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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小說網(wǎng)/寒門宗婦/ 第24章 婚禮當(dāng)天,抱她上花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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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婚禮當(dāng)天,抱她上花轎

    幾日時間快得抓不住,陳稚魚還是沒能在婚前與舅父見上一面,好在婚禮的前一天陸曜派人來回話,告訴她舅父那邊都安排好了,讓她不必憂心,這才稍松了口氣。

    小時見過別人家辦婚事,大都簡單,如今自己成婚,是一點都沒法從別人的婚事中吸取經(jīng)驗。

    據(jù)說這次陸家的婚事辦得低調(diào),饒是如此,在陳稚魚看來也并不輕松。

    皇后娘娘為陸家撐臉面,派了梳頭嬤嬤來為她梳妝,據(jù)說這位梳頭嬤嬤嫁了個總管,生了三兒一女,夫妻恩愛,兒孫孝順,很有福氣的一位老人家。

    這般臉面對陳稚魚來說,也是極大的,婚禮的前一夜,她只睡了三個時辰就起了身,沐浴洗漱,梳頭添妝,梳頭嬤嬤的手很輕,如瀑的長發(fā)在她手里很是聽話,別再耳后的也一絲不茍,盤成髻的形狀更是好看。

    一邊梳,嘴里還說著吉祥話:

    “一梳金,二梳銀,三梳美麗俏佳人。

    一梳梳到頭,富貴榮華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無災(zāi)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多福又多壽!

    一梳梳到尾,夫妻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連理又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jié)同心家和睦!”

    這應(yīng)該是陳稚魚聽過最長的梳發(fā)吉祥語,人生婚事頭一次,難免被這氛圍影響到,聽著這樣的祝福話,也心里澎湃起來。

    新娘婚服是陸家送來的鳳冠霞帔,火紅的婚服上用金絲繡著鳳戲牡丹,雍容大氣,上身效果極佳。

    鳳冠更是仿了某朝皇后帶過的鳳冠,金絲累出鏤空龍身,翠鳥羽毛貼出鳳翼,垂在額前的是鳳頭,鳳喙銜著一顆碩大的東珠,兩側(cè)是金鏈流蘇墜著米粒大小的紅色珍珠垂在臉前,冠身鑲嵌了八十八顆粉白相間的寶珠和不計其數(shù)的珍珠,甫一戴上,便覺頭頂一沉。

    這頂鳳冠,美得她說不出話來,世上怕是沒有哪個女子能拒絕這樣的鳳冠吧,難怪說女子嫁人是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梳頭嬤嬤說,這頂鳳冠是陸夫人送來的,據(jù)說準(zhǔn)備了好幾年,陳稚魚想,這原本應(yīng)該是為木姑娘準(zhǔn)備的,看這個鳳冠制作,想來是花了極大心思的,肯這樣花心思,足見陸夫人對她喜愛了,如今倒是便宜了自己。

    穿戴結(jié)束,在上妝之間,喚夏從小廚房端了一小碗面食來,說道:“時間還早,姑娘用些吧�!爆F(xiàn)在天才亮,一早上就起來忙到現(xiàn)在,沒進(jìn)一點食在肚里,方才不覺,此刻才真確感受到了饑餓。

    喚夏擔(dān)心弄臟婚服,小心喂給她吃,在她耳邊輕輕道:“這婚服繁復(fù),墜了金珠白珠,不方便如廁,您白日受累,少吃少喝些,免得要跑茅房�!�

    陳稚魚點頭,她知曉的,自己也注意著。

    她這廂整理結(jié)束,喜妝娘子便說了一葫蘆吉祥話,來為她上妝,房門半掩著,不知何時被一只小手推開,一個粉嫩嫩、胖嘟嘟,看起來不過三歲的小女娃扶著門框跨進(jìn)門檻,目光巡視了一圈,沒找到認(rèn)識的人,小嘴一癟,眼里含了包淚:“娘……”

    這時,有人察覺了這邊動靜,方府的小丫鬟一眼便看出了這是自家孫小姐,忙上前去將她抱起,不見她身邊伺候的婆子,也不敢隨意將她放走,這廂陳稚魚也聽到了奶娃娃的動靜,問了一聲,她只好先給屋里的新娘子看看。

    丫鬟解釋說:“少夫人的院子離此處不遠(yuǎn),孫小姐想是自己摸出來的。”

    一句話,道明了關(guān)系。

    陳稚魚在上妝,只能側(cè)眸看過去,便見一只小手伸過來摸她的流蘇,丫鬟擔(dān)心她手勁大,拽壞了新娘子才梳好的發(fā),抱遠(yuǎn)了一些,惹得小娃在她懷里直蹬腿,惹得陳稚魚彎眼一笑。

    “田嬤嬤,您幫忙抱著這娃娃去吃點東西吧,方才送了魚米糕,小孩應(yīng)該都喜歡吃。”

    喚夏到底是姑娘,眼前的丫鬟年紀(jì)也不大,抱著孩子有些吃力不知如何哄,唯有田嬤嬤生養(yǎng)了孩子,帶小孩有經(jīng)驗。

    田嬤嬤喜得合不攏嘴,接過這個不認(rèn)生的小孩,與姑娘笑說:“金童報喜,姑娘今日大婚,奶娃娃自己個兒上門,這是喜事呀�!�

    這話一出,陳稚魚紅了紅臉,滿屋都響起了多子多福的祝賀聲,那喜妝娘子更是說:“新娘子雙頰自然生粉,連胭脂都省了呢!”

    滿屋歡沁,陳稚魚坐直了身子由得她們打趣。

    無論這場婚事所為何來,該給的體面,該有的規(guī)矩,陸家不曾薄待她。

    女子嫁人是一生的大事,今日她歡喜地出嫁,想來來日無論什么樣的日子,都會記住今天的歡喜,明白婚姻不易的道理,從而倍加珍惜。

    上完妝,最后抹了口脂,整個人煥發(fā)生機,鮮艷明媚,本就是碧玉年華的年輕姑娘,紅裝著身,紅妝蓋面,真是明艷動人,令人一見難忘。

    這場婚禮初始雖都眾說紛紜,方家也有人聽說過了這位姑娘在外的名聲,可這幾日短暫地相處下來,尤其是今日,見她如見神妃仙子,紛紛都在心里唾罵外頭傳流言的那些人,怕是連見都沒見過這么美的姑娘,若是見過,怎忍心拿那種話去毀壞她的名聲?

    這般柔美性情好的姑娘,怎么都不是外頭傳的夸耀張狂。

    ……

    木婉秋的侍女春華剛從花房回來,給木婉秋帶了一把金銀忍冬,氣味清香,放在屋里宜人。

    一早上,姑娘將自己關(guān)在屋里,不叫人伺候,唯有她和小憐還能近身。

    原因無他,只今日是端午,陸家公子成婚的日子。

    一進(jìn)屋,見小憐面色憂愁地站在一旁,看她來,投來了個求救的目光,春華目光一沉,抬步往里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眼睛都愣住了。

    不知什么時候,木婉秋翻出了那身壓箱底的婚服,那是她一針一線繡上去的,龍鳳呈祥的圖案一展開,都能回想到過去的日子。

    守孝的三年里,這是姑娘房里唯一能見的顏色了,每每看姑娘珍視地?fù)崦榉拿恳淮�,針線穿梭的幸福模樣,她們都期待著有一日姑娘將這身婚服穿上身的樣子。

    如今孝期已過,婚服猶在,卻不見當(dāng)年良人。

    木婉秋穿著這身合適的婚服,長發(fā)披散,轉(zhuǎn)過身來時,臉上詭異的平靜,見了春華,她笑笑,問:“看著是不是又大了一些?”

    這三年里,思念亡故的母親,又因上位的蔡氏暗地的磋磨,她時常吃不下飯,身體時好時弱,婚服也跟著修修改改,多少次扛不住的時候都是想著這身火紅的喜服過過來的。

    在閨中,她已無真心疼愛她的母親了,她就盼啊盼的,盼著三年以后嫁了她,能到陸伯母身邊,那是母親的手帕交,更是她心愛男子的母親,她想,等她嫁了陸家,就有人疼了。

    如今,什么都沒了。

    春華看得心疼,饒是再冷靜,此時也有些哽咽。

    “姑娘,往事不可追,這身婚服從做出來就一直在修改,或許早就暗示了這場婚事的不平順,您早該一把火燒了,何必睹物思人,叫自個兒難受呢?”

    木婉秋聽得一笑,宛若含了顆苦蓮子:“等了一千多個日夜,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春華聽得嘆口氣。

    “今日,他的大喜之日,你說陸伯母和陸伯父怎么想的呢?怎就忍心叫他娶那樣的女人?”

    “她是比我美?還是比我出色?”

    春華聽得心都碎了,忍不住說道:“姑娘怎可與那種人比?這不是自降身份嗎?什么也不是,都是老天作祟,姑娘什么都好,離了這個,還會有更好的�!�

    說不得,就是那陸家在走下坡路,老天不忍她家姑娘跟著去受苦,才斷了這門婚事!

    木婉秋低頭看著自己這一身,淡笑著脫了下來,換了一身水紅的衫裙,又仔細(xì)地將婚服都收整好。

    總有一日,她會讓這件婚服重見天日,她要光明正大地穿著出去,到那時,原本屬于她的,都還回來。

    “給我梳妝,陸家大喜,怎么的,我也要去看看�!�

    春華呆住,微微擰眉:“姑娘如何去得?叫老爺知道了,該斥責(zé)您了。”

    木婉秋不愿去想那么多,外人如何看她她都不在乎了,婚事都沒了,如今也沒什么能刺痛她,但她一定要去看看,親眼看著,才能刻骨銘心,接下來如何做,也都有個堅持。

    “怎去不得?拋開那場婚約不談,爹和陸伯父在官場上也是同僚好友,陸伯母自小看著我長大是我的長輩,她家辦喜事,我就當(dāng)代母親去看看�!�

    說出花兒來,春華都不能讓姑娘在這個時候去陸家婚宴,姑娘是一時想左了昏了頭,她們可都要清明著不能犯錯。

    暗自給小憐使了個眼神,叫她穩(wěn)住姑娘,便悄聲退出去,好在姑娘此刻想別的事,沒察覺到她這廂出去了。

    這日,木婉秋還是沒能出木府,春華沒敢去找老爺,只去找了大公子來。

    兄妹之間到底溫和些,叫老爺知道了,一頓紅臉斥責(zé),豈不是傷姑娘的心?

    這廂事旁人不得而知,陸家如火如荼地忙著,到了中午,將到吉時,陳稚魚的心也不由怦怦跳了起來,小奶娃被方家少夫人抱走,此刻屋里只留了她、喚夏,還有田嬤嬤。

    她捂了捂胸口,身邊沒有舅母,便只好對年紀(jì)長一些的田嬤嬤訴說:“嬤嬤,我…這心里跳得極快。”

    看她如此,田嬤嬤笑著安撫:“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緊張是在所難免的,姑娘莫怕,陸家高門顯貴,既有了這門婚事,自然會好生待姑娘您,今日過后,姑娘大不一樣,未來更是貴不可言�!�

    她一邊瞧著,雖礙著皇室,這場婚事辦得極為低調(diào),但該有的禮數(shù)規(guī)矩一樣也不落,陸家從一開始都沒有慢待姑娘,想來也是因她聰慧識趣,當(dāng)日千秋宴,不惜自毀名聲,都要幫陸家度過危難,夫人那里應(yīng)當(dāng)是歡喜的,所以才給了新嫁娘這般尊榮體面。

    不說旁地,就那頭戴的鳳冠,都是無價之寶。

    她越發(fā)覺得,夫人將她安排到少夫人身邊,對她來說,是件大好事了。

    陸家的未來,終歸在眼前的少女,和她的肚子上。

    又想到這些日子大公子的親近之意,田嬤嬤目光深邃,看著這張風(fēng)華無邊的小臉,暗暗感嘆,即便是見慣了花紅柳綠的大公子,身邊有這么個溫柔如水,國色天香的美人,也很難不心動吧?

    她越發(fā)覺得,即便出身不顯,眼前的陳姑娘,也絲毫不遜色宮里娘娘,更不遜色…那位木家姑娘。

    出身這東西,也不會將人壓一輩子,如今不顯又何如?待來日生了小公子,母憑子貴,誰還能拿她的家世說嘴?

    做不了高門貴女,便做高門貴子的母親。

    吉時到,嗩吶響起,八抬花轎來方府。

    外頭人聲鼎沸,陸曜騎著紅鬃馬一路昂首而來,那馬健碩高挺,騎馬的新郎官也是氣宇軒昂,好不氣派。

    聽說這匹紅鬃馬是當(dāng)年他中狀元時,皇帝在御馬場親賜他的,當(dāng)時也是無上榮寵。

    到了方府門口,自是被一眾年輕子弟“刁難”了一番,來送嫁的除了陳握瑜這個正經(jīng)新娘阿弟以外,其他的幾位公子都是方府小輩,以陳握瑜為首,排著隊攔著新郎官,方家小輩本該是與陸家親近,但能明目張膽“為難”,且還能叫陸家這位公子哥兒只能笑著應(yīng)對的,也唯有今次了。

    一時間也是哞足了勁兒,一是要他做催妝詩,二是要他耍套劍法來給小輩們開開眼。

    尋常在陸曜面前,誰敢要求他做什么?但今天這日子,他也只能笑著,尤其小舅子在面前,哪怕被那幾個鬼頭整的欲要眼神警告,也按捺住了。

    一首催妝詩后,趁他們不備,身邊的兄弟攔了上來,他則腳尖一點,翻身進(jìn)去了,一陣喧鬧后,還是有疼他的方表嬸,派人護(hù)送他進(jìn)去。

    到新房,心如擂鼓,此處比前院安靜,這時陳握瑜也鉆進(jìn)來了,擦了下臉上的汗,看了眼站在那兒的陸公子,從他身邊走過去,輕咳一聲:“你好生待我姐,我放心將她交給你�!�

    “自該如此�!�

    陳握瑜去了屋里,將阿姐背了出來。

    十三歲的少年,身量卻不低,背著身量纖細(xì)的阿姐并不吃力,只是心中沉甸甸的,眼淚含在眼眶。

    “阿姐蓋著蓋頭,我都沒瞧見�!庇弥挥袃扇寺牭玫降穆曇簦f。

    陳稚魚聽出了他聲中哽咽,手攀在他肩膀上,安撫地拍了拍,柔聲道:“今日是阿姐的大喜之日,阿弟莫哭,要記得為阿姐高興�!�

    聞言,陳握瑜就吸了吸鼻子,將那股淚意咽了下去。

    “阿姐,萬事莫委屈了自己,可還記得阿弟說過的話?”

    蓋頭之下,陳稚魚強忍淚意,聞言只笑,“嗯”了一聲:“都記得呢。”

    每句她都記得清楚。

    他說等他來年考進(jìn)京里,等舅父從衙門辭了職去,他要將一家人都接進(jìn)京里來,離她最近的地方,到那時,陸家不敢看輕她,她的底氣就在身邊。

    少年壯志,大抵如此。

    背著她一路走到垂花拱門,陸曜便在此處等著,陳握瑜對他點點頭,正想將她背著往門外走,哪知陸曜攔住了他,目光深深地落在他背上那道火紅的身影上,道:“接下來的路,我接她走。”

    陳握瑜這才看到旁邊放著一把軟椅,這么多人看著,他只好依言將阿姐放在軟椅上。

    陳稚魚看不清外頭,只知道坐下后,腳沒敢放在地上,出門時嬤嬤說了,這一路由著阿弟直接背上花轎,她不能往回看,腳也不能落地。

    不知陸公子此為何意,坐下后,本以為他是要將自己背著出門去,卻不料那溫?zé)岬纳碥|靠近,一只手?jǐn)r在她腰上,一只手從膝彎處穿過,竟是將她橫抱而起,還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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