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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1

    按下暫停鍵,我呆呆看著電腦上面的監(jiān)控視頻。

    屏幕上,23段監(jiān)控視頻按照時間順序一一排列開來,日期雖然不同,但時間卻完全一樣,都定格在凌晨三點十五分四十七秒。

    身后的空調(diào)里吹來一股冷風,手臂上突然出現(xiàn)一層雞皮疙瘩,恍惚間,我好像看到液晶顯示屏上閃過一道寒光。

    食指剛搭上鼠標滾輪的一瞬間,液晶顯示屏上就被雪花點覆蓋。

    我點擊右鍵,滿屏雪花點立即消失不見,露出被雪花點覆蓋之前的桌面,監(jiān)控畫面中的門卻以一種異常的頻率開始震顫。

    門把手上的智能鎖指示燈由綠轉紅,在黑夜里尤為突出。

    第七次了!我提起桌下的威士忌猛灌了一口,還剩半瓶琥珀色液體的圓瓶上,我的身影扭曲的有些不正常。

    監(jiān)控視頻里,三重防盜鏈正在發(fā)出讓人感到牙酥的聲音。

    最上面的電子鎖最先崩開,接著是小指粗的機械鎖鏈,最后是用特殊材料打造的防盜栓,竟然如同受熱的蠟燭一樣彎曲掉落下來。

    灰白色的霧氣從門縫涌進來,溫度傳感器上的數(shù)字飛快變動,短短片刻就直接降了11.2℃。

    紅外成像儀里面,霧氣中出現(xiàn)一些不規(guī)則的片狀青紫光暈,在地板上彎曲成樹枝一樣的紋路。

    我調(diào)出分貝檢測記錄,在凌晨三點十六分的時候,次聲波的頻率突然突破了我設置的警戒閾值。

    而這還不算恐怖,最恐怖的是第十七秒。

    監(jiān)控畫面中,當門完全打開的瞬間,有暗紅色的液體從門框內(nèi)側的抓痕里滲透出來。

    那些從地板一直延伸到門楣的抓痕,是我三天前請人換鎖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

    抓痕的方向不是從上而下,而是從下往上,就像有什么東西曾倒吊著用指甲抓出來的一樣。

    監(jiān)控視頻在凌晨三點十七分的時候自動停止。

    我曾試過將這段時間導出來,但每次拖拽進度條到這里的時候,電腦系統(tǒng)卻完全找不到這段時間,就像不存在一樣。

    但當我打開實況監(jiān)控的時候,那扇門卻不是打開的狀態(tài),三重防盜鏈也沒有什么改變。

    電腦桌上放著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手機app顯示:兩分鐘前有人嘗試用指紋開鎖。

    用來開鎖的指紋和我沒來得及刪除的指紋信息能完美匹配,那是我母親留下的,但她三個月前因肺癌晚期離世了。

    我突然想起,母親在生命最后時刻給我發(fā)了一條短信。

    我顫抖著翻看通知信息,在最下面看到一條標記著未讀的短信。

    月全食那天,一定不要讓門開著。

    手機日歷上顯示,距離下次月全食還有71小時,而在監(jiān)控畫面里,被灰白霧氣籠罩的門框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第一顆血珠。

    2

    當床頭柜上的超聲波式加濕器自動開啟時,我正夢見母親在月光下擦拭門框。

    濕潤的空氣順著鼻腔進入到肺葉,帶來一絲涼爽感,清醒過來的一刻,我聽見金屬鎖鏈在木板上摩擦的聲響。

    月光照射到門框上,恍惚間,我好像看到門框上出現(xiàn)了多層重影。

    三重防盜鏈中的機械鎖鏈正在左右搖擺,末端的合金扣和門框碰撞在一起,發(fā)出一種詭異的脆響聲。

    一股腐朽的味道彌漫在整個房間,和我三個月前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聞到的一模一樣。

    我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一股涼意直沖天靈,后背瞬間出現(xiàn)無數(shù)細小汗珠,在粉色床單上留下一個人形印記。

    可能是房子太老的原因,熱脹冷縮,對,就是熱脹冷縮。

    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我一邊小聲說著安慰自己的話,一邊輸入110后撥通電話,但又在接通前掛斷。

    監(jiān)控攝像頭綠燈保持著規(guī)律性的跳動,我顫抖著再次下床檢查門窗,一切都好像沒發(fā)生過一樣,還是我睡前看到的樣子。

    這是我這個月第八次檢查門窗了,與前七次一樣,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我剛躺倒床上,防盜鏈突然繃直,門軸發(fā)出一聲吱呀聲,聲音傳到我耳中,腦海里瞬間回憶起三個月前在醫(yī)院聽到的垂死呻吟聲。

    我抓起床頭柜上的強光手電照過去,無數(shù)不停飛舞的塵埃中,一團蠕動的透明東西正從門縫里擠進來。

    滴!滴!滴!

    智能手表突然發(fā)出尖銳的警告聲音,心率監(jiān)測結果顯示148次分鐘,震動信號從手腕直達腦海中樞。

    當那團透明東西帶著腐殖質(zhì)氣息撲到臉上的一刻,我終于摸到藏在枕頭下面的電擊器。

    藍紫色的電弧閃過的瞬間,我看到一種暗紅色的膠狀物,正從門框內(nèi)側的抓痕上滲出來。

    膠狀物順著木紋向下流淌,月光照在上面,一道詭異的藍光反射到我眼中。

    我慌忙拿起掉落在床上的強光手電照過去,門框上什么也沒有,防盜鏈也已經(jīng)恢復原狀。

    我靠在床頭用強光手電一直照著門,直到晨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我才敢從床上下來。

    從床頭柜抽屜里拿出取證尺來到門后,3.8毫米的縫隙間有半片嬰兒指甲卡在里面。

    我小心將指甲取出裝在物證袋里面,封存的瞬間,指甲突然詭異地動了起來,在塑料膜上劃出許多劃痕。

    等指甲不再動后,塑料袋上的劃痕組成了三個歪歪扭扭的字——救救我。

    3

    這不符合科學原理。

    鎖匠王師傅帶著護目鏡后退了一步,激光測距儀的紅點照射在他脖子上,隨著他的話,一顫一顫的在動著。

    這些抓痕出現(xiàn)的時間起碼有二十年,但木纖維的裂變周期卻顯示,這些痕跡的形成絕對不會超過七天。

    怕我不信,他還將結果遞到我面前。

    我看著培養(yǎng)皿里的木屑樣本,又想著他給出的結論。

    突然,培養(yǎng)皿里的木屑樣本,竟然如同被切斷的蚯蚓一樣朝著右邊蠕動起來,沒一會就爬到培養(yǎng)皿邊沿。

    我將培養(yǎng)皿遞給王師傅看,直立的木屑隨著培養(yǎng)皿的移動開始倒向一邊,就像鐵屑被磁鐵吸引一樣。

    順著木屑指引的方向看去,門楣上卻什么也沒有。

    但當陽光斜著射進來的時候,那些抓痕竟然組成了一張哭泣的嬰兒面孔。

    王師傅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叫,不顧有外人在場就將衣領拉開,將脖子上掛著的十字架吊墜扯了下來。

    在他胸口,我看到一個十字架形狀的焦黑印記。

    我剛準備詢問王師傅是否有事,卻從閣樓中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

    送走王師傅后,我趕忙跑到閣樓去查看,但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當晚臨睡前,我特意在門前布置了碳粉顯影層。

    熱成像儀顯示,在凌晨兩點的時候,門把手的溫度瞬間下降到零下十二度。

    當警鈴聲響起時,我在碳粉上看到五個反向手印,手印掌心向外,指尖朝內(nèi),呈現(xiàn)抓握的姿勢,就像是有什么人想要開門出去一樣。

    4

    環(huán)境檢測員小張拿著蓋革計數(shù)器靠近門框,計數(shù)器上的讀數(shù)開始快速變動。

    您母親裝修的時候,可能使用了超過輻射標準的材料,我……

    小張的話還沒說完,蓋革計數(shù)器在門框處響起刺耳的警報聲,25微希沃特小時,還在變化……這些數(shù)值的波動規(guī)律有點奇怪。

    靠近小張,我在蓋革計數(shù)器上看到了和心電圖上差不多的波動。

    有點像心電圖。我不自覺地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小張?zhí)痤^,突然指著我的頭發(fā)出驚叫。

    我轉身向后望去,卻什么也沒看到。

    你耳后的頭發(fā)!

    化妝鏡里,我耳后一縷黑發(fā)正從發(fā)根開始快速變白。

    等頭發(fā)全部變白后,一滴暗紅色如同水珠一樣的東西出現(xiàn)在發(fā)梢上,那東西和我在門框上看到的膠狀物十分相似。

    老毛病了。敷衍了小張一句,我就沒再多說。

    等小張離開后,我快速拆下智能電子鎖的芯片送去檢測。

    安全局退下來的老技師一邊抽煙一邊看著檢測結果,半天沒有說一句話,直到煙灰缸里面的煙頭快放不下才看向我。

    你要有心理準備,電磁脈沖記錄顯示,每次開門的那一刻都會產(chǎn)生40千焦耳的能量,這個能量……相當于在門板上安裝了C4炸藥。

    說完,老技師又指了指能量爆發(fā)的時間戳,最詭異的是這個時間戳……

    順著老技師的手指,我看到了一串讓我感覺非常熟悉的時間戳。

    那和我母親臨終前心電監(jiān)護儀上心跳的時刻完全沒有差別。

    5

    凌晨三點,我正用分光光度計分析門框上的物質(zhì),壓力傳感器突然響起警報聲。

    第三次觀測實驗開始。

    我看了看分布在門四周的八組監(jiān)控設備,用右手調(diào)整著頭戴式攝像機的焦距,左手按在電擊器的保險栓上始終沒放開。

    門把手被無形之力慢慢向下壓下,一種異常刺耳的聲音,隨著門把手下壓傳了出來。

    灰白色的霧氣從門縫里涌出來,熱成像儀突然發(fā)出嗡嗡聲,在液晶屏幕上呈現(xiàn)出深藍色的渦流。

    當灰白霧氣蔓延到質(zhì)譜儀的探針上時,液晶屏呈雪花狀炸開,一股硫磺燃燒的氣味嗆得我向后退了兩步。

    備用記錄儀顯示,灰白霧氣中除了含有水之外,還含有5%的未知元素。

    門軸轉動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次聲波檢測器沖破閾值發(fā)出安全警報。

    一股頭暈惡心的感覺突然涌上心頭,耳中像灌了什么液體一樣難受,緊接著一股鐵銹味就鉆進了鼻腔。

    我搖了搖腦袋,暫時壓下不適感,左手拿著電擊器朝前方按下,藍紫色的電弧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樣。

    手腕上突然傳來一陣冰涼感,皮膚上出現(xiàn)五道透明指痕,智能手表內(nèi)側出現(xiàn)冰花,手表自動掉落在地上。

    化妝鏡里,我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而在我身后竟然緩緩出現(xiàn)無數(shù)雙半透明的手臂。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正仰躺在客廳地板上。

    運動手環(huán)顯示,我曾以每秒7米的速度圍著老屋奔跑了二十三圈,但這個速度根本不是我能夠達到的。

    我設置好的八組監(jiān)控設備,沒有拍到絲毫有用的東西。

    只有一臺意外啟動的微波雷達,在三點十五分記錄到一個孩童模樣的熱源。

    6

    我將記錄到的信息告訴老技師,又開通視頻讓他查看現(xiàn)場。

    視頻突然中斷,母親葬禮那天的日期出現(xiàn)在屏幕上。

    我渾身顫抖著看著系統(tǒng)時間,在2025年和2005年之間來回跳動。

    黑暗里,門框上的抓痕泛起熒光,那些紋路,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蔓延到天花板上。

    第七天凌晨,我吞下雙份咖啡因藥片,又在太陽穴上貼上電擊貼片。

    當門把手再次轉動的時候,門框上又出現(xiàn)了重影。

    我強忍著劇痛盯著壓力傳感器上的讀數(shù),當讀數(shù)突破900牛的時候,三重防盜鏈同時斷裂。

    灰白霧氣涌進來的一刻,我聞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霧氣里出現(xiàn)一些黑色的絮狀物。

    突然,一只冰涼的小手抓住我的腳踝,化妝鏡里,我的瞳孔像是分裂了一樣,并排出現(xiàn)在一起。

    在這里。一聲清脆的童聲在我右耳耳邊響起。

    我啟動電擊器在右邊瘋狂揮舞,卻擊中了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全身鏡。

    鏡面爬滿裂紋,一個和我長得十分相似的小女孩在鏡中世界墜落。

    現(xiàn)實世界的門框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血肉組成的通道,通道內(nèi)的血管就如同防盜鏈一樣。

    一股神秘的力量推著我朝血肉通道走去,我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我累爬下也沒看到出口在哪里。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又一次躺在客廳地板上。

    角落里的落地鐘滴答滴答在走著,上面的時間卻是三點十五分,但現(xiàn)在明顯是早上。

    我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左手腕上不知什么時候戴上了一個翡翠鐲子,可我明明記得這鐲子是戴在母親手上的。

    打開客廳監(jiān)控,在視頻里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我四肢并行爬到門框上,一雙尖尖的耳朵從頭發(fā)里伸了出來。

    7

    我正在反復研究視頻監(jiān)控,閣樓里又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聲。

    當我再次來到閣樓上的時候,一個檀木箱子出現(xiàn)在閣樓靠門的位置。

    紫外線燈掃過箱子的時候,一雙血色手掌印浮現(xiàn)在箱子兩側。

    看到箱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母親臨終前曾說過,她在閣樓里給我準備了一件二十一歲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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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來閣樓查看沒有一點發(fā)現(xiàn),今天卻多出一個箱子,這不禁讓我想到,這個箱子就是母親留給我的生日禮物。

    但當我聞到從箱子里面滲出的那股,混合著福爾馬林和鐵銹的刺鼻味道,我有點遲疑了。

    糾結了一會,我還是選擇打開箱子。

    箱子里有一本用真空袋密封著的育兒日記,日記微微泛黃,摸起來就像摸在活人皮膚上一樣。

    1998年7月15日,暴雨。

    圓珠筆字跡在陽光下泛著幽藍色,小仙的體溫終于降到38℃,但門縫里卻開始往外滲血。我按照殷神婆教的法子,用刀割開左手腕,那些東西喝飽了才肯離開。

    我想探尋日記里記載的那些東西是什么,可接下來的日記都沒有再提及到。

    直到我翻到第五十六頁的時候才出現(xiàn)變化。

    第五十六頁育兒日記,夾縫里有一些未干的血液,還夾著一張1999年的生日照。

    照片是我五歲的時候照的,我抱著布偶娃娃站在門前,背景是一些扭曲成漩渦狀的光影,看起來很美。

    但當我換個角度再看的時候,背景里的光影卻被無數(shù)只半透明的手臂取代了。

    我嚇得丟下照片就想離開,但好像有一種神秘力量在操縱我的身體一樣,讓我不能移動一點。

    眼前的日記也開始自動翻頁,當日記翻到倒數(shù)第七頁的時候,一句帶著血跡的話出現(xiàn)在日記中。

    祂們需要補償品!

    后面每一頁都記載著這句話,只是每一頁落筆時的力度卻逐漸加重。

    8

    嘭!

    箱子發(fā)出一聲巨響,蓋子毫無征兆關了起來。

    我看到箱子在向墻邊移動,接觸到墻壁也沒有停下,而是慢慢鉆到了墻壁里面。

    敲了敲墻壁,我卻沒發(fā)現(xiàn)絲毫異常。

    激光測距儀顯示,閣樓實際空間比我現(xiàn)在能看到的空間多出一倍,而多出的部分恰好就在墻后面。

    我敲打著墻面上的每一塊磚,左手腕上的翡翠鐲子無意間碰到墻壁。

    墻后面,一股不知道哪里來的力量拉扯著手鐲,竟然將我扯進墻里面。

    一睜眼,我又來到閣樓門前。

    閣樓鐵門上貼著二十道符咒,門縫下面還有少量灰白霧氣溢出來。

    左手的翡翠鐲子突然收緊勒進皮肉里面,以鐲子為原點,在皮膚下面長出樹枝狀的紋路。閣樓里面也在同一時間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鐵門打開的瞬間,一股夾雜著羊水腥氣的霉味鉆進我鼻腔。

    閣樓四周不再是磚石砌成,而是血肉堆疊而成。

    地板上,108枚光緒通寶組成一個特殊的圖案,剛才消失的箱子正好出現(xiàn)在圖案正中間。

    箱子的蓋子已經(jīng)打開,里面有一截頂端鑲嵌著牙齒的肋骨靜靜躺在其中。

    我將肋骨拿在手上,一段畫面突然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

    母親劃破手腕將血液滴在地板上,鮮血順著紋理將光緒通寶組成的圖案浸染成紅色。

    地板上的銅錢開始振動,圖案泛起一陣藍光,一個虛幻的老婦人出現(xiàn)在藍光中。

    老婦人朝著母親點點頭,然后又指向躺在嬰兒床上發(fā)著高燒的我。

    我嘴里飛出來一顆牙齒落到母親手上。

    母親用牙齒劃開左胸時,我清晰地看到母親第十二節(jié)肋骨,被那個虛幻的老婦人從體內(nèi)抽離出來。

    我嚇得向后一退,手不自覺抓向后面,一段光滑濕潤的東西被我抓在手中。

    轉頭一看,那是一條新鮮的臍帶。

    我丟下臍帶想要逃離閣樓,但始終跑不到門口的位置。

    樓頂?shù)粝聛硪粯游锲仿湓谖覒牙�,正是我放在外面的育兒日記�?br />
    日記自動翻頁,最終翻到1999年7月15日,上面的文字也不是我剛才看到的,而是往外滲著血的還剩七天。

    9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閣樓地板上,旁邊還有一面老款梳妝鏡。

    梳妝鏡的溫度很低,鏡面上始終有一層水霧。

    我擦了擦梳妝鏡上的水霧,鏡子里的鏡像額頭上出現(xiàn)一個星形疤痕。

    我在畫面中看到過那個疤痕,但現(xiàn)實中我額頭上卻沒有一點傷痕。

    化妝鏡里的鏡像突然抬起手來,一條透明的手臂穿過鏡面抓向我喉嚨。

    小仙別怕,媽媽在。

    鏡中傳來母親的聲音,鏡面上的水霧也開始消失不見。

    梳妝鏡里,二十七歲的母親舉起裁紙刀割開左手腕,血液瞬間布滿鏡面,一聲嬰兒啼哭從鏡中世界穿透而來。

    我的鏡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張嬰兒床,床周圍正懸浮著108枚帶血的銅錢。

    二十七歲的母親站在嬰兒床邊看著,突然她轉頭看向我,小仙,記住,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母親的話還沒說完,鏡中畫面破碎開來,數(shù)以千計的嬰兒手掌從鏡面擠出來。

    我拼命后仰,不讓手掌近身,一道多重聲線的童音傳到我耳中。

    你逃不掉的,當年偷走的命,現(xiàn)在該還了。

    鏡中的手掌抓著我的影子往鏡子里面拖拽,我坐在地上手腳并用往后退。

    一股劇痛從后背傳了過來,再看眼前卻不見了鏡子。

    而我也不是在閣樓上,而是背靠著門框坐在門邊。

    10

    月全食降臨前五個小時,我左手上的翡翠手鐲已經(jīng)完全和我融合在一起了。

    育兒日記最后一頁又出現(xiàn)了新的內(nèi)容,儀式就要開始了!

    閣樓里有許多腳步聲傳來,剛開始還比較遠,慢慢就好像出現(xiàn)在我耳邊一樣。

    一些穿著護士服的半透明身影,抱著嬰兒從我身邊走過。

    我跟在一個身影后面想要看清,沒想到卻來到那間用血肉堆疊而成的閣樓。

    身影將嬰兒丟到房間里,墻壁上就會伸出一條臍帶連接上嬰兒,將其拉到血肉上面,最后融為一體。

    我就這樣看著,直到年輕的母親牽著五歲的我來到門前。

    母親在身后推了一下五歲的我。

    就在五歲的我要進入房間的瞬間,我伸出左手抓了過去。

    我們的手抓在一起的那一刻,左手上消失的翡翠鐲子突然化成骨刺,將兩只手釘在一起。

    身后的母親發(fā)出一聲慘叫開始迅速衰老,身體也快速實體化,最后變成那個老婦人的樣子。

    她手中拿著一把裁紙刀正朝著我后腰捅來。

    媽媽不要!五歲的我擋在我身前。

    我拉了一下五歲的我,將她拉到我身后。

    老婦人的裁紙刀也順勢捅入我左胸。

    我在閣樓看到的肋骨,從傷口里伸了出來,恰好頂在老婦人裁紙刀的刀尖上。

    我將肋骨扯出丟到房間里,肋骨落地的瞬間快速生長成一道拱門。

    這才是正確的儀式!我將五歲的我推到拱門里。

    房間里的血肉開始抖動,融入到里面的嬰兒又重新爬出來,朝拱門里面爬去。

    老婦人發(fā)出一聲非人尖叫,她手中的裁紙刀突然變成臍帶纏繞在我脖子上。

    意識消散之前,我透過拱門看到五歲的我掉進醫(yī)院產(chǎn)房,而1998年的母親正被推進急診室。

    閣樓的血肉墻壁消失不見,那些身穿護士服的半透明身影,還有老婦人都化作飛灰,只有一只手鐲躺在閣樓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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