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桌臺邊的小護(hù)士道：“是第一次在這邊就診嗎？是的話需要填一下身份證明單�！�

    顧晏垂著眼皮掃了眼填單格式，在光腦上點出了一張新表單。

    患者姓名：______

    顧晏握著電子筆，下意識寫了一個字，又頓了一下。

    小護(hù)士伸頭過來，關(guān)切地問道：“怎么啦？有什么問題嗎？”

    顧晏淡聲道：“沒事，寫錯字了�！�

    小護(hù)士笑了笑，順帶瞥了眼姓名欄。

    就見那里有一個寫好的“燕”字，不過下一秒，就被顧晏點了刪除。

    第17章

    醫(yī)院（四）

    小護(hù)士心說寫得很好看啊，沒看出哪里錯了。

    患者姓名那欄重新變得一片空白，顧晏握著筆，填上了“阮野”兩個字，

    小護(hù)士橫看豎看也沒弄明白，這兩個字怎么會跟那個“燕”搞混。不過她也沒多嘴，只是保持著漂亮明媚的微笑在一旁等著。

    顧晏很快填好一張單子，點了提交，便讓到了一旁。

    小護(hù)士在光腦上手指靈活地操作著。

    沒過片刻，便顯示春藤醫(yī)院診療記錄跟身份綁定成功。只不過“阮野”這個身份下，醫(yī)療記錄界面干干凈凈，一條歷史診療都沒有。

    沒有春藤醫(yī)院的，同樣也沒有其他醫(yī)院的。

    這顯然不太正常。

    “呃……”小護(hù)士看著這界面也是一愣，她下意識按了幾下刷新，咕噥道：“界面卡了么，怎么什么都沒刷出來？”

    顧晏掃了眼屏幕，臉上沒多少驚訝。

    手指上的智能機突然震動起來，顧晏從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只耳扣，一邊接通通訊，一邊沖小護(hù)士道：“綁定好了么？”

    小護(hù)士見他似乎正忙，也不糾結(jié)那一片空白的診療記錄了，點點頭退出了界面，微笑道：“綁好了，可以去付費處交費了。”

    “謝謝�！鳖欔陶f著，手指在耳扣上敲了一下激活語音，“喂？喬？”

    “喲！顧大忙人居然還有空理我！”通訊那頭的人哈哈笑著說。

    顧晏“嗯”了一聲，“沒看來電人�！�

    喬：“你這話什么意思，要是看到來電人呢？”

    顧晏道：“拒接�！�

    喬：“……好好好你忙你第一。我打給你就是再確認(rèn)一下，5號那天你真不來亞巴島��？”

    顧晏點開全息屏看了眼不同星區(qū)的時間換算，道：“不去了，要出庭�！�

    喬還有些不死心：“我難得開一次慶祝會啊，對我來說那么重要的日子你忍心不來？5號不行，4號來露個面也行�。∥叶级嗑脹]看見你了！再不見，你就要失去我這個朋友了我跟你說�！�

    “4號？”顧晏又看了眼日程表，還沒來得及回答，對方就又開了口

    “我的天，你旁邊人很多嗎？好吵，你在哪兒呢？”

    顧晏答道：“酒城�！�

    “你去酒城干什么？呼吸新鮮空氣��？”

    顧晏：“……”

    他想了想，回答道：“接了個案子在這邊，順便看戲劇。”

    鑒于顧大律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說案子，喬對此并沒有什么興趣。他更好奇后半句，“看戲�。磕氵�有空看戲劇，我沒聽錯吧。酒城那地方有正常人呆的劇院？看的什么�。俊�

    “皇帝的新衣�！�

    喬：“？？”

    顧晏走到收費處把錢交了，提示音叮咚一聲，手邊的窗口嘩嘩吐出來一堆藥，“您的藥品已出庫，請檢驗有無遺漏。”

    喬更茫然了：“藥品？你不是在看戲劇么？我怎么聽見了醫(yī)院的聲音，你去春藤了？”

    “嗯�！鳖欔唐届o地道，“皇帝被燙了腳，給他拿點藥�！�

    喬：“？？？？？？”

    顧晏拿了藥，收起了智能機的不同星系時間換算界面，“我3號到4號下午有時間，你都在亞巴島？”

    喬一聽，立刻道：“在！當(dāng)然在，我在亞巴島住一個月再回去。那就這么說定了，5號那么多人我知道你也懶得見，3號你來，吃住不用管，你人來就行�！�

    顧晏回到診室的時候，燕綏之已經(jīng)跟那位醫(yī)生聊起天了。燙傷的腿到腳踝處涂了藥裹著紗布，不太方便踩地，只能翹著二郎腿，但這絲毫不妨礙燕大教授從容淡定地跟人談笑風(fēng)生。

    好像那腿不是他的似的。

    那位醫(yī)生笑著說，“我母親那邊也姓阮，沒準(zhǔn)兒跟你八百年前是一家�！�

    八百年沒聽見人這么套近乎了。

    顧晏進(jìn)了門，把藥擱在燕綏之腿上，垂眼看向醫(yī)生手邊的光腦界面。

    燕綏之正翻看著那些藥，就聽那醫(yī)生道：“稍等，護(hù)士那邊剛把你的信息界面?zhèn)鬟^來，我錄入一下診療記錄�！�

    約書亞·達(dá)勒是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棒槌，他托著包扎過的爪子，瞥了眼醫(yī)生的光腦，“咦”了一聲，“你這人看著一點兒也不經(jīng)打，身體倒是好得出奇啊，居然沒有過診療記錄？”

    他說著，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將燕綏之上下打量了一番，撇了撇嘴，“真是見鬼了，我以為我已經(jīng)夠少了。”

    原本醫(yī)生并沒有注意到這點，被約書亞這熊玩意兒一提醒，輸入的手指一頓，“嘶——對啊，我才發(fā)現(xiàn)，你居然沒有過往醫(yī)療記錄？”

    燕綏之：“……”如果有繩子，他已經(jīng)把約書亞這倒霉孩子吊起來打了。

    他下意識瞥了顧晏一眼，就見顧大律師也正皺著眉看向他。

    燕綏之迅速調(diào)整了表情，干笑一聲：“別提了，前幾天被小偷盯上了，偷了我一大堆東西不說，可能是怕被追蹤吧，還給我把各種身份綁定信息都注銷了。我重新辦理之后還是有很多空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步的時候出了故障�！�

    醫(yī)生畢竟不是搞調(diào)查的，他聽了燕綏之的話，注意力顯然被引到了“小偷”身上，唏噓道：“11月末臨近年底，確實到小偷出來活動的季節(jié)了，還是要當(dāng)心點，我看你是學(xué)生吧？畢業(yè)了挑安全點的街區(qū)住�！�

    燕綏之笑笑，余光中顧晏收回了目光，似乎也接受了他的說法。

    那位醫(yī)生看著空白一片的界面大概有些不適應(yīng)，寫診療結(jié)果的時候，硬是把一個燙傷分成三份寫，占了三條記錄，看起來總算沒那么礙眼了。

    燕綏之笑著沖他點了點頭。心說這位醫(yī)生值一枚醫(yī)德勛章，急患者之所急，想患者之所想，太會體諒人了。

    醫(yī)生填完診療結(jié)果，指著燕綏之腿上那堆藥叮囑顧晏：“先涂這支紅色的藥膏。手傷的這孩子傷口不算大，涂兩天就行了。腿傷的這位得涂四天。之后開始涂這支藍(lán)色的，涂到傷口看不出痕跡就行了。一周后回來復(fù)診一下，不過到時候應(yīng)該是其他醫(yī)生在這里。我只是今天從本部過來坐個診，明早就回去了�！�

    燕綏之：“……”你看著我說就行了這位醫(yī)生。

    醫(yī)生交代完，沖他們笑笑，按了一下鈴，外面排隊的號碼跳到了下一個數(shù)字。

    三人拿著藥準(zhǔn)備出門，燕綏之撐著桌子站起身，傷了的那只腳略微用了點力，便針扎似的撕扯著痛。他只在那一瞬間蹙了一下眉，臉色便恢復(fù)如常，就想這么走出去。

    結(jié)果還沒邁腳，就被顧晏抓住了手腕。

    “怎么？”燕綏之一愣，又?jǐn)[了擺手道：“沒事破皮傷，又不是斷腿，還用扶？”

    “這條腿難使力，你是打算蹦著出去，還是瘸著出去？”

    燕綏之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確實不大美觀，很難走得優(yōu)雅走出氣質(zhì)，于是只得挑了眉，抓著顧晏的手借力朝外走。

    院長是個講究的院長，腿都快燙熟了還要講究不能走得太丑，于是他每步都挺穩(wěn)，就是走得很慢，半天才出診室門。

    他們剛走到門口，就見一個卷發(fā)醫(yī)生匆匆過來，走路帶風(fēng)，白大褂下擺都飄了起來。那卷發(fā)醫(yī)生在門口被燕綏之他們擋了一下，側(cè)了身才鉆進(jìn)診室，“林，在忙？”

    卷發(fā)醫(yī)生說著，又想起什么似的回頭看了燕綏之一眼，目光從燕綏之傷了的腿上掃過，又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

    最終，他收回了目光，沖那位給燕綏之看傷的林醫(yī)生道：“剛才在三樓被開水燙到的人？”

    林醫(yī)生點了點頭，“你怎么一副急匆匆的樣子？”

    “哦，沒，剛才本部……”

    ……

    燕綏之走到春藤醫(yī)院輸液室花了5分鐘，約書亞·達(dá)勒差點兒給他跪下：“我爬都能爬兩個來回了�！�

    燕大教授云淡風(fēng)輕地道：“是么？那你爬給我看看。”

    約書亞·達(dá)勒：“……”

    他扭頭就進(jìn)了輸液室，把輸完液的妹妹羅希接了出來，綠著臉跟著燕綏之繼續(xù)爬向醫(yī)院大門。

    走出門的時候，顧晏先去攔了車。

    燕綏之在等司機掉頭開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回頭朝大樓看了一眼。

    人的目光也許真的有實質(zhì)，反正他一眼就看到了三樓某個窗戶邊站著的人——那個潑了他們開水的少年。

    他后來想起來，那個少年是被害人吉蒂·貝爾唯一的家人，潑完開水后被警隊的人拉走了，這會兒也許剛受完教育，正在目送他心中的“人渣”離去。

    燕綏之看了兩眼，轉(zhuǎn)回頭，就見約書亞·達(dá)勒也正轉(zhuǎn)頭回來，剛才擠兌人的那點兒活氣又從他身上消失了。他耷拉著腦袋，垂著眼，臉色很難看，有些陰沉又有些委屈。

    “你剛才干嘛跟警隊的人說是他腳滑？”約書亞沉著嗓子道。

    “因為案子還沒審?fù)�，不適合讓受害者的家人積聚更多怒氣，這對審判不利�！毖嘟椫�語氣輕松，顯得滿不在意，目光卻沉靜地看著遠(yuǎn)處虛空中的一點，像是有些出神，“這樣的事情我見過很多，知道怎么處理更好，你還小，下回……別添亂，閉嘴就好。”

    約書亞·達(dá)勒：“……”還他媽有下回？！

    第18章

    證據(jù)（一）

    因為傷了一只手的緣故，約書亞·達(dá)勒生活變得很不便利，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也就將就對付了，但偏偏還有一個身體尚未恢復(fù)的妹妹羅�！み_(dá)勒，這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為了防止發(fā)生兄妹雙雙餓死在舊屋的人間慘劇，這兩天他們都暫住在燕綏之和顧晏下榻的酒店。

    保釋期間，約書亞·達(dá)勒會受到諸多限制，比如不能隨便離開居住的市區(qū)，不能會見受害者、證人，以防串供。

    甚至包括受害者吉蒂·貝爾老太太的親屬，比如那天潑開水的少年，他也不能擅自去會見。

    但他和律師之間的聯(lián)系是不受限制的。

    咣咣咣——

    燕綏之的房間門響了起來。

    這么粗魯且鬧人的敲門聲，一聽就知道是約書亞·達(dá)勒。

    燕綏之坐在窗邊的沙發(fā)椅中，放松著受傷的那條腿，正支著下巴，面容沉靜地翻看著案件資料。

    聞聲，他頭也不抬地說：“進(jìn)來。”

    這狀態(tài)，跟他當(dāng)初在院長辦公室的時候幾乎一摸一樣。

    坐在他對面的顧晏正在回一封郵件，聽見這話手指一頓，撩起眼皮。

    燕綏之又翻了一頁，才注意到顧晏的眼神，“怎么？”

    他說完這話終于反應(yīng)過來，干笑一聲拿起桌面上的遙控按下開門鍵，補充了一句解釋：“我以為自己還在德卡馬呢，忘了這里的酒店房間不是聲控了�！�

    顧晏冷冷淡淡地收回目光，繼續(xù)將手中郵件回完。

    燕大教授內(nèi)心慶幸，還好自己的解釋還算自然。

    “你喊我來干什么？”約書亞·達(dá)勒一進(jìn)門就開始抱怨，抓著頭發(fā)煩躁道：“又要問那天夜里的經(jīng)過？”

    他沒有智能機這種高級玩意兒，幸好酒店房間有內(nèi)部通訊，所以燕綏之“提審”這小子只需要動動手指頭。

    “你說呢？不然還能問你什么？”燕綏之放下了手中的全息頁面。

    “就這么一個經(jīng)過，這兩天里你們已經(jīng)顛來倒去問了800來遍了。”約書亞·達(dá)勒很不情愿，連走路的步子都重了幾分。

    “來吧，別垂死掙扎了，沒用的。”燕綏之翹著嘴角拍了拍第三把椅子，示意他乖乖坐下。

    向約書亞詢問案發(fā)經(jīng)過以及他當(dāng)時的動向，是顧晏這兩天一直在做的事。

    根據(jù)聯(lián)盟律師行業(yè)的規(guī)定，出庭律師會見當(dāng)事人的時候一定要有第三者在場。第三者的身份并無限制，可以是助理，可以是實習(xí)生，也可以是事務(wù)律師。初衷是謹(jǐn)防有些律師為了贏案子，運用一些不太合法的手段。

    當(dāng)然，實際上屁用沒有。

    因為燕綏之腿傷，移動不太方便，顧晏也不想被他瘸來拐去的龜速移動瞎眼，所以詢問約書亞的地點就干脆定在了燕綏之的房間。

    顧晏干脆利落地回完三份工作郵件，抬眸盯著約書亞道：“即便已經(jīng)問過800遍，我依然需要你向我保證，你說的一切都是真話�！�

    約書亞哼了一聲，翻著白眼舉起手：“當(dāng)然是真話，我騙你干什么？我沒搶人家東西，說了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

    燕綏之想了想補充道：“我想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依照行業(yè)規(guī)定，律師是有保密責(zé)任的。我們有權(quán)利也有義務(wù)對你所說的內(nèi)容保密。”

    保密到什么程度呢？就比如當(dāng)事人被指控故意殺人，警方遲遲找不到犯案兇器。哪怕當(dāng)事人對律師坦白了兇器是怎么處理的，律師也不能把這些告知警方。

    這玩意兒聽起來就很不是東西，在常人眼中更是糟糕至極。

    有些人實行這條明文規(guī)定的責(zé)任時毫無障礙，有些人則始終帶著掙扎和不安。

    燕綏之以前跟人開玩笑時說過，這是一條魔鬼法則，黑色，陰暗，違背最樸素的道德，令人厭惡。但現(xiàn)實就是，只有在這種法則框制下，魔鬼們才會說出真相。

    燕綏之第800次給約書亞·達(dá)勒喂上定心丸，緩緩道：“所以——”

    “所以希望我不要有顧忌，有什么說什么，即便涉及一些很混蛋的內(nèi)容，也會得到保密�！奔s書亞用背書式的語氣毫無起伏地替他說完，咕噥道：“知道了，我耳朵都聽出老繭能搶答了�！�

    燕綏之和顧晏一個比一個淡定，對于他這種不耐煩的態(tài)度司空見慣。

    “所以21號下午到晚上，你都做了哪些事？”燕綏之對照著案件的已有資料，問道。

    “那天打工的時候跟人起了沖突，被打傷了顴骨，得到了100西的額外補償，還能提前收工離開工地，得到了半天假期……”

    他腫著臉，又捏著錢，心情微妙。說不上來是頹喪煩躁更多，還是多一筆錢的驚喜更多。

    又或者這種矛盾本身就很令人難過。

    他摸著顴骨舔著一嘴血味，回家補了個短眠，又揣著錢上了街，去巷子里那家首飾批發(fā)小店花了68西買了一對珍珠耳環(huán)。

    然后他帶著那對廉價但還算漂亮的珍珠耳環(huán)上了吉蒂·貝爾家的圍墻。

    “為什么花68西去買那副耳環(huán)？”顧晏問。

    盡管這問題已經(jīng)對答過很多次，但約書亞每次回答前，都還是會沉默幾秒。

    “……因為下午睡囫圇覺的時候夢到了外祖母。”約書亞道。

    “為什么夢到外祖母？”

    “……誰知道呢。”

    也許被打的顴骨突然比以往的每處傷口都疼，或是那100西的補償突然讓他覺得委屈又沒意思……

    短眠中的約書亞就那么夢見了過世好幾年的外祖母。

    他夢見自己站在狹小的廚房里，給妹妹燉著菜葉粥，外面大雨瓢潑，屋檐的水滴成了簾。

    外祖母站在廚房窗外的屋檐下躲雨，慈祥地看著他。

    他推開窗，沖外祖母道：“外面雨大，屋檐擋不住，你干嘛站在這里，趕緊進(jìn)屋呀�！�

    外祖母摸了摸潮濕的衣角，又朝屋里看了兩眼，溫和地笑笑說：“不進(jìn)去了，我只是想看看你�！�

    約書亞有點急，“進(jìn)來吧，快進(jìn)來，雨要打在你身上了�！�

    外祖母還是笑笑，沒進(jìn)門。

    夢里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么焦急地想讓外祖母進(jìn)屋，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么難過。

    他就在那種濃烈的難過種驚醒過來，瞪著紅通通的眼睛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然后突然想去買一對珍珠耳環(huán)。

    因為好幾年前，外祖母還沒過世的時候說過，她一直想要一對。

    “為什么翻上吉蒂·貝爾家的圍墻？”依然是燕綏之和顧晏輪番的提問。

    “因為她坐在扶手椅里，湊著燈光織圍巾的時候，跟外祖母很像……”約書亞道，“老花鏡很像，動作很像，側(cè)面整個兒都很像�！�

    有時候他突然想外祖母了，就會蹲在圍墻上，借著夜色和窗戶上水汽的遮擋，一聲不吭地看上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