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是日夜同榻耳鬢廝磨
“春荷,你話多了。”
那給謝妤薇戴耳墜的丫鬟瞧著要比她年長得多,容色稍顯清冷,身上衣著的顏色也比尋常在謝府中見得丫鬟衣裳顏色更深些。
春荷年歲小性子跳脫,被蘭桃這般輕叱,心有不滿的嘀咕道:“我說得有什么不對嘛?二小姐確實好看呀,長得又像三少爺還得老夫人喜歡的這府上能挑出來幾個?”
“再者,當(dāng)年老夫人本就有意將蘭桃姐姐許給三爺為妾,若不是長公主攔著”
蘭桃聽了春荷的話面色微沉,“住口!”
謝妤薇余光無聲的打量了眼身側(cè)的丫鬟,年歲上瞧著要比她年長得多,只是容色稍顯冷冽,身上的衣著顏色也比尋常謝府中的小丫鬟衣裳顏色深些。
雖是一臉怒容,卻也不是被揭穿了心事般的惱羞成怒。
“若你再多話,今日不必去公主府侍候�!�
這話一落,春荷再有不滿也只能憋回去,蘭桃是青竹軒里一等丫鬟,在老夫人面前也是開了臉的,她自然是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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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老夫人為了給二小姐撐臉面特意指了二爺家嫡三小姐同二小姐一道赴宴,只是沒成想三小姐苑里遣來的春荷這般會搬弄口舌是非。
謝妤薇默默聽著兩人的話,從頭到尾都未發(fā)一言。
這謝府里的婢女丫鬟同公主府里的婢女也無甚分別,左不過都是一些靠‘無心的言語’給人上眼藥的主兒。
春荷方才的話不就是在說她謝妤薇之所以能得謝老夫人青睞,不過是靠著這張跟謝舟昱相似的臉,若沒有這張臉?biāo)x妤薇什么也不是。
可偏偏啊她就是有著這樣一張臉,這樣一個尊榮的身份。
思及此,謝妤薇微微抬了抬下巴,并非她瞧不上丫鬟婢女,只是謝家能把這種做事說話沒分寸的小丫頭指到她身邊,其中深意就耐人尋味。
待兩丫鬟梳洗好后,紛紛為難的看著那套送過來的衣裳。
“二小姐,這衣裳”
謝妤薇見兩人為難,看了看床幔里的男人,輕聲道:“衣裳就在這外間換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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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軒的寢院里沒有旁的寢臥,除了這一間寢室也不可能讓她去室外換衣裳,想來趙管事那邊也是等今日過后。
謝舟昱才會為她在謝府‘收拾’出來一間容身之處。
“這”
春荷詫異的看了眼謝妤薇,環(huán)顧了眼四周,“三爺”
蘭桃沒二話的直接上手替謝妤薇寬衣,“時辰不早了,老夫人還在膳廳等著。”
謝妤薇站在只有一簾之隔的外間,任由丫鬟脫著身上的衣物,直到只剩貼身的小衣,臉上突然一陣火燒火燎。
只有她知道謝舟昱現(xiàn)在是清醒著的,不僅是清醒著,習(xí)武之人向來耳聰目明,現(xiàn)在外面發(fā)生的一切謝舟昱都能感受到。
想到這兒,謝妤薇裸露在空氣里的身子不自覺的顫了顫,比起昨日脫謝舟昱衣裳時,心跳不禁快了幾分。
“二小姐身子這肌膚怎的這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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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荷看著面前脫了衣衫后身段玲瓏有致的‘鄉(xiāng)野二小姐’,凝脂軟玉似得肌膚比那冬日里的雪都要白上幾分,眼里滿是詫異的看向另一邊的蘭桃小聲道:“不是說二小姐自幼在鄉(xiāng)下長大?”
謝妤薇連個眼風(fēng)都沒給這個咋咋呼呼的小丫鬟,而邊上的蘭桃手腳利索的給謝妤薇穿上了衣裳后,才冷聲道:“二小姐再是鄉(xiāng)下長大亦是謝府的小姐,三小姐院里的管事嬤嬤怎么將你們調(diào)教的這般沒有規(guī)矩�。俊�
膽敢在主人面前嚼弄口舌就罷了,現(xiàn)在還敢當(dāng)著主人家的面議論主子。
“我”
那小丫鬟被這番訓(xùn)斥小臉兒噌的一下就紅了,眼里蓄著眼淚望著謝妤薇,“二小姐,我”
“走吧,去膳廳�!�
謝妤薇從頭到尾都沒看對方一眼,待衣裳換好后就出了門,更沒敢往身后看謝舟昱一眼。
今日這賞花宴她不得不去,但公主府卻不是她的久留之地。
只是不想留在公主府,她就必須讓謝舟昱看見自己的有用之處,那江州守將宋石安之女,宋南歆便是她的引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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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謝妤薇到膳廳時,廳內(nèi)已經(jīng)坐滿了人全都是同她年歲相當(dāng)?shù)哪心信?br />
廳正中處慈眉善目的老夫人,見著來人抬眸看了眼謝妤薇頭上的發(fā)簪,腕上戴著的鐲子便收回了目光。
膳廳男席女席用屏風(fēng)隔開,女席這邊除了謝老夫人之外還有五六個衣著面料不一的少女。
謝妤薇上前朝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行了個大禮,“不孝孫女謝妤薇,拜見祖母。”
謝老夫人見此微微點了點頭,“坐吧,全當(dāng)是在自己家。”
老夫人邊上的老婆子連忙上前扶起謝妤薇,又塞了個錦盒在謝妤薇手上。
謝妤薇看著這接二連三的‘青睞’連忙推拒道:“祖母昨日已經(jīng)差人送了禮,今日這妤薇不敢收……”
“祖母可真疼二妹妹,二妹妹你就收著吧,我們姊妹幾個可沒機會像二妹妹這般得祖母壓箱底兒的首飾賞賜。”
在謝老夫人左側(cè)的緋色襦裙的少女見著謝妤薇滿身的行頭,話里的酸意怎么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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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點首飾就惹你這丫頭拈酸吃味兒?”
謝老夫人掃了眼廳里坐著的幾個嫡親孫子孫女,“妤薇昨日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你叔父一整夜…”
說著,謝老夫人又看了看正襟危坐的謝妤薇,“難得你有這份赤忱之心�!�
“孫女十余年未能侍奉父親膝下,做這些理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
“嗯�!甭勓�,謝老夫人頗為贊賞的點了點頭,“你有這份孝心,也不枉你父親十年如一日的走遍大晉南北,也要將你尋回來的心�!�
說著,謝老夫人微微了口氣,“罷了,你既有心,今日花宴過后便同初陽一道回來,也算我這個做祖母的全了你們的父女情�!�
謝妤薇聞言,連忙起身又向謝老夫人行了個大禮,“孫女謝祖母成全,孫女定會照顧好父親�!�
“用膳吧�!�
謝老夫人本不欲留著謝妤薇在謝府,只是方才管事前來傳的話才讓她對這個孩子有了改觀,也是許久未見如此赤誠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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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陽,今日是你妤薇第一次參加世家花宴,席宴上多照拂著妹妹…”
“是,初陽省的�!�
自謝妤薇進門就被晾在邊上的謝初陽垂眸掩下了心里的不快,婉嫣說得果然不錯,這謝妤薇一回來闔府上下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謝妤薇身上的這套翡翠頭面,當(dāng)初她及笄前她母親特意去求了祖母,想要那套翡翠珍珠頭面,那時候祖母都不舍得給,如今卻賞給了謝妤薇。
她可是祖母嫡親的孫女,嫡長子的嫡孫女,竟然比不過一個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
謝老夫人沒吃兩口,就興致缺缺的擺了擺手,“你們用吧,我老了”
聞言,謝妤薇率先起身扶起了謝老夫人,“祖母慢走…”
“妤薇多吃些,賞花宴上沒什么好的”
“是,孫女謹記祖母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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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夫人走后,膳廳內(nèi)伺候的都是各院小姐少爺?shù)难诀咝P。
謝初陽臉上柔和的笑意淡了下來,看著對面的謝妤薇輕聲道:“妹妹頭上這支簪子甚是好看�!�
“父親為妤薇選的,說是襯這身衣裳�!�
謝妤薇聽出了謝初陽話里的不滿,只是日后同住一處屋檐下,她也懶得與謝家后宅女人交惡,哪怕是個未出閣的丫頭。
“叔父當(dāng)真是疼你,難怪婉嫣妹妹吃味兒�!�
謝妤薇笑了笑沒接話。
這種挑撥離間的伎倆太膚淺,一如謝婉嫣一樣。
青竹軒
兩位太醫(yī)住在謝府早早的就來給謝舟昱診脈,只是診完之后臉色比昨日還要再難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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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清了表面的浮毒,今日起需按時喂下湯藥把體內(nèi)的淤毒吐出來�!�
“只是”
說著,其中頗為年邁的老太醫(yī)捋了捋胡須,緊皺著眉道:“謝駙馬這脈象怎的比昨日還要凌亂?”
那稍年輕些的太醫(yī)連忙上前接過了老太醫(yī)的位置,沉默片刻后才道:“毒性傷了肝,想來是肝腎有所損傷�!�
“今日開的藥里加味白藥子便是,只是若是有鹿城的玄駒加進去藥效更甚”
“玄駒?”候在一旁的趙管家微微一愣,“這不是補腎”
壯陽二字還未出口,就見躺在榻上的男人緊閉著的雙眸狠狠抽了抽,連忙放下床幔應(yīng)了下來。
“張?zhí)t(yī)這玄駒可有準(zhǔn)確的劑量?如今剛開春,藥材鋪里也不知有多少,若是量大,恐城內(nèi)”
張?zhí)t(yī)隔著床�?粗缴系哪腥耍皖^想了想,末了才道:“不多,十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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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斤?”
從來醫(yī)者用藥劑量皆是按錢以及兩算,從未有按斤的時候。
這下不止是趙管家就連邊上站著的老太醫(yī)也是一驚,拉過張?zhí)t(yī)在其耳邊小聲嘀咕道:“謝駙馬當(dāng)真如此如此”
老太醫(yī)憋了半天,才道:“如此腎虛?”
“何太醫(yī)有所不知,駙馬余下的日子里需得不停催吐催毒,是藥三分毒到時傷了肝又傷了腎,為了長公主著想,這玄駒多備些總有用到的時候�!�
張?zhí)t(yī)說得義正言詞,何太醫(yī)縱使心有疑慮也不得不按捺了回去。
“這藥江州城內(nèi)怕是一時難以尋齊,”
趙管家說著連忙彎腰告辭,“我這就安排人前往鹿城取藥”
張?zhí)t(yī)點了點頭,“鹿城離江州千余里,盡早出發(fā)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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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才這就去安排。”
何太醫(yī)一臉茫然的回了自己住的前院,開完一貼藥方交給謝府下人之后,又連忙回屋修書密信一封匆忙回了公主府,托人百里加急的送往京城。
寢院內(nèi)只留了兩個丫鬟在庭院內(nèi)熬藥,年輕的太醫(yī)則悠哉悠哉的的坐在中廳里喝著茶。
“玄駒,十斤”
謝舟昱披頭散發(fā)的從榻上翻身下了床,身上的中衣帶系的半松不緊,起身的動作稍大,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胸膛。
坐著品茶的太醫(yī)見此連忙捂住了眼睛,“作孽!快快遮起來!每回看見你這該死的人作皮我就忍不住干嘔�!�
實在不知晉寧長公主同這樣一個人是如何度過的這十余年。
謝舟昱神色自若的系上了衣帶,只是走到外間時步子稍稍頓了頓,想到早間的事,鼻尖微微動了動。
外間的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道莫名的馨香,似是少女的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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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謝舟昱眸色微動,“你這張人作皮做的似乎不保真”
“誰說的?這張皮若是不真豈能瞞過長公主十多年?你們可是日夜同榻耳鬢廝磨”
張?zhí)t(yī)說著見謝舟昱面色不對,連忙禁了聲,“你還說,今日若不是我,你那欲氣高漲的脈象差一點就惹得那老頭生疑�!�
謝舟昱信步坐在男人身側(cè)沉默了半晌后,才低低一笑,“有趣�!�
他這獵戶家養(yǎng)大的二女兒,眼光比他要毒辣,甚至比他還要擅長曲意逢迎之勢,身上還藏著無數(shù)小秘密。
“這是又看上哪家姑娘了?”
謝舟昱微微一笑,“這般妙人兒只做一顆微不足道的小棋,著實屈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