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還記得這條腿怎么瘸的不？
一行人氣勢洶洶地來到村西頭。
李家那間搖搖欲墜的茅草房在晨光中顯得格外破敗，墻皮剝落，屋頂?shù)拿┎荼伙L(fēng)吹得七零八落。
"就這？"
劉二狗嗤笑一聲，"真是一群窮鬼，連耗子都不來這打洞！"
他掄起拐杖，"砰"地一聲砸在搖搖欲墜的木門上："李鐵柱！給老子滾出來！"
“誰……誰啊……”
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露出李大山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
看到劉二狗一行人，老漢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慌。
"劉、劉會計"
李大山扶著門框，右腿不自然地彎曲著，"您這是"
"少他媽裝蒜！"
劉二狗一把推開木門，李大山踉蹌著后退幾步，差點摔倒。
屋里傳來女孩的驚叫聲。
盼娣和來娣抱在一起縮在墻角，招娣擋在妹妹們前面，雖然嚇得發(fā)抖，卻倔強(qiáng)地瞪著來人。
"喲，還有三個賠錢貨。"
劉二狗掃了一眼，不屑地撇嘴，"李大山，你兒子呢？"
"鐵柱鐵柱去公社了"李大山聲音發(fā)顫。
"去公社？"劉二狗瞇起眼睛，"找誰？干什么去了？"
李大山低下頭："不、不知道"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李大山臉上，老漢被打得歪倒在地，嘴角滲出血絲。
"爹！"三個女孩尖叫著撲過來。
"滾開！"
麻子一把推開她們，招娣撞在桌角上，額頭頓時青了一塊。
劉二狗拄著拐杖走到李大山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老東西，知道為什么打你嗎？"
李大山捂著臉搖頭。
"因為你那個傻兒子！"
劉二狗突然暴怒，指著自己纏著繃帶的腿，"看看！看看！我這腿，就是被你那好兒子給打斷的！"
李大山驚恐地睜大眼睛："不、不可能鐵柱他"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這小兔崽子膽子大了去了。不但打了我，還敢勾搭我看上的知青！"
劉二狗蹲下身，一把揪住李大山的衣領(lǐng)，"那小子昨晚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給那賤人送兔肉！真當(dāng)老子是泥捏的？"
李大山咬牙，片刻后開口："劉會計，鐵柱他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少來這套！"
劉二狗又是一巴掌甩在李大山臉上。
隨后從口袋里摸出半包"大前門"，麻子立刻湊上來點火。
“呼……”
劉二狗深深吐出一口氣，煙霧噴在李大山臉上，"老李頭，十年前你這條腿怎么瘸的，還記得不？"
李大山身子一顫，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痛苦的回憶。
"不、不記得了"
"裝什么糊涂！"
劉二狗一腳踹在李大山的廢腿上，"當(dāng)年你多管閑事，就是我哥帶人打斷你的腿。“
“要不是看在你一家可憐，早讓你全家滾出河灣村了！”
李大山低著頭，手指深深摳進(jìn)泥地里，指節(jié)發(fā)白。
片刻后，聲音沙啞道：“劉會計，鐵柱他他不會再惹事了，我保證”
“保證？哼！有個屁用！”
劉二狗冷笑，用拐杖戳著李大山的胸口，"告訴你，要是你兒子再敢接近蘇曉梅，你們?nèi)叶嫉猛甑�！聽明白了嗎�?quot;
李大山低著頭，聲音細(xì)如蚊吶："明、明白了"
"大聲點！"劉二狗厲喝。
"明白了！"李大山幾乎是喊出來的，老淚縱橫。
劉二狗滿意地點點頭，轉(zhuǎn)身對三個手下說："搜！把昨天打的兔子給我找出來！"
麻子等人立刻翻箱倒柜，把本就簡陋的屋子掀了個底朝天。
招娣想阻攔，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二狗哥，就剩這點肉了。"麻子從灶臺邊找出一只烤兔。
劉二狗接過來聞了聞，咧嘴一笑："正好當(dāng)下酒菜。"
說完揣進(jìn)懷里。
臨走前，他回頭看了眼蜷縮在地上的李大山，冷笑道：
"記住我說的話。還有，告訴你兒子，天黑前滾來我家磕頭認(rèn)錯，不然"
他故意沒說完，帶著人揚長而去。
等腳步聲遠(yuǎn)去，三個女孩才哭著撲到父親身邊。
"爹，您沒事吧？"招娣抹著眼淚問。
李大山搖搖頭，艱難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沒事你們別怕"
"哥回來一定會教訓(xùn)他們的！"來娣攥著小拳頭，眼睛紅紅的。
"別！"
李大山突然嚴(yán)厲起來，"千萬別告訴你哥！"
三個女孩愣住了。
李大山嘆了口氣，摸著來娣的頭："你哥現(xiàn)在好不容易不傻了，咱要好好過日子，別惹事"
他望向劉二狗三人，眼神復(fù)雜："十年前的事不能再發(fā)生了"
……
野豬溝。
晌午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冠，在水面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這里遠(yuǎn)離人煙，連鳥叫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新鮮的腳印"
李鐵柱蹲在野豬溝內(nèi)的水潭旁，用手指丈量著泥地上的爪印。
片刻后，他嘴角微微上揚，"黃鼠狼，而且個頭不小。"
他從腰間取下趙衛(wèi)國給的獸夾，布置在腳印密集之處。
"雖然比不上現(xiàn)代的陷阱，但夠用了。"
李鐵柱從口袋里掏出一小塊昨晚特意留下的兔肉，小心地固定在獸夾的觸發(fā)機(jī)關(guān)上。
做完這些，他退到更遠(yuǎn)處，隱匿在灌木叢中，開始耐心等待。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灌木叢中傳來輕微的沙沙聲。
李鐵柱的眼睛微微瞇起。
一只毛色油亮的黃鼠狼從灌木中探出頭來，警惕地左右張望。
它的鼻子不停地抽動，顯然是被兔肉的香氣吸引過來的。
李鐵柱屏住呼吸，默默將弓弦拉滿。
黃鼠狼試探性地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觀察四周。
確認(rèn)沒有危險后，黃鼠狼伸出爪子抓向兔肉。
"咔嚓！"
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獸夾猛地合攏。
黃鼠狼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后腿被牢牢夾住。
"嗖！"
箭矢破空而出，精準(zhǔn)地穿過黃鼠狼頭顱。
李鐵柱起身，幾個箭步?jīng)_到陷阱前。
這是一只成年雄性，皮毛完整，油光水滑。
光是皮毛在黑市至少能換五塊錢。
"不錯，開門紅。"
李鐵柱將黃鼠狼捆好掛在腰間，準(zhǔn)備重新布置陷阱進(jìn)行蹲守。
就在這時，他突然注意到水潭邊的泥地上有一大串淺淺的腳印。
這串腳印比黃鼠狼的大得多，形狀也不像常見的野生動物。
李鐵柱走過去蹲下身仔細(xì)觀察，眉頭漸漸皺起。
"這是人的腳�。�"
而且從數(shù)量來看，絕不只是一個人。
"奇怪，這荒山野嶺的，除了獵戶誰會來？"
難道是之前那隊軍人？
李鐵柱蹲在水潭邊，目光順著那串陌生的腳印延伸的方向，眉頭越皺越緊。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腦海里閃過昨晚的畫面。
那頭被他用木矛刺傷的野豬，帶著一身血腥氣逃進(jìn)了密林深處。
當(dāng)時他沒追下去，一是因為天色已晚，二是缺乏可靠的狩獵工具。
原本他還估摸著，昨天那些軍人可能會順手處理那頭受傷的野豬。
可現(xiàn)在想來，事情沒那么簡單。
“那隊偵查兵好像在執(zhí)行任務(wù)，或許沒空去追那野豬……”
李鐵柱低聲自語，手指輕輕摩挲著身上的軍刀、長矛與弓箭。
片刻后，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跟蹤昨天野豬留下的痕跡，去看看那野豬死了沒。
他瞥了眼黃鼠狼尸體，決定先把獵物藏好。
他找了棵枝葉茂密的松樹，將黃鼠狼用藤條綁好，塞進(jìn)樹洞里。
接著又用枯葉蓋住，確保不會被其他野獸發(fā)現(xiàn)。
做完這些，他重新朝自己記憶中的地點前進(jìn)，順著昨天野豬留下的血跡痕跡，開始小心翼翼地追蹤。
血跡已經(jīng)干涸，斷斷續(xù)續(xù)地灑在草叢和泥地上，但對李鐵柱來說，這些線索足夠了。
前世特種兵的經(jīng)驗讓他對追蹤如魚得水，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痕跡，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林子越來越密，陽光被高大的樹冠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腐葉味。
李鐵柱放輕腳步，盡量不踩斷地上的枯枝，以免驚動潛在的獵物或……其他東西。
他的手始終握著軍刀，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對突發(fā)情況。
走了約莫一刻鐘，前方的血跡突然變得密集起來，泥地上還出現(xiàn)了幾處凌亂的蹄印，顯然那頭野豬受了傷后掙扎過。
李鐵柱蹲下身，仔細(xì)檢查地上的痕跡，眉頭一挑：“血液比較新鮮，這家伙還沒死！”
得到這個好消息，讓李鐵柱精神為之一振。
“救命！救命啊！”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呼救聲劃破了林間的寂靜。
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帶著明顯的驚恐和絕望。
李鐵柱心頭一緊，立刻起身，循著聲音的方向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