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運的流向(三)
第二章
命運的流向（三）
我想起來了，你身上沾有他的氣味呢，那個有趣的灰發(fā)少年的味道。
您…難道是指張晨凜嗎!
意料之外的名字讓羽無愣了一愣，顧不得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趕忙追問下去。
喔，他的名字是張晨凜嗎，應該是他沒錯了，說來，你確實是他的其中一位伙伴呢。
少年也想起來了，在他們和守于博物館前的巨花戰(zhàn)斗時，羽無確實是其中一員，才自顧自的點點頭，繼續(xù)說了下去:
該說是他的幸運，還是接連遇上你們的我的幸運呢在他身邊，似乎總是有些特別的存在。
特別的…存在。
藍發(fā)少女不禁重復了一遍遙的話語，大概他所指的特別的存在，除了自己之外，就只能是米蕾婭了。
這令她產(chǎn)生了一絲疑惑:為什么眼前這名神秘少年會知道這么多事情既然他不是人類，那么就只會是…
…附近的魂獸，全都不見了，請問您知道些什么嗎
當然，因為肚子有點餓，所以就把它們?nèi)砍缘袅恕?br />
一陣刺骨的寒意猛地襲向了羽無，冷汗止不住地從后背冒出，令她無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哈哈，開個玩笑而已，有些要拜托它們的事情，所以讓它們離開了一下而已，雖然因為肚子餓了所以吃掉了十幾個就是。
把魂獸…吃掉嗎…
就算早知道眼前的少年只不過是披著人皮的怪物，但直到這一刻，少女才第一次切實地體會到:用怪物來形容他，似乎還尚嫌不足。
也許是留意到少女的恐懼，遙自覺地舉起了雙手作投降狀，并揚起一絲淺淺的笑容，可那毫無溫度的淺笑只讓羽無更感戰(zhàn)栗。
不過這就是你們?nèi)祟愃f的緣吧，在大宅中我遇上了張晨凜和他的朋友，而在這里我又與你相見，單純從概率上來說，這可能性得多低
…
藍發(fā)少女沒有回話，在不清楚對方的目的前，她沒打算和對方展開什么友好的交流。
盡管在這種距離，槍對他來說應該完全無效，但她還是稍為加大了抱住純白槍枝的力度，以尋求些許的安全感。
你不用害怕我，有意思的人類就這么吃掉就太可惜了;人類是很復雜的生物，明明把他們血肉，記憶，經(jīng)驗，靈魂，存在…一切都吞食掉，卻依然無法理解，真是十分神奇。
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安慰還是威脅，至少眼前這名少年是超越了怪物的存在，這點羽無是十分清楚了，而且的確如他所言，沒有必要害怕他---因為那是沒有意義的。
那么按照人類的禮儀，在詢問他人名字前，必須報上自己的名字，對吧。我的名字是遙，久遠的遙，你的名字是
…羽無。
代號嗎�！疀]有羽翼之人’，那么在你的眼中，有誰是擁有羽翼，能于空中自由飛翔的
藍發(fā)少女不禁呆了一呆，她想不到遙竟然會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更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少女眉間深鎖，輕咬著下唇，緊緊抱住懷中的白色槍械，好一會兒沒有回話。
…我，不被允許擁有自由，所以我無法擁有羽翼…
自出生起就被如此教育，被困于狹小的房間，即使來到另一個世界，卻依然被名為過去的鉫鎖所束縛。
少女始終都沒有獲得過自由，亦不具備得到自由的資格，無法擁有羽翼之人，所以少女才會如此為自己命名:羽，無。
嗯嗯…既然你如此認為的話。
聞言，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頷首思量了一會后，彎起一絲淺淺的笑容，碧綠的瞳孔彷佛閃出了一絲光芒，然后向羽無伸出了手:
那你要嘗試代表同樣無法飛翔的全人類嗎由你來思考，代替他們來作出決定。
由我…代表全人類
藍發(fā)少女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么，可遙并不是會開玩笑的人，他也沒必要跟少女開這種玩笑。
沒錯，我會將一切事實告諸于你，相對地，由你作出決定，決定全人類最終的命運。
…可是，我思考得出的結(jié)果，總是錯誤的。
實在無法相信，全人類的命運竟然會由自己決定，少女的大腦實在轉(zhuǎn)不過來，更惶論要思考遙到底要她作出什么決定。
但是唯有一件事，羽無十分清楚:就和那個時候一樣，一旦選擇錯誤，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劇，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影響的是一個人，而現(xiàn)在影響的，是全人類。
自己第一次作出思考，并作出錯誤選擇的記憶又一次涌現(xiàn)出來，心臟猛跳得像要躍出胸口，猛烈的反胃感與郁悶感甚至讓她都快站不穩(wěn)。
能有色染在自己身邊陪著真是太好了，少女再一次如此地想到。
既然如此，那也就說明人類的命運只能止步于此，作為‘受害者’的你，是最有資格能作出這個決定的人。
理應察覺到她的不適的綠發(fā)少年卻沒表示什么，掛著那有如假面一般的微笑繼續(xù)說下去。
少女清楚，他并不在意人類的命運;他在意的，只是自己會否作出一個有趣的選擇而已。
既然如此，為什么他會選擇自己他要自己選擇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羽無一概不知，亦無法去思考。
不過現(xiàn)在想活下去的話，也只能乖乖聽他的話，這是無須去思考的一點。
而且，人類雖然不會飛翔，但是他們依然能抵達天空，不管什么方式也好;就像某個倔強的人類一樣，直到死去前的最后一刻，他依然沒有忘記天空。
這一點，作為人類的你，應該比我要更加清楚才對。
少年突然轉(zhuǎn)過身去看向窗外灰沉的天空，只有那么一瞬間，羽無感覺他露出了真正的表情，而不是違和感極重的，名為表情的面具。
…您，喜歡人類嗎
不知為何，羽無腦海中忽然冒出了這么一個古怪的問題，就連遙在聞言后也不禁愣了愣神才回頭看向她，臉部又回歸到剛開始時的僵硬。
根據(jù)你們?nèi)祟悺矚g’的定義，可能是吧。我喜歡人類，因為不管我們再怎么吞噬，也無法完全理解人類。
但那不妨礙我們是人類的天敵，這里的人類是，對你們這群受害者也是。
幾乎能與死亡劃上等號的壓逼感又一次向少女襲來，可這一次她卻不知為何沒感到那么難受。
或許是因為即使這般地與怪物這一詞相襯的他，也有和人類無異的一面，更加重要的一點是，他絕對不會說謊;既然這樣，就沒有為之恐懼的必要。
作出了最后決定后，羽無便朝綠發(fā)少年微微點了點頭:
…好的，我答應您的要求，我會根據(jù)您要告訴我的真實，去決定全人類的未來…即使那是錯誤的決擇。
很好。
遙的嘴角詭異地上揚起來，讓少女不禁一陣寒毛直豎，不過事已至此，已經(jīng)不由得她說后悔就后悔。
那么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fā)吧。
出發(fā)…請問我們的目的地是哪里
認為自己姑且是有知情權的羽無好奇地問了一句，讓綠發(fā)少年轉(zhuǎn)過身來，卻沒有作出回答，而是徑直走向了她的身邊:
這個問題就讓我在路上解答你吧，不過現(xiàn)在我們得先動身，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
少女還沒反應過來，遙就已經(jīng)半強行地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了她，并徐徐走向破掉的窗戶邊。
在我的‘記憶’中，人類女性應該都對被這樣對待感到向往。
…書籍中是這么說的。
除了有點被嚇到外，羽無也不知道該給了什么反應才是好，不過過的書籍中確實有記載，公主抱對女生來說都是一種浪漫。
藍發(fā)少女到現(xiàn)在還沒有理解這到底是為什么就是，而且比起這個，現(xiàn)在有另一件更為應該在意的事。
請原諒我多問一句，我們趕路的方法是…
咦當然是直線前進了。
語畢，遙沒有給羽無任何反應的時間，雙腿一蹬，便直接躍向了空中。
…!!
遙就這樣抱著她在大樓與大樓之間躍動著，兩邊高速向后飛閃而過的景物讓少女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地抱住懷中的槍械以尋求少許的安全感。
似乎對他來說，這才是正常的移動方式，而他絲毫沒理解這到底有多么超現(xiàn)實。
沒有在意少女的反應，面不改色的少年邊以遠遠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飛躍著，邊把話題拉回到剛才的問題上:
根據(jù)我的記憶，人類都是需要尋求安全感的生物，而對他們來說，未知的存在正是最可怕的，而為了解決未知事物帶來的恐懼，人類會將他們轉(zhuǎn)換為自己能夠認知的存在。
…
藍發(fā)少女有點不明白，為什么遙要突然提起這個話題，但他本身就不是愛說廢話的人，會說起這個必然有他的理由，少女便安靜地聽了下去。
于是，人類將自己無法解釋的神秘事物，或是解釋成幽靈，或是解釋成外星人，又或是解釋成…
…神。
羽無知道他到底想表達些什么了，對她來說，神絕對不是什么美好的名詞，因此在如此說道后，她的眉頭皺得比平常還要深個幾分。
沒錯，人類甚至將自己的誕生也解釋為神的行為，所以，在這個世界的人類初發(fā)現(xiàn)生命能源時，無法理解其本質(zhì)的他們，作出了一個幾乎能說是理所當然的行動。
難道…
此刻，少女真的有點后悔了，并非是因為恐懼或是什么，而是她知道，自己將要前往的地方，就算沒有什么直接關聯(lián)，亦肯定會是自己最討厭的場所。
他們建造了生命能源的神殿，到了那里，我就會把真實告諸于你，作為受害者的你又會作出什么決定，我非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