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終于解開的心結(jié)
他們一家人都不會喝酒，屬于那種兩三杯就倒的類型，因此不管是出去游玩還是吃燒烤之類的，一直都是喝的汽水飲料。
嗯，全家統(tǒng)一喝的荔枝汽水。
富山川找來了裝有冰塊的鐵桶，塞了幾瓶汽水在里頭，等烤的差不多的時候，把烤串裝到盤子里，放在了自己兒子面前的矮桌上。
那恰到好處的撒料與調(diào)味，迎面撲來的香氣，讓富山森不爭氣的咽了口口水。
為什么夢境里的東西會這么真實，真實到讓人分不清。
“不趁熱吃的話，一會涼了調(diào)料就結(jié)塊了，會糊一嘴，兒子�！�
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叫自己，富山森嚇得一個激靈。
反應(yīng)過來面前忙碌的人不是深見川后，他默默的拿起烤串往嘴里塞。
那久違的味道，熟悉的氣息，讓少年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種別扭的情緒在他心底蔓延，于是少年轉(zhuǎn)身抓起桶里的汽水，開蓋，往嘴里倒。
冰涼的感覺直沖腦門。
此刻的富山森非常認(rèn)同一之瀨睦月所說的話，冰的喝急了上頭時帶來的刺痛感，能換取清醒與冷靜。
現(xiàn)在是在夢里，所以稍微放肆一點，也沒關(guān)系吧？
也沒關(guān)系吧。
富山惠子終于串完了手鏈，將它戴在手上欣賞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隨后起身坐在兒子的身邊，開了一瓶汽水，輕輕的與兒子手里的那瓶碰杯。
“爸爸的手藝一直都很好吧？媽媽當(dāng)初就是被他這一手給吸引到的，那時候明明只是一場普通的聯(lián)誼會呢�！�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幸福。
富山森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看到這樣的母親了，他只覺得好久好久，也好懷念。
“沒退步說明我一直把這件事記在心上的，你們先吃，我把剩下的烤完再來�！�
“等你烤完都得到啥時候了，快過來坐，把這點吃完再慢慢烤一樣的，你兒子生日不多陪他待會兒啊，難得一家人出來玩呢。”
“晚點其實還有個蛋糕的，雖然不大，但吹個蠟燭許個愿不影響�！�
“說起來預(yù)定的送達(dá)時間好像是九點半吧，這還有四十多分鐘，得慢慢等了�！�
富山森此刻突然出聲說道：“多等一會兒也沒事，多等一會兒吧，多等等…”
是夢境的話，應(yīng)該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來控制時間的流逝吧，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任性一點，把這四十分鐘無限延長呢。
恍然間，他明悟了一件事。
那些陷入沉睡之中，無法喚醒的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夢到了最想見到的場面而不愿意醒來，所以才將外界的一切刺激隔絕開來？
以前不敢說的話和想做的事，在這里也不會受影響吧，就算夢境里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哪怕只有一次，一次也好。
他深呼吸著，用細(xì)微的聲音說著。
“爸，媽，能…靠過來一點嗎，挨著我，近一點�！�
富山惠子和富山川對視一眼，二者都覺得有些疑惑，他們還從沒見過自家兒子撒嬌的樣子，難道說是因為要開始長大了，覺得以后這種要求不能提了？
怎么可能呢，只要小森想，挨多久都沒問題。
于是夫妻二人坐在富山森的兩側(cè)，富山惠子將自己兒子的身軀傾斜著，讓他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上，富山川則是貼著自己的兒子，將手放在富山森的肩膀上。
感受著來自父母的體溫，長久以來富山森心中繃著的那根線，好像在這一刻，徹底斷掉了。
坊間有個傳聞，說是在夢里實現(xiàn)愿望的話，就代表著以后再也不會夢到這種場景了，那代表著徹底的告別，兩條線，不會再有相交的那一刻。
“小森，跟媽媽說說，是不是真的做噩夢啦？爸爸也在這里哦，不用害怕那個噩夢，我們?nèi)齻�人一起能輕易擊敗他的。”
撫摸著兒子的腦袋，富山惠子察覺到少年的身軀在輕輕顫動。
看來那個噩夢把自家的小男子漢嚇得不輕呢。
富山川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候著自己兒子。
也許是覺得該認(rèn)真告別了，把自己在他們走后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講述給他們聽，告訴他們自己已經(jīng)可以獨當(dāng)一面，甚至是帶領(lǐng)隊員一起，處理難題了。
于是少年擦了擦還沒來得及掉落的眼淚，從富山惠子的肩膀上離開。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了很多不可思議的東西�！�
富山惠子和富山川坐在一旁，聆聽著兒子的話語。
“我夢到我從高中畢業(yè)，考入了想去的學(xué)校，創(chuàng)立了新聞社團，認(rèn)識了四個混蛋�！�
“我和那四個混蛋一起在學(xué)校里撰寫和發(fā)布校園電子周報，度過了快樂且忙碌的一年�！�
“但是第二年發(fā)生了讓我猝不及防的事情，原本兢兢業(yè)業(yè)的爸爸被陷害，被抹黑，甚至被送上了審判庭，在眾多虛假的證據(jù)面前，法官依然宣判了那本不存在的罪名…”
“我當(dāng)時拼盡全力都沒能把結(jié)局扭轉(zhuǎn)過來，于是我退出了社團，踏上了尋找真相的旅程�！�
“我在爸爸你面前立下了誓言，說一定會讓清白歸于世間，于是我想到了uit，這個獨立的軍事型組織，要是能夠借助他們的情報系統(tǒng)，說不定真的能夠?qū)⒁磺信まD(zhuǎn)，讓你回到我身邊�！�
“但就在我扭轉(zhuǎn)審判結(jié)果的那日，你突然自縊在牢獄之中，我甚至沒能來得及告訴你，一切都結(jié)束了，一切都是虛假的，可你沒能等到我?guī)硐灿嵉臅r刻�！�
“我變得厭惡一切，厭惡所有，我把任何想靠近我的人都推的很遠(yuǎn)…”
“我本以為會得到來自當(dāng)日參與審判的法官的道歉，結(jié)果等來的，卻只是一張聲明，以及相關(guān)的賠償費用。”
“而那些抹黑你的，冷眼嘲笑你的，甚至親手把你推向死亡的，只當(dāng)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不再談?wù)摚膊辉訇P(guān)注�！�
“我至始至終都沒能真正的為你正名，至始至終都沒有…”
富山川喉結(jié)滾動著，他抬起手來，將兒子擁入懷中。
“沒關(guān)系，只要你沒事，爸爸怎么樣都無所謂�！�
“小森，你很棒哦，不要自責(zé)�！�
富山森搖搖頭，繼續(xù)講述著自己所經(jīng)歷的一切，他認(rèn)為這是最后的機會，最后能和他們說上話的機會。
他要把一切都講出來，讓他們知道自己其實現(xiàn)在，過的很好。
“加入uit的當(dāng)年，在為你翻案后，在完成學(xué)業(yè)的同時，我也成了uit作戰(zhàn)部的副隊長�！�
“總隊長很關(guān)照我，當(dāng)代的作戰(zhàn)部成員也很聽我的話，我和愛崎結(jié)衣他們一起處理了很多異常事件，每天都累的回到休息室，連澡都不洗便睡著了�！�
“大久保次郎因病離開了我們，高島慎太因為要去國外處理一些事情選擇了辭職，木下優(yōu)一結(jié)婚后希望能多陪陪自己的孩子離開了作戰(zhàn)部。”
“不過后來朝日直美加入了這里，從后勤部調(diào)來的川島留人也成了作戰(zhàn)部的新成員，我和川島留人還有愛崎結(jié)衣一起作為出勤組，不斷的忙碌著�！�
“在預(yù)言之夜降臨的前一年，隊里來了個還沒沒滿20的家伙，叫一之瀨睦月，預(yù)言之夜降臨前半年，他哥哥也來了，我們一共六個人，繼續(xù)著屬于作戰(zhàn)部的生活�！�
“預(yù)言之夜降臨當(dāng)日，因巨大怪獸攻擊而導(dǎo)致墜機的一之瀨兄弟，我那時候還以為要失去他們了，但也許是奇跡發(fā)生，他們還活著，我真的…很開心。”
“川島和直美的關(guān)系，其實作戰(zhàn)部的所有人都很清楚，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們不選擇告白正式交往，但看著他們一步一步走的越來越近，我也很開心�！�
“愛崎結(jié)衣總是很愛笑，看起來無憂無慮，但我明白她心里藏著很多事，但能平平安安的出現(xiàn)在大家的面前，我很開心�！�
“我們后來一起應(yīng)對了很多次怪獸災(zāi)害，甚至在一次行動中導(dǎo)致川島和睦月重傷入院，當(dāng)我以為這次真的要失去他們的時候，那兩個家伙頑強的挺過來的，那大概是我最開心的一次…”
“可我沒想到，爸爸，你的外貌與身份居然會被非人之物所頂替，所冒用，他站在我的面前，用你的面容嘲笑我，傷害我身邊的人，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也不知道我該怎樣才能擊垮他，我完全不知道…”
他抬起頭來，注視著那張熟悉的臉。
“這一次我又該用什么辦法…？”
富山川看向自己兒子那還未長大的臉，還沒脫離稚氣的臉，那蘊含著霧氣的雙眼。
他突然笑了，握住了富山森的手。
“還記得媽媽和爸爸跟你說過的話嗎，遇到壓著你欺負(fù)的家伙，該怎么反擊�！�
富山惠子握住了二者的手，用鼓勵的眼神看向富山森。
“用拳頭，狠狠揍他的臉，即便會因此而受傷也無所謂。你要告訴他，自己不好欺負(fù)，自己不是你手下的臭蟲，就算是兔子急了也會跳起來咬人，咬的你滿手是血�！�
“拳頭打不過就找武器，武器打不過就多叫幾個人，你要告訴他，你不是任人踩踏的野草。”
“是哦，小森，有的時候，反抗，最重要的是精神，其次才是力量，力量可以借，但是連精神都沒有的話，借來的力量無論多么強大，你也是抓不住它的�！�
“媽媽和爸爸把力量借給你，而你要用自己的精神去激活它！”
此時，由酒店前臺接收的蛋糕，按照之前富山川他們提前要求好的那樣，插著蠟燭，送到了桌上，他微微行禮后迅速離開，將空間留給今天的小主角。
看著那在微風(fēng)中搖曳的火焰，富山惠子將兒子的腦袋輕輕轉(zhuǎn)動了一下方向。
“來，吹蠟燭許愿吧，小森�！�
“啊，吹蠟燭吧，把力量塞進(jìn)愿望里，變得能夠獨當(dāng)一面�！�
富山森注視著那搖晃的燭光，他鼓起嘴來，揉了揉模糊的雙眼。
呼——。
火光沒有熄滅，而是隨著富山森的吹拂，從蠟燭上脫落，化為星點聚集在富山森的身上。
而那個小小的，十四歲的男孩，在星點融入體內(nèi)的時刻，變成了二十四歲的uit副隊長，當(dāng)下富山森的模樣。
“這就是小森長大以后的模樣啊，這身制服很酷哦，媽媽超喜歡！”
“雖然沒能親眼看到你獨當(dāng)一面的模樣，但，爸爸相信你能做到的，一定可以�！�
富山夫婦站了起來，他們一左一右的牽起青年的手。
“是要到說再見的時候了吧，其實媽媽在見到你醒來時，就有這種感覺哦。”
“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富山惠子笑了笑，回答道：“這是作為母親的直覺吧，自己的孩子，怎么會察覺不到不一樣的地方呢？”
“不過一看到小森長大以后能這么好看，媽媽我也就放心了。以后的日子一定要好好過哦，要記得按時吃飯，記得洗澡，記得保護(hù)好自己，記得要多讓自己開心�！�
“要記得起床后衣服被子整理好，要記得少喝汽水小心蛀牙，要記得營養(yǎng)均衡，要記得多鍛煉，要記得少熬夜，不要喝酒不要抽煙，記得給自己買新衣服，記得多和朋友一起玩耍打鬧，要記得…照顧好自己�！�
富山川拍拍富山森的背，并將他朝向太陽會升起的方向，說到：“往前走吧，你的身邊不是有同伴在嗎，齊心協(xié)力的話，就連大山都能推倒�！�
“照顧好自己，帶著剛才許下的愿望以及我們送給你的力量，往前走�！�
兩只手，輕輕地將青年往前推去。
富山森只來得及回頭看一眼，看自己父母臉上那可能再也見不到的笑容。
白裙少女的身影從富山森的前方經(jīng)過，一陣淡淡的花香飄來，世界開始化作粒子消散。
世界徹底消失的那一瞬，富山森看到了那白裙少女的微笑，她好像在說——夢、遺憾，告別。
在虛假的夢境世界里，和過去的遺憾告別吧。
青年在病床上睜開了眼睛，他的眼角似乎掛著淚滴，而守在旁邊的護(hù)士見狀急忙沖出了門呼叫著天海照司。
富山森遲疑的用手摸了摸還沒流下的淚液。
從父母那里接收到的力量，雖然不太明白這樣的力量究竟可以強大到什么程度，但…至少，他認(rèn)為可以在深見川的臉上，來上那么一拳。
拼上一切，照著他的臉，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