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浴池的約定俗成(下)
第六章
浴池的約定俗成（下）
于是，事情便發(fā)展成這樣了。
晨凜的左邊，是一言不發(fā)的羽無，右邊則是看似在生著悶氣，半張臉都泡在水中的米蕾婭，兩人的共同之處，自然是都處于一絲不掛的樣子。
米蕾婭雖然不能觸碰事物，但她原來身上穿的衣服是特別的，比起身外物更加像是她自身的一部份，因此實際上是能脫下來的。
變成這樣到底是誰的錯已經(jīng)完全放棄掙扎的晨凜抬頭遙望向漫天星斗的夜空，開始思考起來。
說到底，都是因為羽無有話要跟自己說，然后在這種地方等著才會變成這樣的，只是也不能說將責(zé)任全推到她身上，沒有馬上轉(zhuǎn)身逃走的自己也有錯。
真是的…如果不是發(fā)生了這種事，明明就能好好地放松下來欣賞一下這樣的美景…
雖然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現(xiàn)在自己身邊也是一片‘美景’就是.
灰發(fā)少年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幾乎是萬里無云的夜空，每一顆星星都十分耀眼，這是以往生活在城市中的他從未看到過的美麗光景。
難以想象這只是投映出來的星空，就算早就知道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很高，可在親眼看到成果后，還是會感到十分地震撼。
剛開始時晨凜還有點不理解，要弄出這樣一個能投映出有變化的天空肯定要花費天文數(shù)字般的資源，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制造這一個天幕。
不過現(xiàn)在他有點理解了，白天時清澈的澄藍天空，夜幕降臨后滿天星斗的夜空，單單只是看著，就感覺一切壓力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片虛擬的天空肯定是作為心靈支柱般的存在，正因有這片彷佛能凈化心靈的天空在，所以才能繼續(xù)生存下去。
想來，自己的世界變成這么一個樣子，那群管理者所承受的壓力肯定也不會小，因此才會需要這一片天空。
這么一想，晨凜的心情也稍為變得好了起來，不過同時也想起了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不由得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他并沒有要出手的打算，不過這樣下去，對理智的折磨實在太大了，可以的話他真的想馬上逃離這里。
可先不論倆少女并沒有要讓他逃出這個地獄的打算，毛巾被奪走的他也已經(jīng)沒法離開浴池。
總之先…讓米蕾婭冷靜下來吧…
我說，米蕾婭…別生氣了啦，剛才那幕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晨凜嘗試壓低聲音，靠向幽浮少女的耳邊說，盡量不讓目光對上，但面有慍色的她并不領(lǐng)情，哼的一聲撇過臉去。
[如果我沒有進來的話，才是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呢!肯定已經(jīng)對那孩子出手了吧晨凜大色狼!]
不…現(xiàn)在是她進了男澡堂而不是我進了女澡堂吧，而且我真的沒有這個打算…倒是說為什么你也要一起進來啊。
察覺到米蕾婭這次真的生氣了，晨凜也不再作解釋，困擾地搔了搔后腦勺后，只能將話題轉(zhuǎn)到另一個問題上。
相處了很多年，和少女間早已習(xí)慣肢體接觸，但這和一起洗澡是完全兩個級別，就算再怎么親近，米蕾婭始終是女生，怎么說都不可能一起洗澡。
羽無也算了，為什么就連米蕾婭也要強行進來而且少女不單討厭洗澡，對無法接觸洗澡水的她而言這亦根本毫無意義，晨凜實在是想不明白。
[那孩子能做到的事…我也一樣能做到!]
明明她應(yīng)該是沒有接觸到泡澡水才對，可此時少女的臉頰卻是通紅得像已經(jīng)泡了十幾分鐘似的。
又是這樣…
明明平常就一直在讓自己多關(guān)照羽無，可偶爾又會像這樣對藍發(fā)少女燃起一陣斗爭心，少年怎么也搞不懂。
[總之!晨凜是來這里洗澡放松休息的!現(xiàn)在就好好地，正經(jīng)地!享受泡澡放松下來就好!]
米蕾婭特意在正經(jīng)地三個字加強了語氣，彷佛就在指責(zé)晨凜剛才是在作不正經(jīng)的事情，讓他感到十分地刺耳，卻又無話反駁。
畢竟剛才那一幕可謂是人贓并獲，就算事情真相并非如此，他也實在是百口莫辯。
幽浮少女很少會像現(xiàn)在這樣地倔強，倒不如說她對灰發(fā)少年生氣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足夠數(shù)出，這次她也是十分惱火了。
至于是因為少年看上去像是想對羽無出手，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就真的無從得知了。
哈…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說來本來就是因為…對了，羽無，你說有話要跟我說，是什么來著
[!!]
回想起整件事的起因，晨凜便將話題帶回到羽無身上，卻沒留意到身邊的米蕾婭突然抖了一抖，緊張地看向了兩人。
…首先我要向您道歉，似乎我選擇的時機對您來說不太良好.
在停了一拍后，藍發(fā)少女才回話說;她應(yīng)該是知道米蕾婭就在旁邊的，可是并沒對此有什么明確的反應(yīng)。
啊哈哈…這就別再提了.
少年也只能回以一陣無奈的苦笑，并非‘不太’良好，而是‘極度’不好，不過羽無并沒有惡意，他也不能說開口責(zé)備她.
我…一直很迷茫.
迷茫
我，沒有任何愿望，不須有任何愿望，不須作多余的思考…我是被如此教導(dǎo)的.
聞言晨凜眉頭不由得一皺，被如此教導(dǎo)，讓人難以想象到底羽無是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下成長.
不過這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的事，藍發(fā)少女偶爾會表現(xiàn)出無常識的一面，而且她特別的說話語氣，這些都在暗暗表示她絕非于普通的環(huán)境中成長的.
只是現(xiàn)在羽無說的是不同層次的，不須有愿望，不須作思考，這就簡直在養(yǎng)育的并非是人，而是人偶一樣.
所以，即使來到這里，對我來說和以往的生活沒有分別，可是…我不知道這樣下去是否真的一件好事…
…是嗎.
灰發(fā)少年無法作出回應(yīng)，這件事對他而言實在太過沉重，輕易去評論，能說出的只有無力輕浮的話語，亦只是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旁觀者的閑言閑語罷.
在來到伊甸之后，響音小姐她教導(dǎo)我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過我還是不明白…我是否有資格去實現(xiàn)愿望…這個問題，本來是不應(yīng)該麻煩到您的.
只是，假如當(dāng)初的我能像您那樣，有米蕾婭小姐這樣的朋友陪伴在身邊…不，是我多言了，非常抱歉.
語畢，羽無又朝晨凜點頭致歉，就連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突然向他說起這些，臉上又添了一分失落。
啊…你不用道歉的.
灰發(fā)少年有點不知所措地擺了擺手，又偷偷地朝后方沉默著的米蕾婭瞄了一眼.
果然，她并不認識米蕾婭，至少在當(dāng)初告訴她幽浮少女的存在之前，她都不知道有米蕾婭這個存在。
但反過來，米蕾婭是如何認識羽無的…如果說是在和我相遇之前認識的那倒還算合理，可聽上去又是和我有關(guān)的，那么推測是在那之后才認識的較為合理，可是…
在相遇之后，兩人幾乎沒有分開過，自然不會發(fā)生米蕾婭認識了羽無，但晨凜卻沒有記憶的情況。
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灰發(fā)少年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就像是缺少了一塊碎片的拼圖那樣，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可又不能準(zhǔn)確說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請問，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嗎還是我剛說的話影響到你…
不，不是什么重要的…嗚哇!!
晨凜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羽無的臉幾乎是近在眼前，嚇得他往后縮了一縮，緊接著才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
少年只能猛地往上一抬頭，不然少女白凈的身軀便會全盤映入他的眼中，他實在不想讓事情發(fā)展得更加糟糕。
[啊--!!晨凜!!剛才看到了呢!!絕對是看到了吧!]
我沒有…米蕾婭!等等!不要再接近…!
背部突然傳來一陣阻力，讓晨凜驚得心臟幾乎停了下來;而生氣的米蕾婭顯然沒有察覺到他的驚慌，像平時那樣靠了上去大聲抱怨著。
這點程度的肢體接觸對平常的少年來說不算什么，不過這個是在米蕾婭穿著衣服的平常這一前提下，現(xiàn)在再稍微往后一點點，肯定會碰到很不妙的地方。
前無去路，后有追兵，大概就是在形容現(xiàn)在這種情況，讓少年更加絕望的是，兩少女都絲毫沒有理解到他的窘迫。
果然是有什么事情吧請說出來不要緊，說不定我能夠幫到您…
[晨凜~!!趕快離開那孩子啦!]
羽無似乎是真的在為他擔(dān)心，一步步地接近著，可這同時刺激了幽浮少女，讓她進一步靠近抗議，這就是一個惡性循環(huán)。
就算閉上眼睛，這個距離已經(jīng)足以讓他無法忽略兩人的存在，甚至連那溫?zé)岬耐孪⒁材芮宄馗惺艿�，名為理智的絲線正被置于剪刀之上。
終于，在藍發(fā)少女伸出手，手指尖碰到少年的那一剎…
嗚…啊啊啊啊啊-------!!
唔…!
[哇…!]
他再也忍受不住，雙手用力拍向水面濺起一大輪水花，趁少女們還未反應(yīng)過來，幾乎是悲鳴著全速沖向了澡堂的出口。
不行也好，無能也好，晨凜都認了，他實在是無法在那種空間繼續(xù)待下去，那根本是對精神的酷刑。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上替換的衣服后，灰發(fā)少年連升降機也沒用，直接奔回了五樓，躲回到房間之中，立馬飛撲到床上。
盡管他已經(jīng)盡量閉上眼睛或是偏開視線，但無可否認，不管是羽無還是米蕾婭，他都已經(jīng)看到不少不應(yīng)該看的了。
這…實在是…哈啊----
大概會很難忘記，只是稍微回想了一點，晨凜便已是羞得漲紅著臉，不由得呼了一口大氣，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一晚，不管是羽無還是米蕾婭，都沒有來找他，讓少年得到了一晚寧靜的安眠，只是這種小小的溫柔反而更讓少年感到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