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模糊邊界
陳暮千里迢迢回冬青村舉辦父親的葬禮。
喪禮已結束,他明天就飛回秋臨市。
陳曉生是小陳暮十歲的弟弟。
闊別四年,兩兄弟因父親的死亡才再次見面。
陳曉生是高三生,周末回家后才知曉父親已去世的消息。他不需要回家,畢竟葬禮上不需要他這個野種。
兄弟兩人離家的時間都是周日,一個早晨,一個傍晚。
陳曉生和陳暮在父親的昨天吵過一架。
他想讓陳暮帶他離開這個小村子。這棟房子里,至始至終只有他一人。所謂的父親一直都是一個擺設,兩層的小樓房,自他的妻子去世后,就很難在這里找到他的身影。在外,他有更好的生活,他不屑于門前長滿青苔的垃圾地方。
陳曉生對陳暮的想念沖破了他的理智。他甚至幻想,明天陳暮離開之時,會帶著他,打破世俗的阻撓,一起離開這個畸態(tài)的家和村子。
陳暮拒絕了他,掐著陳曉生的脖子兇狠地說道:“你有什么資本跟我過去�!�
一個人生活了四年,從十四歲到十八歲,說不寂寞的話是騙人的。但陳曉生還是硬生生挺過了這幾年。他愛陳暮,是這份執(zhí)著讓他撐了下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
陳曉生委屈巴巴,喘不上氣,他掙扎著去牽陳暮的手,他冰涼的指尖才碰到皮膚一下就被甩開,等到他回過神來抬頭望向陳暮:“哥,我想你。”
陳曉生怨過陳暮,可這份怨氣遠不如對他的占有欲來得強烈。陳暮這四年來從沒主動給陳曉生打過一個電話,就連微信也是刪除拉黑。
陳暮曾對陳曉生承諾過,會帶他離開冬青村。四年就要到了盡頭,他還是沒有離開。陳曉生恨這個冷漠的村子,更恨那些曾對他惡語相向的人,包括他的父親和母親。
喪禮規(guī)模不大,但來的親戚也不少,有人對陳暮說可以幫忙照看陳曉生,但都被陳曉生拒絕了。陳曉生認為他們都假惺惺的,看他是個同性戀都暗地里咒罵他,當初被送去所謂的同性戀矯正機構就是他們在煽風點火。
若要不是為了陳暮,他才不愿意裝扮他們眼里已經(jīng)治好痊愈的病人。
我沒病。陳曉生認為,他對哥哥的愛,不是什么畸形的病。
陳暮在秋臨市落戶還買了房買了車,還是大公司的老板。小村子里的老頑固羨慕大城市的人,看著陳暮回來時無比從容的模樣,張嘴叼一支煙,加上一件工整的西裝,頭發(fā)梳得再整齊些,那些小心眼的發(fā)了瘋似的想往他身上靠,就想攀個關系。
他們找陳曉生要陳暮的聯(lián)系方式,陳曉生給不出,也不想給。
陳曉生打心底里厭惡那些親戚,就跟多年前那個模仿他的冒牌貨一樣,想靠他接近陳暮。
陳曉生從小只親近陳暮,巴不得整天黏在哥哥身上,心眼賊小,就會對靠近他哥的人哈氣示威。
現(xiàn)在終于清凈了,晚上十點,陳暮還沒回家,陳曉生想他應該是去小姨家了,他和小姨關系很好。小姨對陳曉生也好,偶爾會來他家給他捎些東西,有合身的衣服,愛吃的零食……陳曉生記得每次當母親發(fā)了瘋開始揪他的耳朵和扯他的頭發(fā)后,哥哥會帶受傷的他去小姨那里躲一躲。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
他溜進陳暮的房間,打開他的行李箱,把陳暮已經(jīng)收拾好的衣物全部拿出,零零散散地扔在房間的每個角落,床腳邊甚至還有幾條內褲。
看著空空如也的箱子,陳曉生想鉆進里面,想用哥哥的襯衫裹緊身體,想要粘上哥哥的味道。他沉迷于陳暮身上的煙草味,深更半夜,他經(jīng)常躡手躡腳爬上哥哥的床,在夜色的溫柔里,在透過窗子的月光下,他想要與他沉淪。
他想留下陳暮。
陳曉生把今天特地買的白酒拿出來,嘗了幾口,被嗆到后嘟囔了幾句,嘗鮮過后覺得自己不堪酒的刺激遂放棄倒?jié)M再來一杯。這酒,要喝下的人不是他。
拿出這瓶酒,他是想誘導陳暮喝下,借以明天他十八歲成年的理由,實際上他生日早就過了,明天更是沒人記得的農(nóng)歷十八歲生日。他不知道陳暮的酒量如何,灌不醉的話,微醺狀態(tài)下,興許會愿意和他親近些。
東想西想,心煩意亂,陳曉生回自己的房間洗澡給自己處理干凈。
等陳曉生洗澡完回臥室躺了一下,出來后瞧見陳暮一個人坐在客廳�?蛷d里的白酒味更濃了,陳暮喝光了剛剛陳曉生倒桌上的那杯酒。
陳曉生內心澎湃激蕩,沒等他開口央求,陳暮倒是主動把酒喝了。
“哥�!标悤陨R粯虞p聲呼喚他,期待他能回應一句。
陳暮抬頭看他,兩眼泛紅,陳曉生總覺得他哭過,可他又明白陳暮不可能流淚,他向來最會硬撐。陳曉生不知道他在為誰而難過。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
“陳曉生,過來�!�
陳曉生很聽陳暮的話,此刻他認為哥哥在邀他共飲。
陳曉生小心翼翼地問他:“哥,我可以喝酒了嗎?”
沒有回答,陳暮反倒是自顧自又倒酒一飲而盡,陳曉生默默地看著他拿著玻璃杯子晃來晃去。
陳曉生覺得他哥長得好看極了,那雙眼似笑非笑往上翹著,劉海被他隨意扒拉往后露出額頭。陳曉生這下看著他的臉著了迷,等于回過神來伸手過去也要倒酒。
猛地飲下一口,還未感受到酒精的辛辣,陳曉生貼近他哥,直視他那雙恍恍惚惚的眼睛,俯身吻了下去。
他細細吮吸身下人的唇瓣,直至在昏暗的燈光下也能看到艷紅的一抹。掛墻上的老鐘咔嚓咔嚓地響著,帶著陳曉生的心跳躍上喪失理智的峰頂。
陳曉生覺得陳暮醉了,不然他怎么可能和自己的親弟弟如此亂倫。
他把手伸進陳暮的發(fā)絲里,順著發(fā)尾往后微微拉扯,引誘他張嘴,用他的舌尖去摩挲陳暮的舌邊,與他交換津液。
許久后陳曉生松開唇瓣,一鼓作氣跨坐在陳暮大腿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
他學著發(fā)出看過v里的喘息聲,伸手去解開陳暮的褲子,先是隔著內褲摸上他的性器,沒見動靜就得寸進尺伸進里面去磨性器的端口。
陳暮比陳曉生高大許多,陳曉生抬眼看他,看到陳暮臉紅情動的跡象。他接著抱緊陳暮,感受他哥心臟的劇烈跳動和重重的呼吸聲。
“哥。”
陳曉生再一次喊出這個他這一生重復過無數(shù)次的字,無論要他重復多少遍,他永遠不會感到厭煩。
“**”細微到難以察覺的呢喃從陳暮口中泄出。
是熟悉的語調,陳曉生肯定陳暮喊了他的小名。
陳曉生輕撫眼前人的臉,拇指指尖在眼角摩挲,他在陳暮耳邊也小聲回應:“我在的,哥哥�!�
不知道是否因為陳曉生剛才的低語,他似乎喚醒了那些被陳暮藏在深海的記憶,沖破迷霧的隔離,消去迷茫惶恐和不安。陳暮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又是一個吻,只是這次主動的人不是陳曉生,而是陳暮。不同于先前陳曉生的緩和攻略,陳暮的力量勢不可擋。這更像一場掠奪戰(zhàn),陳曉生被死死壓在餐桌上沉淪于欲望,被吻得神魂顛倒。他的余光瞥見哥哥后方爸媽并排放著的黑白遺照,他嘲笑心里默念:你們看啊,你們最愛的兒子現(xiàn)在正和誰纏綿。
嘩啦一聲,因為陳曉生亂放的手動靜太大,他把一只玻璃杯碰碎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
突如其來的響聲似乎敲醒了陳暮,他頓了頓續(xù)吻一會兒停下。
陳曉生還沒反應過來吻已經(jīng)結束了,陳暮把陳曉生抱下餐桌,摔門回了自己的房間。
陳曉生不會認為他是個堅強的人,因為他總會被陳暮無足輕重的一句話破防,惶惶恐恐,生怕被他丟棄。在他那里,他一直幻想著他一直是那個馬馬虎虎的孩子,什么也不明白,天真地躲在哥哥房間的柜子捉迷藏,期待他打開柜子說我找到你了的那一瞬間。
他看著碎玻璃獨自哀傷。
怎么現(xiàn)實就沒有計劃中那樣理想順暢呢。
真是卑劣無用的小伎倆啊。
收拾好垃圾后,站在陳暮房間門前,陳曉生想沖進去像小時候那樣撲在陳暮懷里委屈大哭。但他不敢進去,他想砸門,但不能。他握緊拳頭克制自己,因為門上貼有一副畫,上邊有落有他們兄弟倆的簽名,陳曉生和陳暮,陳暮旁還有一顆小愛心,是陳曉生特地添上去的。
因為粘上的時間太長,輕輕一碰,脆弱的紙屑就會到處飛落。
陳暮還在,陳曉生想也許他對自己的情感中僅剩的一份是對家人的關懷。他可能再也不能從陳暮那里得到寵溺的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