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小的貓兒背大鍋
姚錦芊頓時頭皮發(fā)麻,挪著身體往屏風后面張望了一眼,卻恰好與案前的魏肆辰對視。
魏肆辰還在批閱奏折,見到她,面無表情道:“身子可好些了?”
明明是一句關心的話,可被魏肆辰說出來,卻令姚錦芊背后發(fā)寒。
姚錦芊摸了摸自己發(fā)痛的脖子,勉強擠出一個笑:“妾身好多了,就不叨擾陛下了,妾身這就退下。”
“朕讓你走了么?”
魏肆辰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不怒自威。
姚錦芊腳步頓住,默默擦去額角的冷汗:“陛下還有何吩咐?”
“今日將舉辦春宴,你身為錦嬪,自當前去赴宴�!�
去赴春宴?
姚錦芊現(xiàn)在知道魏肆辰剛才為何問她身子有沒有好些了。
姚錦芊原本想著趕緊回冷宮去,才說自己已經(jīng)沒事,可現(xiàn)下話已經(jīng)說出口,她便無法再裝病推脫這春宴。
姚錦芊暗暗咬牙,她又豈會任憑魏肆辰拿捏?
姚錦芊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嘶”了一聲。
“陛下,妾身……妾身的脖子也不知怎么的,忽然疼得厲害,怕是得再休養(yǎng)幾天……”
姚錦芊微微揚起頭,故意露出自己脖子上的掐痕,暗中觀察魏肆辰的臉色。
魏肆辰面上不見絲毫異樣,“咔噠”一聲,魏肆辰將茶盞置于案上,朝著姚錦芊走了過來。
姚錦芊下意識后退,卻被魏肆辰從后捏住了脖頸,退無可退。
魏肆辰抬起另一只手,冰涼的指尖輕觸姚錦芊脖頸上的紅痕。
姚錦芊額角又滲出冷汗來,冰涼的汗珠順著脖頸滑進衣領,姚錦芊不由得顫了顫。
他……
還想殺她么?
姚錦芊感覺自己此時就像一只隨時可能葬身虎口的獵物,偏偏這只老虎此時正飽著,不想那么快殺了她,于是就一次一次玩弄她,戲耍她。
看她心驚膽戰(zhàn),看她臨死求生,看她幾近崩潰……
最后,再將她一口吞下!
魏肆辰捏著她脖頸的手指輕輕用力:“真的,疼得厲害么?”
姚錦芊怕魏肆辰一怒之下當場將她掐死,連忙搖頭:“不……不疼了�!�
“謊話連篇。”
魏肆辰冷哼一聲,卻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瓶藥。
魏肆辰用指尖挑起藥膏,涂抹在姚錦芊脖頸上,動作生疏又粗暴。
姚錦芊疼得直皺眉,可顧忌對方身份,只好咬牙忍受。
擦完藥,魏肆辰放下藥膏,半垂著眸子,用帕子一下下擦拭著自己的手指。
“你這紅痕,想來是雪媚娘昨晚趁你入睡,在你脖子上撓的�!�
魏肆辰說得理直氣壯,不見半分羞愧,
“紅痕不算嚴重,擦了藥很快就能退去�!�
姚錦芊:“……”
真是可憐了她的雪媚娘,小小一只貓,竟被迫背了這么一口大鍋!
正在咬著被角的雪媚娘猛然彈起,兩只眼睛圓溜溜地睜著,仿佛意識到不對勁,沖下來對著魏肆辰的腿就是兩爪子。
魏肆辰:“……”
姚錦芊咬著下唇努力憋笑,可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魏肆辰對著門外守著的宮女命令道:“來人,帶錦嬪下去梳洗一番,若是耽誤了春宴的時辰,你們也不必活了。”
幾名宮女嚇得小臉蒼白,連忙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姚錦芊。
姚錦芊即使再怎么不愿意,也做不到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只好跟著她們前去梳洗打扮。
雪媚娘渾然不覺危險,邁著貓步跟在姚錦芊身后。
姚錦芊一想到剛才魏肆辰吃癟的臉色,心里暢快得不得了,抱起雪媚娘,在它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真是她的大寶貝�。�
“喵嗚——”
雪媚娘甩了甩尾巴,安心地在姚錦芊懷里蹭了蹭。
姚錦芊被宮女領著去到偏殿,被一群宮女簇擁著梳洗干凈,又套上華麗的衣裙,配上略有些張揚的首飾。
就連雪媚娘脖子上也被掛了一個玉墜,顯得頗為貴氣。
春宴似乎馬上就要開始,宮女的腳步有些急,到最后,竟是對姚錦芊央求道:
“勞煩錦嬪娘娘再快些,若是誤了時辰,陛下怪罪下來可就不好了!”
姚錦芊無奈之下,只好抱起雪媚娘,跟著領路的宮女小跑著前去赴宴。
集英殿內,零星幾個官員已經(jīng)落座,宮女太監(jiān)來來往往,將玉盤金盞錯落有致地擺放在雕花長案上。
姚錦芊是后宮嬪妃,被安排坐于龍椅右下方的位置上,隔著前面半人高的云母屏風,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來往的權貴。
不一會兒,殿中前來赴宴的人越來越多,幾乎已經(jīng)坐滿了座位。
每進來一人,門口的太監(jiān)就會通報一聲,根據(jù)來人的官職地位,通報的聲音大小也各有不同。
姚錦芊有聽沒聽地聽著,一邊聽一邊翻找原主的記憶。
忽然,太監(jiān)的又一聲通報吸引了姚錦芊的注意。
“詹王殿下到——”
姚錦芊抬眸,只見來人身著絳紫色云紋錦袍,腰間系著銀帶,除了指尖的那枚白玉扳指外,周身再沒有多余裝飾,跟其他權貴比起來,算得上十分低調了。
詹王緩步走入殿中,姚錦芊連忙低下頭,想要避開他的視線。
可詹王的目光卻已經(jīng)落在了她身上,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看到姚錦芊,詹王展顏一笑:“錦嬪娘娘,好久不見�!�
姚錦芊站起身,禮貌地回禮:“見過詹王殿下�!�
在剛穿越過來那會兒,姚錦芊曾與這位傳說中溫潤如玉、性格親切的詹王殿下有過一面之緣。
詹王魏庭佑,當今陛下的小皇叔,與魏肆辰年齡差不過五歲。
姚錦芊從原主的記憶里隱約得知,魏肆辰的生母身份低微,因此魏肆辰幼時過得并不好。
后來時局動亂,先皇病重,在床上吊著一口氣,卻并未立下太子人選。
再之后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幾個皇子殘的殘,死的死,只剩下魏肆辰一個健康的皇子,卻又年紀尚幼,難當重任。
朝局動蕩,內憂外患,文武百官紛紛推舉先皇的弟弟,也就是如今的詹王魏庭佑為帝。
可偏巧那時,魏庭佑一夜之間得了天花,臥病在床。
國不可一日無君,魏庭佑無法繼位,唯一的希望便落在魏肆辰身上。
于是魏肆辰被記到前皇后名下,改為嫡出,于十五歲時登基為帝。
若是說詹王心無城府,甘愿對魏肆辰俯首稱臣,那姚錦芊都對不起自己以前看過的。
魏庭佑和魏肆辰這叔侄倆,一個比一個心思深沉。
詹王面上笑意更甚:“本王還得恭喜娘娘,洗脫冤屈了。”
姚錦芊心頭一緊,她倒是把這茬給忘了。
當初詹王問她是否有冤屈,她回的是并無冤屈。
如今惜妃陷害她一事已經(jīng)真相大白,那自然也可以說明她當時對詹王說的話是假的!
姚錦芊皮笑肉不笑道:“妾身謝殿下掛心�!�
兩人正說著,門外太監(jiān)高聲喊道:“陛下駕到——”
魏肆辰緩步走來,他此時換上了十二章紋冕服,鎏冕垂珠隨著步伐發(fā)出輕聲碎響,更顯得氣勢逼人。
“朕倒不知,皇叔與朕的錦嬪竟是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