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爺子一聲令下，就有幾個村民上來，把用繩網(wǎng)兜住的大石頭往翠翠身上掛。

    “住手！”

    大娘陡然凄厲的哭聲中，沈逸一個箭步上前，面色鐵青站在了翠翠和老爺子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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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無論沈逸怎么說，老爺子和村民們都聽不進去。

    連翠翠的娘，哪怕哭得都要厥過去了，都不認為沉塘有什么不對。

    安笙再一次見識到這里的愚昧，她打了個寒戰(zhàn)。

    如果她生在這里，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成了湖底的一具尸骨。

    同樣是一步走錯，她和翠翠唯一的區(qū)別，就只是她比較幸運，生在了淮城。

    沈逸已經(jīng)和村民們動上了手，大家忌憚他是干部，不敢傷他。

    可是幾個彪悍的青年一擁而上，他被壓在泥地上不能動彈。

    眼看翠翠被推搡著往湖里去。

    “等一等！”

    安笙一步步往前走。

    “安笙，你回去，你們放開我，你們這是犯法，是殺人，要坐牢的！”

    沈逸怕她有危險，嘶吼著不斷掙扎。

    安笙來到老爺子面前，認出他就是水牛村的耆老。

    耆老看到安笙，罕見地收斂了怒氣。

    幾天前，他唯一的孫子被棗核卡住了喉嚨，眼看著臉都憋紫了。

    是安笙抱住他一頓頂，才從閻王爺手里把小命搶回來。

    “耆老，你們要把翠翠沉塘，那讓她懷孕的男人呢？”

    耆老的鼻子憤憤噴出一口氣：

    “和男人沒有關(guān)系，關(guān)鍵是身為女子，不能潔身自好，就是該死�！�

    安笙感到一陣巨大的悲哀，哪里都一樣，所有錯都是女人的，仿佛跟男人沒有關(guān)系。物傷其類，她心中升起蓬勃的憤怒。

    “怎么能沒有關(guān)系？她一個人能懷孕嗎？”

    此話一出，幾乎所有人臉上都顯露出鄙視的神情，仿佛安笙說出了什么污言穢語。

    可她不去看，只覺得心里有把火越燒越旺，為翠翠，也為自己。

    “兩個人做的事，為什么要一個人承擔？”

    耆老被問得面色尷尬，他惱羞成怒：

    “女娃這樣就是不行，能干出這么下作的事，活著也是為禍鄉(xiāng)鄰，我們這是為民除害！”

    他狠狠一揮手，翠翠被推得撲倒在水邊。

    “好！”

    安笙大聲喊，通紅的眼眶里溢滿憤恨的淚水。

    “那我告訴你，我也是你嘴里的沒有潔身自好的女人，我被人騙，被人拋棄了�？墒俏业泥l(xiāng)親沒叫我去死，我活著到了你們這兒。如果當初我也像翠翠一樣被沉塘，那你的孫子，已經(jīng)被棗核卡死了。還有——”

    她激憤的目光掃向村民，

    “你爹的腳被鐵釘劃傷，如果當初我死了，你爹可能已經(jīng)得了破傷風。”

    “還有你媳婦，你兒子，你奶奶......”

    她一個個指過去，被她指到的人都避開視線低下了頭。

    她略過了沈逸，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親手撕開胸口，像所有人展示血淋淋的傷口。

    唯獨不想，被他看見這份丑陋。

    “你們是不是要把我一起沉塘，免得我將來禍害你們鄉(xiāng)鄰，也免得我治好你們的病！”

    當初如果不是主任可憐她，親自給她做手術(shù)，為她保守秘密。

    安笙哪怕不死也會被風言風語淹沒，恐怕還會被醫(yī)院開除。

    可她做錯了什么？翠翠做錯了什么？

    她們傷害了誰嗎？

    沒有！除了她們自己，所有的傷害都落在她們身上。

    那些該死的男人又為此付出了什么，什么都沒有！

    安笙抑制不住地渾身發(fā)抖，她死死盯著這些人，含在眼里的淚死也不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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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逸把外套裹在安笙身上時，她不自覺地劇烈抖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