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坐在快餐店角落，努力想讓自己注意力集中，好完成眼前的試卷。</p>
但太難了，空氣里全是油炸食物的香氣，把我的饑餓無限放大。</p>
不遠(yuǎn)處有一對年輕父母在給小朋友過生日，他們點(diǎn)了最大桶的炸雞、最大盒裝的小食套餐、所有口味的冰激凌，還自帶了一個卡通造型的蛋糕。</p>
小姑娘的笑容像盛夏的向日葵那么大，她爸爸媽媽給了她足夠的理解和包容，像是她的養(yǎng)料。</p>
從來沒有人給我過生日。</p>
小時候我問過媽媽，為什么別人會在一個叫“生日”的日子，吃那么大的蛋糕，而我沒有。</p>
媽媽扔下她的酒瓶子，瞪著一雙仇恨的眼睛甩了我一巴掌，對我吼：“生日？那是你媽的受難日，你憑什么享受？”</p>
她抄起一條壞掉的椅子腿抽我，專照著我大腿側(cè)面、小肚子上抽，咬牙切齒地問我：“疼不疼？你說疼不疼！”</p>
血順著我的腿往下流，我絕望地大聲哭喊疼，很疼。她就冷笑著說：“疼就對了！你媽我當(dāng)初生你的時候，就這些地方最疼，疼得要死！”</p>
那之后有好多年，她但凡想起生日，都要這樣打我一頓，好讓我記得什么叫疼得要死。</p>
她打完我就自顧自去喝酒，咒罵爸爸和我。而爸爸像長在電腦面前一樣玩他的游戲，抽空也咒罵我和媽媽。</p>
他倆從沒有一刻把我當(dāng)成過孩子，甚至都沒把我當(dāng)個人，只是爭著搶著在我身上發(fā)泄他們的無能狂怒。</p>
餿掉的剩飯是我吃過最好的東西。</p>
病了我就找個角落扛著，等老天爺宣判生死。</p>
后來長大一點(diǎn)，我學(xué)會把媽媽的酒瓶子收起來賣了，才算有了點(diǎn)錢，能換極少的便宜文具和藥……</p>
在我出神時，一個店員端著收了殘?jiān)谋P子從我身邊經(jīng)過，“不小心”把半袋番茄醬灑在我卷子上。</p>
她向我翻個白眼，臉上明擺著對我沒點(diǎn)餐占用餐位的嫌棄。</p>
我最多買幾個饅頭充饑，根本沒錢點(diǎn)餐，也不敢去別處，這種24小時營業(yè)的快餐店是對我來說安全的過夜之處。</p>
所以我只好在嘲諷的白眼中，把脖子縮起來，把頭低下，繼續(xù)做題。</p>
眼前皺巴巴的試卷紙上，番茄醬顏色刺目，氣味刺鼻。</p>
我原本拿出衛(wèi)生紙要擦掉它，卻鬼使神差地停了手，低頭快速舔了一口。</p>
那么甜，那么羞恥。</p>
我委屈得想要流淚，心里想我得學(xué)習(xí)，我得努力，總有一天我得光明正大去吃比這更好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