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顧晏:“……”
他就知道。
某些人從最開始就沒有把羊皮披嚴(yán)實的自覺。
顧大律師癱著臉,又喝了兩口加冰薄荷水,然后默然不語地盯著燕綏之看了好半天,說不上來是瞪還是無語。
“挺好的主意,不是么?”燕大教授隨性慣了,毫無自覺。
顧晏喝完半杯薄荷水,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角,沖房間門抬了抬下巴,語氣特別咸:“回你的房間去�!�
燕綏之:“嘖�!�
然而“嘖”也是不管用的,顧同學(xué)鐵了心不想再跟他廢話,要把他掃地出門。
燕綏之也不惱,起身趿拉著黑色的拖鞋,從從容容地往門口走,臨出門時,他又冒出了一個想法:“既然攤了牌,房間換一下怎么樣?”
顧晏嗤了一聲,朝陽臺外的燈松林看了一眼,冷冷地道:“別想了。”
“……”
不懂尊師重道的東西。
燕綏之哼一聲,也不再逗他。只不過在他背手關(guān)門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頭沖顧晏笑了笑:“對了,我好像忘記說了,這些天辛苦了。”
說完,他也不等顧晏有什么反應(yīng),就替他關(guān)上了房門。
沙沙的拖鞋聲一下子被阻隔在外,走廊陡然安靜下來。
顧晏站在陽臺邊,靠著半扇玻璃隔門看了一會兒夜景,而后手指一動,調(diào)出了智能機的信息界面,給喬發(fā)過去一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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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沒?幫個忙。
第49章
掉皮(三)
第二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候,凱恩警長重新來到了別墅區(qū),給眾人帶來了一個半的好消息。
“一個好消息是——”凱恩的目光從或站或坐的先生女士臉上一一掃過,“我們的杰森·查理斯律師成功脫離了危險期,一個小時前睜開了眼,清醒維持了二十分鐘,并且用彎曲和搖晃手指的方式,為我們解答了一些問題。醫(yī)生說,多虧了他偏胖的體型,給上升過程中的壓力做了一定程度的緩沖……”
凱恩警長說到這里,忍不住撇了撇嘴,“當(dāng)然,他會出這樣的意外也跟體型有關(guān),所以希望在座各位勤加鍛煉,保持健康身材,如果真的超重,就別執(zhí)著于潛水這樣的運動了。答應(yīng)我,讓自己活得更安全點兒,讓我們少出幾次警,好嗎?”
客廳里的眾人都笑了起來,一天一夜籠罩在海島上的陰沉氛圍總算有所消散。
“我就說杰森那樣的老好人會長壽的�!眲诶麄兠黠@松了一口氣,高興了許多。
燕綏之心里也輕松幾分,不過并不是每個人都如釋重負(fù)。
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所有人,就發(fā)現(xiàn)至少有兩個人神色跟其他人不大一樣,似乎是在為其他事情而困擾,又或者只是單純的走神。
一個是消沉了一天一夜的喬治·曼森,他今天打開房門出來的時候,還不小心帶倒了一只酒瓶,以至于到現(xiàn)在,他的褲腳上還散發(fā)著烈酒的余味。
另一個是當(dāng)時負(fù)責(zé)他們的教練陳章,他身材中等,長相普通,私下穿的衣服又總是灰色,在眾人之中有些不起眼,之前總被人忽略。但在這時候,他的存在感就變得高了幾分。因為其他人都在慶幸的時候,不知為什么,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左腳一直在以一種頻率習(xí)慣性抖著,很多人走神或是不安的時候,會有這樣的表現(xiàn)。
他的動作幅度很小,而且很快意識到了就收住了。也許除了燕綏之,沒有太多人注意到。
不過每個人的表現(xiàn)總是復(fù)雜的,也許今天看著無辜的人,明天再看就覺得很可疑。這很難說是對方心理變了,還是觀察的人心理變了。燕綏之干了這么多年律師,深諳這一點。
比起從細(xì)微表現(xiàn)推測對方可疑,他更傾向于無證據(jù)無事實。
畢竟,無罪推定對律師而言,是最不該動搖的準(zhǔn)則。
所以他看了片刻,便平靜地收回目光,聽凱恩警長唾沫橫飛地交代第二件事:“另外半個好消息是根據(jù)杰森·查理斯律師給予的一些信息,再結(jié)合我們跟諸位之間的談話,還有現(xiàn)場勘驗的結(jié)果……這里絕大多數(shù)的先生女士都已經(jīng)解除了嫌疑。”
“那為什么說是半個好消息?”
“因為我們希望得出的結(jié)論是嚴(yán)謹(jǐn)而沒有漏洞的,所以有幾位跟事件牽扯比較深的朋友,還需要再耐心等待一天�!眲P恩警長解釋道,“我們需要二次檢驗,如果能確認(rèn)今天的結(jié)果無誤,那么這次事情就真的是一場意外,只是穿潛水服的時候互相拿錯了一套而已。”
一般而言,一次檢驗的結(jié)果基本就可以定性了。二次檢驗不過是凱恩作為一個耿直較真的人,額外搞出來的而已,在場的大多數(shù)人都心知肚明,結(jié)論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偏差。也就是說……這次事情基本就是意外了。
這么一來,眾人的臉色真正放松下來。
……
天色漸暗,燕綏之和顧晏跟喬打了聲招呼,他們兩個已經(jīng)明確解除嫌疑,打算先走一步。
“行吧,知道你手里的事情多得要蹦出來了�!眴淘缇土�(xí)慣了顧晏的來去匆匆,非常理解,“本來想讓你放松一下腦子,沒想到這次弄得這么掃興。”
“這不是你能控制的。”顧晏道,“下回給你補一個聚會�!�
“哎呦!”喬樂了,掏了掏耳朵,“你再說一遍?”
“我說,下回給你補一個聚會�!�
喬大少爺晃了晃智能機,搖頭擺尾地嘚瑟,“跟你們這群訟棍學(xué)的,我錄音了啊,誰不補誰是孫子!”
顧晏平靜地看著他。
喬:“平輩平輩,都是爺爺,都是爺爺�!�
燕綏之:“……”有些年輕人慫起來真的令人嘆為觀止。
“對了,昨晚你讓我?guī)偷拿Α眴陶f了一半,就發(fā)現(xiàn)顧晏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古怪,“你臉怎么了?說綠就綠?”
燕綏之轉(zhuǎn)頭看過去。
顧晏已經(jīng)按了一下眉心,恢復(fù)如常,“昨天的事再說�!�
他那模樣似乎并不打算再說,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看上去想要把昨天說的事情選擇性遺忘并且強迫喬也遺忘。
不過喬大少爺是個棒槌,他對情緒的分析能力大概只在柯謹(jǐn)身上修到了滿分,其他時候全是零蛋。他擺了擺手道:“沒,我就是想說那兩件事我都安排人在辦了,效率是不是很高?”
顧晏癱著臉,片刻之后點了點頭,“行,謝了�!�
“這有什么可謝的,都是小事�!眴坦恍�,“其他人還要在這里多住幾天,我就不特地送你們了,反正跟你沒必要這么客氣�!�
兩人離開主別墅時,走的是西側(cè)的花園小路,會經(jīng)過主別墅一層西半邊臥室的窗臺。
燕綏之落在顧晏身后沒走幾步,余光瞥見一個人影。轉(zhuǎn)頭就見一間臥室的玻璃滑窗大敞著,喬治·曼森正坐在窗臺邊,屈著一條腿,手里松松地握著一只玻璃杯,琥珀色的酒液在里面微微晃蕩。
他看起來有點醉,眼睛半睜著,面容疲憊,似乎一直沒能好好休息。他隔著一片低矮的花草和五六米的距離,看著燕綏之這邊。
見燕綏之回頭,他禮節(jié)性地舉了舉杯子,“要走了么?”
舌頭有點兒大,燕綏之心說這位少爺別是喝了一天一夜沒休吧?
不過出于禮節(jié),他還是笑著回道:“是的�!�
走在前面的顧晏聽見對話,停下步子轉(zhuǎn)頭看過來,目光在燕綏之側(cè)影上聽了片刻,又看向了喬治·曼森。
照理說,喬治·曼森跟他總比跟實習(xí)生狀態(tài)的燕綏之熟,但是花叢擋著,這位少爺似乎沒看見他,只看見了燕綏之。
“下回一起喝酒�!眴讨巍ぢ瓕χ嘟椫健�
顯然是真醉了,都不管熟不熟就隨口發(fā)邀請。
燕綏之依然保持著淺淡的笑意,點了點頭應(yīng)付醉鬼:“好,有機會�!�
話剛說完,他發(fā)現(xiàn)顧晏往這邊走了兩步。
“醉得不輕�!毖嘟椫疀_他聳了聳肩,低聲道。
剛說完,就聽見那個醉鬼少爺又說了句胡話,“你皮膚很白�!�
燕綏之:“……”
顧晏:“……”
燕大教授很多年沒聽見過這么直接莽撞的評價了,他朝喬治·曼森看過去,卻見那位少爺正盯著他的手。
燕綏之動了動手指,有點哭笑不得地回道:“謝謝……嗯?你走回來干什么?”
他應(yīng)付醉鬼的時候,顧晏不知為什么原路返回來了。
可能想看看曼森少爺還能說出什么鬼話。
不過小少爺沒能繼續(xù)他的表演,因為他盯著燕綏之的手太久,重心有點失衡,朝前側(cè)邊歪了一下,差點兒掉出窗臺。手忙腳亂間杯子里的酒潑了出來,也就沒工夫再胡言亂語了。
“走吧,別逗醉漢了�!毖嘟椫叽倭艘痪�。
兩人這才又邁步離開了別墅區(qū)。
回去的路上,喬又給顧晏發(fā)了幾條語音信息,還是在說幫忙的事情,而顧晏的臉始終很癱。
燕大教授本來沒什么興趣的,也被他勾出了罕見的好奇,笑瞇瞇地問道:“你讓他幫了什么忙,這一路上如喪考妣的?”
這人胡說八道逗起人來,用詞總是很夸張,顧晏選擇性地忽略了一半,“沒什么�!�
“敷衍�!毖嘟椫羝鹨贿吤济澳氵@樣遮遮掩掩的,很容易讓人懷疑你的動機�!�
“‘你可以嗅覺敏銳,但不能妄自把某個人釘在嫌疑席上’,你以前說的話,原樣還給你�!鳖欔痰馈�
希望某位院長能有點以身作則的自覺。
可惜院長沒有:“哦?我還說過這個?”
顧晏:“……”
兩人登上回德卡馬的飛梭時,亞巴島已經(jīng)是夜里了。
島上夜景最大的賣點就是燈松林,所以為了凸顯那些螢火,屋外的燈光很有限,即便是別墅區(qū),也沒有一盞明亮的路燈,只在花園小徑的每一個拐點,裝有暖黃的地?zé)簟?br />
地?zé)舻挠痴辗秶苡邢�,僅僅能夠看見小徑的輪廓。
喬治·曼森醉醺醺地在夜色里坐了一會兒,搖搖晃晃拎著酒瓶酒杯進(jìn)了房間,只留下夜風(fēng)順著敞開的滑窗靜靜地淌進(jìn)去。
主別墅的客廳里,為了慶祝杰森·查理斯律師的安然蘇醒,也為了慶祝大家解除嫌疑虛驚一場,一幫熱衷于玩鬧的少爺搞了一場舞會酒趴。
“曼森呢?”有人在酒杯碰撞聲中問了一句。
喬搖了搖頭,“剛才去叫過他,話都說不清了,只說不來了要泡澡,說要想辦法睡一會兒�!�
他說著順手朝走廊的方向指了一下,“我讓他把房門開著,萬一摔了就叫一聲。”
其他人探頭看了一眼,就見喬治·曼森的房門半開著,但里面很黑,顯然外間根本沒開燈,那少爺估計在里間泡澡。安保員和服務(wù)生一邊一個站在門外,那醉鬼少爺如果有什么動靜,他們也能及時照應(yīng)。
有格倫在,一群人鬧得很開,到后來,連身體沒有完全康復(fù)需要休息的趙擇木和教練陳章都到客廳來了,找了沙發(fā)一角坐下。喬讓人給他們端來幾杯鮮果汁,沒讓他們碰酒。
勞拉則找了個支架,把動態(tài)相機架上了,說要把這幫瘋子們拍下來。
飛梭駛離天琴星的時候,顧晏收到了勞拉發(fā)來的一小段視頻,拉了個群魔亂舞的全景,不過鏡頭最后落到了柯謹(jǐn)身上,就見他坐在一群老同學(xué)的邊角,烏黑的眼睛安靜地看著觥籌交錯的朋友們,喝了兩口果汁,看起來狀態(tài)還不錯。
同樣是胡鬧,他們那一片的氛圍和那群少爺們的氛圍就有這微妙的不同,這邊更平和一點,少爺們更瘋一些。
而本該跟少爺們混成堆的喬,則屈著兩條長腿坐在柯謹(jǐn)旁邊,跟艾琳娜他們說了句什么,所有人頓時笑成了一團(tuán),只有柯謹(jǐn)還安安靜靜地坐著,只不過眼珠很緩慢地轉(zhuǎn)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喬的身上。
“柯謹(jǐn)狀態(tài)好像又好了點。”勞拉附加的語音是這樣的。
顧晏懶得看群魔亂舞,很快把視頻拉到結(jié)尾,看完之后他干脆把智能機從小指上摘下來,“手。”
“什么?”燕綏之愣了一下,但還是下意識朝他攤開一只手掌。
那個指環(huán)落在他手心里的時候,還帶著顧晏手指的溫度。
“怎么?要把智能機上貢給我?”燕綏之玩笑道。
“視頻�!鳖欔萄a了一句,他伸手將那段視頻重新調(diào)出來,淡淡道,“我覺得你也許會想看看�!�
然而顧大律師沒有考慮到的是,他說得太過簡潔,以至于燕綏之不知道他的重點在于視頻哪一塊。
反正在飛梭上也沒什么事,燕綏之干脆把那段長度為一個小時零五分鐘的視頻看完了,還看得挺仔細(xì)。直到結(jié)尾柯謹(jǐn)出來,他才隱約明白顧晏的用意,頓時有些失笑。
“看完了,你——”他說了一半,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顧晏已經(jīng)睡著了。
而智能機的屏幕上恰好跳出菲茲發(fā)來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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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新發(fā)給你的案件資料都看了吧?法庭那邊給你聯(lián)系過了,不過最晚只能推到明天中午,也就是說你一下飛梭就得過去,我明天在港口接你們的機。
這是顧晏原計劃在前天就該出的庭,因為亞巴島的事情耽擱延后了兩天,他得去把案子擺平。
一看這信息內(nèi)容,就知道顧晏昨天夜里肯定又埋在案子里沒怎么睡。這會兒在飛梭上好不容易能緩沖一下,燕綏之當(dāng)然不會把他弄醒。
他撥弄了一下手上指環(huán)智能機,試圖在不弄醒顧晏的前提下,輕輕套到他的小指上去。
嘗試了三次都失敗,燕綏之干脆放棄,暫且收在了自己手里。
整趟歸程中,顧晏的智能機又震過幾回,不過回歸待機狀態(tài)的時候,信息內(nèi)容就不會再跳出來,燕綏之也不可能貿(mào)然查閱別人的信息,也就任它們?nèi)チ恕?br />
十多個小時的飛梭其實非常熬人,落地的時候人都有些懶洋洋的,不愛開口說話。
兩人一前一后從驗證口出來,一打眼就看見菲茲小姐站在接站處最顯眼的地方?jīng)_他們招了招手。
“顧,阮�!狈破澬〗惚亩棺影阏f道,“所里實習(xí)生要開個會,阮過會兒直接跟我的車回去。顧我給你安排了車,外務(wù)助理帶著其他東西在車?yán)锏饶�,直接去法庭就行。�?br />
“行。”顧晏點了點頭。
菲茲小姐向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跟顧晏碰頭完,就要拉著燕綏之往停車場奔,然而剛一轉(zhuǎn)身,她就看見顧晏抓了一下燕綏之的手腕,“稍等�!�
菲茲小姐只見過顧大律師冷冷淡淡地叫人等會兒,還沒見過這樣直接上手的。
“怎么了?”菲茲問了一句。
就見顧晏沖燕綏之?dāng)傞_了手,“我的智能機�!�
那一瞬間,菲茲大清早起床的困倦煙消云散,精神頭一下子就上來了。
緊接著,她就看見年輕實習(xí)生輕描淡寫地笑了一下道:“差點兒忘了�!闭f著,他從自己小指上摘下了一枚智能機,擱在了顧晏手里。
菲茲:“嗯……”
她覺得可能是她今早起床的方式不對,否則顧晏的智能機怎么會在實習(xí)生的指頭上?
還有比智能機更私人的東西??
“對了,有幾條新信息,你記得看一下�!毖嘟椫嵝训�。
顧晏“嗯”了一聲,把指環(huán)重新戴上。
“可能是之前我給你發(fā)的,就是跟你說一聲我已經(jīng)到港口了�!狈破澨崃艘痪�。
“好,我先走了。”顧晏抬了一下手,轉(zhuǎn)身大步流星朝菲茲安排的車那邊走去,很快消失在了出站口。
燕綏之看著他走遠(yuǎn),一轉(zhuǎn)身就發(fā)現(xiàn)菲茲小姐正眨巴著眼睛看著他,臉上的八卦欲充盈得快要炸了。
然而燕大教授并不是什么老實厚道的人,他微微笑了一下,溫文爾雅地沖菲茲道:“怎么了?你看起來不太舒服,需要去洗手間嗎?我在這里等你�!�
“……”
菲茲默默嘔了一口血。
顧晏的那場庭審持續(xù)的時間有點久,跨越了一場午飯,飯后又繼續(xù)審了三個多小時。
那幾條信息在顧晏的智能機里多躺了幾個小時,以至于直到這一天晚上回到律所,顧晏才從信息和其他渠道得知,在他們離開之后的那天夜里,亞巴島那邊還是出了事情。
第50章
委托函(一)
出事的是喬治·曼森。
這位年輕的公子哥兒被發(fā)現(xiàn)躺在豪華浴缸里,旁邊亂七八糟倒了許多酒瓶,浴缸里滿滿的液體散發(fā)著濃重的烈酒氣味,他兩只胳膊架在浴缸兩邊,其中一只手腕上有五六個針孔,地上躺著一個注射器,和三支半碎的液體藥劑瓶。
藥劑瓶中散發(fā)的特殊香味證明,那是一種以效果強烈而著名的注射用安眠藥。
從被發(fā)現(xiàn)時候的狀態(tài)來看,喬治·曼森似乎正被某種焦躁的失眠困擾,喝了一天一夜的烈酒依然沒見成效后,這位喝糊涂了的公子哥干脆在泡澡的時候把酒全倒進(jìn)了水里,也許想把自己泡得更醉一些?
總之醉漢的心思很難用常理去衡量,他發(fā)現(xiàn)自己沒能在浸泡中睡過去,干脆又給自己來了幾針安眠藥。注射的時候連針頭都扎不穩(wěn),差點兒把自己的手腕扎成馬蜂窩。
但是最終他還是成功把那些安眠藥注射進(jìn)了自己的身體,但是,一個毫無耐性還被失眠折磨的醉鬼,怎么可能會注意劑量,沖動之下給自己用了成人限制劑量的三倍……
顧晏的智能機里躺著幾條信息,都是在飛梭的航行過程中收到的。
第一條來自于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