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閱讀 第416章
的小黑點,突然笑得嗆出眼淚。
原來有些東西至死都學(xué)不會認(rèn)命,哪怕活在火柴盒大的天地里。
(西)老槐樹抽新芽時,村里接連死了七頭母豬。
畜醫(yī)掰開豬嘴看了半晌,說怕是撞了白煞。
這話像滾油鍋里濺了水,全村都在咝咝冒煙。
張寡婦在井臺邊洗衣裳,忽然尖叫著撈出件紅肚兜——正是阿蕓當(dāng)年壓箱底的嫁妝,如今在水里泡得像褪毛的豬皮。
"鐵柱在陰間冷啊。
"神婆敲著豁口的搪瓷盆,盆底還粘著去年的臘八粥渣。
祠堂供桌上新添了李鐵柱的牌位,漆色未干就被人擺上三顆發(fā)霉的供果,遠(yuǎn)看像長毛的人頭。
(五)祭祀前夜,村長帶人往阿蕓院里扔破鞋。
膠底鞋砸在晾衣繩上,驚飛一群烏鴉。
女兒蜷在灶膛邊數(shù)鞋:"三十七只左腳的。
"阿蕓往火塘添了把稻草,火光舔著墻上的灶王爺——這次連剩下半張臉都被熏黑了,這下神仙徹底成了沒臉見人的。
綁她上竹筏那日,河灘漂著翻肚的魚。
神婆往她嘴里塞生糯米,說能鎮(zhèn)白虎煞。
阿蕓嚼著生米首樂,想起李鐵柱出殯那天,棺材縫里漏出的糯米被野狗舔得精光——原來活人比死人更貪嘴。
(六)紙錢燒到第三輪,山洪沖垮了祖宗墳。
阿蕓披著嫁衣坐在竹筏上,看見岸邊人群舉的火把忽明忽滅,像串被風(fēng)吹亂的鬼燈籠。
女兒追到河心時,竹篙頭掛的銅鈴鐺突然炸響,驚飛夜梟撞進(jìn)神婆懷里——那老婦當(dāng)場尿濕了繡八卦的綢褲。
漂過蘆葦蕩時,阿蕓摸到竹筏縫隙里鉆出的嫩筍。
她掰下一截含在嘴里,清苦的汁水漫過喉頭。
上游漂來半幅褪色的"囍"字,纏在她腳踝上,成了最鮮艷的鐐銬。
是誰吃掉了阿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