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錯誤的認知
外面下了一場雨,玻璃窗上只聽見風(fēng)聲,雨滴太溫和,掛在窗欞上良久才墜下一滴。
或許降溫了,馮露薇看見民警灌了一杯熱水,霧氣蓋住他的眼睛,他接了一通電話,似乎依著聽筒里的指示,越過霧氣辨認馮露薇的模樣。
報警不在她的計劃里,興師動眾之下她怎么好對賀青硯發(fā)脾氣,耍無賴需要講究場合。不夠曖昧的氛圍里鬧情緒,她就真成了耍無賴。
鄭丞弈見她盯著警察看,忽然壓低聲音說:“等會兒你就說都是我的問題�!�
這句話讓馮露薇回過頭去,打量他此刻的神se,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你自己都是泥菩薩�!瘪T露薇輕笑他,否決這個充滿義氣的提案,“況且,我不需要為自己開脫�!�
她現(xiàn)在需要想的,是如何挽回即將暴怒的賀青硯。深更半夜為了酒吧的鬧劇來一趟派出所,對青硯書記而言確實太丟臉。
馮露薇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著實想不出辦法,她決定必要時候擠點眼淚。賀青硯喜歡以長輩自居,她就做一次實實在在的小輩,撒潑打滾的眼淚他必須買賬。
斷裂的吉他忽然發(fā)出懨懨的顫音,這是今夜沖突的“兇器”,民警正根據(jù)受傷男人的口述b對。
“你的吉他……應(yīng)該完全不能用了�!瘪T露薇想起這個可憐的犧牲品,她倒怪罪起來,“你g嘛要用吉他。”
更重要的是,為什么要用他最喜歡的吉他。物品的價格不重要,價值才讓她覺得負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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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丞弈的語速突然變快,“抱歉,當時太緊急,手里沒有別的。我不會扔掉它,你放心�!�
明明是他的物品,卻仿佛在同她保證什么承諾。
“其實我?guī)Я吮gS�!瘪T露薇說。
鄭丞弈身子僵了僵,慢幾秒發(fā)出聲音,“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你一個人。”
“是啊,保鏢藏著呢,武林高手那樣�!瘪T露薇竟然笑出來,接著又嘆口氣,“好可憐的吉他,花了你不少錢吧。”
它是漂亮的深酒紅se,像從寶石里剜出來的顏se,斷裂成兩截也耀著異樣的光芒,主人曾將它照顧得很好。
鄭丞弈沒有言語。
“我會賠你一把新的�!�
鄭丞弈一動不動看她,目光如正午烈yan,要把她曬透,“你完全不記得了?”
“什么啊?”
“這是你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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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鄭丞弈定定看她幾秒,最終放棄了,“新生十佳歌手大賽,你說4號選手最好聽,但沒能獲一等獎�!�
他頓了頓,似乎正咽下笑意,“于是像榜一大哥那樣,揚著你手里的銀行卡沖進后臺,要補一把一等獎的吉他,強行送給4號選手。”
大腦記憶停出一段空白,馮露薇穿過這層空白的迷霧,想起仿佛真有這回事,可她當過太多次散財童子,早已記不清。
“是你啊?”馮露薇回憶起當天的樂曲,和今晚演奏的是同一支,她驚訝地湊近他,仔細看他的臉,“好像還真是。”
沉浸于剛被喚醒的回憶,馮露薇沒留意門外的觀察窗口,一個男人行se匆匆,為她的側(cè)臉停留片刻,又邁步往里去。
賀青硯趕來時驟雨初歇,何鈞告訴他,小姑娘鬧進了警局,他以為自己聽錯。
再顧不上所謂的程序正義,所謂的gg凈凈,他擱下寫到一半的鋼筆,冒著清明時節(jié)的春雨,汽車劃過半個sh漉漉的頤市,他帶著寒露走近馮露薇所在的調(diào)解室,隔著門板一塊小窗口,看見馮露薇眉眼彎彎沖身旁的男孩笑。
哪怕是一點兒惶恐、等待他到來的焦急,全部都沒有,焦急和惶恐的好像只有他自己。
賀青硯放慢腳步,他不愿再透露自己的擔(dān)心,緊迫從他眼中退cha0,他被邀請到派出所最jg致的會客間,手邊擺了一杯沁著春寒的烏龍。
雨聲復(fù)又大了些,木門被nv孩的手輕微打開一道縫,她像警惕的小動物打探敵情,露出半張臉,一只機警的烏黑眼睛,辨認他的神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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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下兒,馮露薇沒從他臉上讀出怒意,只見他平靜地坐在沙發(fā)里,房間熏著木質(zhì)香,讓他散發(fā)的氣息更沉寂了。
她僅走進來,離了兩三米距離,雙手背在身后悶不吭聲,忽然學(xué)不會笑了似的。
“鬧到派出所來,長出息了�!辟R青硯漫步走近她,低聲道。
“這都怪你。”馮露薇抬高聲音,隱隱想壓過他迫人的氣勢。
“怪我?”賀青硯險些被她氣笑。
“如果你去酒吧找我,就不會有這些事兒了�!彼壿嬜郧ⅲ曇舯憷碇睔鈮�。
“怪我沒去酒吧?”賀青硯預(yù)備好好與她講道理,眼底淡淡倦se壓著無奈,他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在季度末的工作日夜晚,與一個小nv孩講這樣無聊的道理,“你帶了保鏢,那家酒吧的老板也認得你了,按正常邏輯來說——”
“可我去那里,就是為了讓你來�!瘪T露薇打斷他,“你不理我,雖然沒有拉黑我,可是跟拉黑沒區(qū)別。你根本不想管我,你覺得我很麻煩,我剛才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保鏢叔叔打電話,你才肯接!”
賀青硯無話可說。他正經(jīng)歷自制力的考驗,很顯然他承認考驗失敗,因此他不得不用ch0u刀斷水的方式,強行斬斷他與馮露薇的聯(lián)系。
如若不然,他的沖動會誕生無數(shù)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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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怪我�!辟R青硯低聲妥協(xié),而心里紛雜的計劃,不必和她說。
“先送你回去,好嗎?”他幾乎是哄。
掌心貼著她的后背,沒碰到她的身t,而是她綢緞般柔和的頭發(fā),蹭起一gu細密的癢意。
馮露薇順著他的力道往前走,猛然停住喊了聲:“等等!”
她脫離他的掌心,朝那間調(diào)解室跑,t溫很快從他手中流失,像無可奈何熄滅的火。
“我同學(xué)還在里面�!瘪T露薇終于想起回頭看他,沒察覺自己正頤指氣使,“把他也撈出來,他是為了我才進來的�!�
市委副書記親自撈一個nv大學(xué)生,已經(jīng)夠匪夷所思,現(xiàn)在再加一個男大學(xué)生——看起來簡直是大家長撈一對胡鬧的小情侶。
賀青硯默了一陣,看她嘴角垮下去,小聲嚷嚷著,“不勉強你,我陪他待著。”
“好了,回來�!辟R青硯眉頭微不可查地沉下,讓她的發(fā)頂重新回到掌心,應(yīng)下她,“現(xiàn)在就讓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