房練出來的花架子,而是常年和人拼殺搏斗打熬出的一身好筋骨,精壯而強悍,突鼓的青筋底下蓄滿力道。
她從后面抱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后背猙獰的痕線,“強子,我再不想這樣子騙人了�!�
偽裝得太累了,頂著假身份當明星遠比她想象的要難很多,她不過是初中畢業(yè)的廠妹,出身偏遠農(nóng)村山溝,卻被謝嶠一手偽裝成高學(xué)歷的大明星、豪門家的千金。
謝嶠沒把她的話當回事,處理完手機上的消息,回過身把她拖抱到懷里,捧著她的臉看,忽而嘚瑟地笑了,“大明星,我的大明星老婆真漂亮�!�
他一手抱著她,親在她的嘴角,拿起手機點進莫綰和艾延津的CP超話,津津有味看帖子,說話很囂張,“莫小年,你說,你和艾延津的CP粉,知道我們這么爽嗎?”
“有病�!�
“等這部劇播完,我們就公開。那些狗東西知道了大明星莫綰就是我老婆,不得羨慕死我。”
他嘴角張狂的笑容不斷擴大,已經(jīng)能夠想象得出,等公開關(guān)系那天,那些把莫綰當成白月光女神的屌絲,會有多眼紅他,忌恨他。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捧住莫綰的臉,聲聲帶響親了幾口,“老婆,我的大明星老婆。”
莫綰恍惚看了他一會兒,指腹一點點撫過他身上的疤痕和紋身,又盯向他的眉眼,明明一點兒也沒變,為何自己越來越嫌棄他。
她十九歲就和他睡了,在一起了七年。
十九歲時她剛來到城里,只是個廠妹,腳下是流水線工廠灰撲撲的水泥地,混沌茫昧的工友在耳邊嘰嘰喳喳。那時候,謝嶠是她最崇拜敬佩的人。
如今她二十六歲了,成了大明星了,腳下是娛樂圈熱烈靡麗的紅毯,滿腹珠璣的業(yè)內(nèi)人士在她耳邊高談闊論�,F(xiàn)在,謝嶠是她最嫌棄的人,
第
2
章
七年前。
烈日當空,街邊的香樟樹童童如車蓋,蔥郁葉片在炎天的炙烤下如漂了一層綠油。
莫綰和工友李竺剛從超市出來,街上熙攘吵鬧,一群人圍在一起,不少人舉著手機在拍。前方的小廣場圍得水泄不通,保安扯著嗓子維持秩序。
“好像有明星,我們?nèi)タ纯�!”李竺拉著莫綰的手擠進人群,拿出手機就要拍。
原來是某個企業(yè)在做品牌活動,請了個明星過來撐場,明星流量不小,路人都在伸頭探腦圍觀。
莫綰從沒見過明星,好奇心也起來,朝前看去。人太多了,她沒看到什么明星,反而有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闖入視線。
“強子,強子!你怎么在這里啊。”莫綰眼睛亮起,又驚又喜,拼命往前擠,朝著前方穿西裝的男人揮手,“強子,是我呀,我是莫小年!”
她向前擠引起了不少人的抱怨,秩序愈發(fā)維持不住。
謝嶠擰眉板臉,漆黑眸面透著森冷肅殺之氣,大步走來,冷聲吩咐保安:“警戒線拉起來,別什么人都讓往里頭擠�!�
“周有強,是我啊,我是莫小年!”
因為激動得輕微發(fā)抖的女聲再次響起,謝嶠眉頭斂得更緊,循聲看去,看到了記憶中那張臉。
人影攢動中,莫綰拼命踮腳朝他揮手。
滿月似的圓臉,黑如烏珠的圓眼,比起小時候,五官長開了,機靈神韻如舊,兩個眼睛像湖面折射出的太陽光,精光又水靈。
謝嶠怔了神,正要朝她走去,后方擠進來個下屬,對他道:“謝總,董事長讓您過去呢。”
“知道了。”
謝嶠目光還是放在莫綰身上,嘴唇動了動,最后也沒說出什么,周圍實在太吵了。
他匆匆抬手對她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也不知道她看到了沒,而后迅速和下屬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莫綰被人群擠到外圍,左顧右盼,看到同樣被擠出來的李竺,快步走過去道:“阿竺,
銥誮
我好像看到周有強了�!�
“周有強?誰呀?”李竺從口袋掏出紙巾,擦拭汗津津的額頭。
“和我一個村,住我家旁邊,以前老打架的那個。”莫綰盡量和她描述,見她還是沒想起來,半捂著嘴在她耳邊道,“就是那個周有強啊,以前他爸死了,警察經(jīng)常來找他問話那個�!�
“哦,我想起來了,他們都說是他殺了他爸,是不是真的?”李竺有點印象了。
莫綰拉著她離開擁堵的人群,執(zhí)拗地辯解:“不是殺,是正當防衛(wèi)。他爸那時候喝了酒,回家一直打他和他媽,他沒辦法才推了他爸,他爸自己摔到門檻上,腦袋碰著了才死的。”
李竺抬手扇風(fēng),對這些陳年舊事不怎么在意,事情過去太久了,都十多年了。
莫綰抿嘴,又補充了一句:“真的是正當防衛(wèi),法院就是這么說的,他沒殺人�!�
“哦,那你看到他了?他在哪兒呢?”李竺熱得耳朵都紅了,隨口問道。
莫綰踮腳朝前遙視,前方人擠人,什么都看不到。
她搖了搖頭:“我剛叫了他,他看到我了,但沒回話,不知道是不是我認錯了人�!�
“那就算了,周有強那種混子,還是少接觸為好�!崩铙美鹚氖蛛x開小廣場,“走走走,這地兒不是我們這種窮小鬼待的,東西貴死了,什么都買不起�!�
兩人去買了奶茶,沿著步行街一路走,要坐地鐵回城中村。
剛到地鐵口,莫綰斜挎包里的手機響起,她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李竺瞄了眼她的手機屏幕,提醒道:“陌生號碼不要亂接,小心詐騙�!�
“哦。”
手機還在響,莫綰躊躇著要不要接,屏幕上跳出一條新的信息:“是我,周有強。”
“是強子,強子給我打的電話。”她把手機給李竺看。
隨即喜不自禁按下接聽:“喂,強子,是我,剛才那個人是不是你,我看到你了�!�
對方的聲音冷淡低沉,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淡淡道:“我也看到你了,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們見個面�!�
“我在地鐵口這邊,我剛想找你說話的,一直叫你,你不回我,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
“我剛有事忙,你回剛才那個廣場,我等你�!�
“好,我現(xiàn)在過去�!�
莫綰掛斷電話,欣喜看向李竺:“阿竺,真是周有強,我想去和他見個面,就在剛才的小廣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李竺仰頭瞧了眼似火驕陽,又想到那個聲名狼藉的周有強,道:“我就不去了,我和他又不是熟,都不是一個村的。出租屋的空調(diào)壞了,房東說下午要來修,我還得回去呢�!�
“那也行,你先回去,我去和他見個面�!�
李竺走了幾步,再次轉(zhuǎn)頭提醒她,“你自己小心點啊,別老和周有強混,他那個人兇巴巴的�!�
“知道,我才不和他混,就是太久沒見了,過去和他說幾句話。”
半小時后,莫綰折返小廣場,這會兒廣場上沒什么人,大伙兒都擠到里面的商場看明星去了。
她剛到廣場外圈的樟樹底下,被人從后頭拍了下肩。
回頭一看,青年衣冠楚楚站在她面前,身姿修頎周正,背挺得很直,立如鶴。他天生眉骨高,眼尾稍微下垂,英俊之余又透著難以忽視的精芒,讓人覺得很兇,不好接近。
“強子,你現(xiàn)在混得這么好啊,大夏天還穿西裝,不熱嗎?”
莫綰打量著他這一身得體的裝扮,笑眼明晃晃地說。
謝嶠也在端詳眼前的人,她穿著闊腿破洞牛仔褲,一雙黑色涼皮鞋,普普通通一件短袖,身上挎著藍色帆布斜挎包,頭發(fā)干枯毛躁,指甲顏色亂七八糟,涂得很不規(guī)整,上上下下一股小廠妹的氣質(zhì)。
“你怎么在這里?”謝嶠聲線很平,聽不出情緒。
“我來打工,就在海合區(qū)那邊的錢包廠子,咱們村里好幾個人都在那邊的廠干活呢�!彼Z氣輕快,仿佛這是一件驕傲的事。
謝嶠一直冷峻的臉,終于有所變化,眼里略過怒氣和驚訝:“在錢包廠打工?你不讀書了?”
“我,我......”
莫綰被他突如其來的歹迫質(zhì)問弄得不自在,手指絞著斜挎包的帶子,“讀書能有什么前途,我腦子笨,讀也讀不出什么,還不如進廠掙錢。”
謝嶠咬了咬后槽牙,顯然被她氣到了,神色更嚴肅:“讀書沒前途,你進廠就有前途了?”
他算了算,自己十五歲離鄉(xiāng),如今六年過去了,他二十一歲了,莫綰也十九歲了。十九歲的年紀不好好讀書,來錢包廠打工。
看她還挺驕傲滿足的樣子,謝嶠氣不打一處來,怒火順著血管引燃,愈發(fā)焦躁,本就不和善的眉宇這下更冷戾。
莫綰腦袋耷拉著,緊咬嘴唇,心里也不好受。
故人時隔多年在異地相逢,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她熱乎乎高高興興來打招呼,話都沒說幾句,就被他一通訓(xùn),胸口憋得慌,想轉(zhuǎn)頭就走。
京州的夏季溽暑難耐,熱風(fēng)油鍋爆豆似的無休無止,謝嶠熱得難受,再看跟前的莫綰,小圓臉汗津津的,潮出一層薄粉來。
“跟我來,到里頭去聊�!敝x嶠說道,冷眉冷目憋著氣,跨步往廣場右側(cè)的酒店而去。
莫綰捏著包帶,匆忙隨上前去。
進入酒店大廳,謝嶠目不斜視照直往前,背脊直挺挺如一桿冷槍,眉宇間帶著混子出身的狠厲。
酒店員工見了他,低眉順眼叫了聲“謝總”,便速速離開他一丈之遠。
謝嶠直直走到大廳盡頭,轉(zhuǎn)身往右側(cè)的廊道走,回頭看到莫綰落了他一大截,步子很小地跟在后頭,扭扭捏捏似乎不想繼續(xù)走。
“快點跟上�!彼叩馈�
莫綰這才小跑上來,囁喏著道:“強子,這酒店看起來好貴......”
“沒事,我在這兒上班,跟著我進來就行�!彼鏌o表情往前。
莫綰走到他身側(cè):“你在這里上班?做什么呀,服務(wù)員嗎?”
謝嶠沒回話。
“那是做保安嗎?”她又緊著問。
謝嶠一言不發(fā),走到廊道側(cè)面的一間辦公室,從錢包里取出房卡刷開門,將門推開,“進去吧,里面有空調(diào)�!�
莫綰走了進去,空調(diào)冷氣開得涼快,憋在身體里熱氣被冷風(fēng)卷走,渾身上下頓時舒暢,連帶著方才被謝嶠訓(xùn)斥的郁悶也一塊兒煙消云散。
謝嶠將門反鎖,走到飲水機前用一次性紙杯給她倒水,對她揚起下巴:“坐吧�!�
莫綰捏著斜挎包,坐到沙發(fā)上,目光清澈地環(huán)視不大不小的辦公室,“強子,你現(xiàn)在到底是干嘛的?”
謝嶠遞給她水杯,拉過轉(zhuǎn)椅坐到她面前,聲線像擰緊的鋼弦,摻著金屬質(zhì)感的冷硬:“先說你的事,進廠打工是什么意思,為什么不上學(xué),沒考上?”
“嗯�!�
莫綰不太敢看他的眼睛,自暴自棄地垂下腦袋。
謝嶠唇角抽動,微不可聞嘆氣,良久后才出聲,自作主張下決定:“既然來了,就先留在城里,也別去廠子上班了,我給你找個復(fù)讀班,先復(fù)讀吧�!�
她暗暗漲紅了臉,心虛得打鼓:“我不讀了,不想讀書�!�
謝嶠眼里迸出冷刀子,直勾勾盯她:“你到底是不想讀,還是沒錢,說清楚點。當初不是和你說了嗎,沒錢就問我,你上了大學(xué)我會供你,你到底什么搞的�!�
莫綰言辭閃爍:“我就不是讀書的料�!�
“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莫綰低頭看指甲上斑駁的顏色,含含糊糊說:“就是沒考上�!�
“知道你沒考上,你就回答我,高考考了多少分?”
謝嶠總有種天生的迫懾感,略顯狹長的眼睛薄情又陰險,被他眼波一觸,莫綰就全盤托出了,聲音悶在嗓子里,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就沒考上高中�!�
“高中都沒考上?”謝嶠簡直要七竅冒火,太陽穴突突直跳,“你之前不是說,到縣里念高中去了嗎?”
莫綰委屈又著急:“中考我都考了兩次也沒考上,你當時一直問一直問,我不好意思說,就騙了你�!�
謝嶠捏著一個紙筒,幾根手指一擰,紙筒就癟了。
他十五歲離開的村里,到了城里后變故太多,有幾年還是在國外混,完全顧不上莫綰。
期間只
銥誮
給她寄過幾次衣服和輔導(dǎo)書,打電話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后來莫綰和他說,她去城里上高中了,他還以為是真的。
氣氛頓時沉悶,屋里空寂靜謐。
莫綰試圖緩和僵冷的氣息:“我覺得出來打工挺好,可以自己賺錢,想買什么就買什么,還可以給我姐姐轉(zhuǎn)錢。”
提到姐姐,莫綰眉毛都要飛起來,有個出色的姐姐成為她貧瘠的人生中唯一能拿到臺面上炫耀的東西。
她碰了碰謝嶠的手臂:“我都忘記和你說了,我姐姐考上中科院的研究生了,可厲害了,面試第一名呢�!�
她試圖給自己輟學(xué)打工找個體面的理由,小圓臉笑容可掬,“我腦子笨,也念不好書,還不如出來打工供我姐讀研究生,省得窮嗖嗖的,城里人都看不起她。”
“你姐讀研究生用得著你供啊,你爸媽不會掙錢嗎�!敝x嶠肉眼可見的怫然不悅。
他想了片刻,才回憶起莫綰的姐姐長什么樣子,“你初中就輟學(xué),你姐就沒管你?”
莫綰不好意思地撓頭:“管啊,我中考完我姐就回來了,帶我去找復(fù)讀學(xué)校,我復(fù)讀兩次了也沒考上高中�!�
“我姐又給我找了個技校,我覺得技校里都是混日子的,就跑回家和爸媽干農(nóng)活了�!�
謝嶠沉默了很久,屋內(nèi)再次陷入落針可聞的死靜。
莫綰略視男人這一身剪裁精致的西裝,又看他輪廓深刻的臉,忍不住問:“強子,你現(xiàn)在干啥工作呢,你這些年沒回家,村里人都說你坐牢去了,我挺擔(dān)心你的�!�
謝嶠沒正面回她的話,遮掩道:“給人當保鏢。”
“當保鏢,一個月掙多少?”她有點小得意,笑出白凈的虎牙,“我們廠里是計件的,我上個月工資五千六呢。”
謝嶠干笑了兩聲:“對了,你以后別叫我強子,我改名了,不叫周有強了,叫謝嶠�!�
“為啥要改名?”
“從頭做人。”謝嶠淡聲道,從口袋取出錢包翻看著。
莫綰圓圓的眼睛瞪得更圓了:“從頭做人?強子,你真坐牢了呀?”
“沒有,我就沒犯過事兒。”謝嶠邊翻看錢包,邊問,“你什么時候來城里的?”
“上個月剛來,和李竺一起來的,就是我們隔壁村的李竺,你以前見過的,眼睛很大那個......”
謝嶠沒興趣知道李竺是誰,從錢包取出一張銀行卡和一沓現(xiàn)金塞給她:“卡里有三萬塊錢,密碼這現(xiàn)金五千多,你先拿著�!�
“給我錢干嘛?”
謝嶠掃視她這一身廉價的地攤貨:“你剛來城里用錢的地方多,先拿著�!�
“我有錢,我上個月都發(fā)工資了�!蹦U推卻,銀行卡和現(xiàn)金都還給他。
謝嶠徑直拉開她斜挎包的拉鏈,銀行卡和錢塞進去,“讓你拿著就拿著,我這段時間有事忙,忙完了再去看你,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哦�!�
謝嶠很忙,光是和莫綰在辦公室聊的這會兒,不停有電話打過來。他讓莫綰加了自己的新微信號,存了新手機號,就要送她出去。
兩人來到外面的大廳,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走來,西裝挺括,身材傲岸,氣質(zhì)犀利。
謝嶠一見到那男人,立馬快步向前,低聲喊道:“小叔,您來了�!�
謝云縉冷睇他一眼,目光又瞥到他身旁的女生,聲線低沉醇厚富有磁性:“她是誰?”
謝嶠拉著莫綰的胳膊,下意識往身后藏了藏,“就一老朋友,剛碰上的,我這就送她走。”
“和你說了多少次,別再和以前那些人牽扯,趕緊處理好�!敝x云縉冷冷丟下這么一句,長腿邁開,大步離開了。
莫綰跟著謝嶠離開酒店,來到外頭的廣場,這才好奇地問:“強子,他是你叔叔?你還有叔叔呢�!�
“以后再和你解釋,先回去吧�!�
謝嶠站在酒店的巨型盆栽前,看著莫綰一點點隱入往來不息的人流中,雙眸暗沉,復(fù)雜的情緒在眼底翻涌。
對面商場樓下又熱鬧起來。
品牌活動結(jié)束了,代言明星謝桐玉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走出,妝容精致,衣著華麗,享盡萬千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