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雨蒙蒙

    黎懷瑾欲留方馳吃飯，方馳笑著婉拒，家中老父等久恐他不快。黎懷瑾推著黎懷玉親自送客。

    傅永馳示意司機先將車開出胡同去，在路口等他。司機先行一步。

    兩人并肩走著，黎懷玉心中驚疑未定，今日真是多虧傅永馳。

    傅永馳早就查清黎懷玉家中住所所在，今日想來看看，不想路上正碰上他的母姐。

    今日他姐姐招他進門，他見到他家院子種辟出的那一塊花田，心中回憶起，原來他的花都是他種出來的，心中感懷。

    “你的花很漂亮。”他夸贊，眼光落在黎懷玉身上，溫柔繾綣。

    黎懷玉抿唇含笑，“謝謝�！苯袢阵@險雖未經(jīng)歷，但姐姐所說他仍心有余悸。那個時間他在后院睡覺，心中更加愧疚。

    “今天真的謝謝你，方馳。”道謝的話只這么幾句，也不知該如何表達，只翻來覆去的說。

    傅永馳心情愉快，停了腳步，手心扶他后頸，低下頭來，“想謝我就對我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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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懷玉點點頭。秀雅面上盡是真誠。

    傅永馳失笑。

    他就是這樣，別人的一點隨手之舉對他來說重如千鈞，對他一點好他都要百倍還。

    “你呀。”他推搡著他倚到粗糙墻面，湊近了他，咬咬他的唇，“我以后天天來百樂門找你好不好？你在百樂門等我，不要讓我找不到�！�

    “嗯，我就在百樂門，你想來找我，我都在的�！彼�回答的很乖，傅永馳心房鼓動，恨不能在這里辦了他。

    他掐了他的腰，“別在這里勾我�！�

    黎懷玉皺眉不解，“我沒有�！�

    他是沒有。他說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是無聲勾引，輕而易舉就能讓傅永馳心魂隨他飄蕩。

    小巷昏暗，沒有路燈，月光亦透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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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掐著黎懷玉的臉深吻，津液相渡，黎懷玉輕輕回應(yīng)，片刻便不能呼吸，推著他的胸膛輕吟，“嗯……”

    濕唇分開，兩人眼色皆朦朧迷離，傅永馳最后親一口，舔舐掉他唇邊涎液，“明晚百樂門，我來找你。”

    司機等待多時未見少爺出巷，倒車幾米，開車燈照亮這附近。小巷終于有光打破曖昧靜謐，傅永馳拉著黎懷玉避過光照處，兩人額頭相抵，平息許久，走出小巷。

    傅永馳回歸傅家不久，傅勻就張羅著帶傅永馳四處見人，盡快給傅永馳安排上一官半職，能讓傅永馳在軍署里幫襯傅永斯。

    生日宴那天，傅勻向赴宴人群將傅永馳身份公布，再之后便是親自帶著傅永馳打通各方關(guān)系，牽上線。

    傅永斯對這個新弟無甚太多情感，軍署事務(wù)繁忙，且他有自己住所，不必每日聽老爺子教導(dǎo)，和狂妄新弟相處。

    傅勻姨太不止一房，傅永斯是正室林氏嫡出，自小優(yōu)異，深得傅勻栽培，予以重任，且林氏對傅勻一路發(fā)跡多有助力，家族勢力龐大。傅勻?qū)⒏涤浪古囵B(yǎng)成自己最得意之子。

    其他姨太所生子女皆在國外，林氏并不優(yōu)柔，結(jié)婚時定下規(guī)矩，允許傅勻娶姨太他房，但所出地位均不能高于傅永斯，傅勻應(yīng)下。是以傅永斯其他弟妹常年在國外，彼此感情不深。

    傅永馳是意外，方芳是傅勻一生未得到的女人，心有不甘，多負(fù)愧心，提拔親待傅永馳除了補償，也是鞏固傅勻曾經(jīng)打下的地位與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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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此，林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傅永斯已至署長之位，哪怕職位動搖也必不會被這私生在外的小子奪去，林家家大業(yè)大，哪怕傅永斯不再任職國局，也可此生安穩(wěn)無憂。

    傅氏夫婦雖仍是名義上夫妻，但早已貌合神離，利益牽絆，不可分割。

    豪門夫妻，結(jié)局多是如此。

    傅永斯年少便知父母感情淡漠，只逢年過節(jié)在外逢場作戲，亦知自身優(yōu)異并不能促和父母間的感情。曾經(jīng)孩童時代將任何事情做到最好，拿著成績的全a給父母看，期待兩人能因此歡喜，關(guān)系緊密。換來的也僅是父母并不在意的漠然鼓勵。

    淡漠家庭環(huán)境使得傅永斯也將自己包裹。而立之年身邊仍然沒有紅顏知己，也從未曾傳出與哪家千金有所交往。同儕間也常笑他是黃金單身漢。

    傅永斯不以為意。軍署的工作已占滿他的時間，談情說愛變得輕如鴻毛。

    枯淡如水一板一眼的生活過久了，便是尋常。黑白色是他的底色，外頭是復(fù)古家具的原木色，無聊，且乏味。

    ……

    午后一場大雨洗刷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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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云散，雨仍下。

    傅永斯今日公休，未去軍署，被窗外刮進來的涼風(fēng)吹醒。攏攏椅背上的外套，傅永斯披起外套站起身，往窗外眺望。

    雨聲細(xì)密，大街上遙無一人。

    連日來對著工作連軸轉(zhuǎn)，傅永斯終于疲憊放松下來。雨景靜謐，他起意，執(zhí)黑傘步行出門。

    雨滴打在傘面上朦朧滴答，落到青石泥土相間的地面，形成小水坑，濺起漣漪。

    傅永斯沒有戴紳士帽，里頭也只穿了件襯衫，信步由韁，將大上海街市雨景盡收眼底。

    他避著人多的地方走，往小路密林處漫步，天地間，只有自然之聲，將燥亂心境平復(fù)。

    沿著泥路走，有一處清淺溪流，潺潺流動，傅永斯跟著溪流下游走，進一片窄小樹林。

    這里并不是郊外，樹林下坡是街區(qū)人道，林中盡頭是一處古舊建筑，不知是否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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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繞回來了。

    傅永斯在溪流前站了會，回身欲下坡，一陣疾風(fēng)迎面，險些將他手中黑傘刮走。

    他穩(wěn)穩(wěn)手臂，同時也聽見了木門被風(fēng)刮掀聲。

    盡頭處那唯一一處古舊建筑的入口開啟，門扇飛舞，像是邀請。

    傅永斯定定心神，執(zhí)傘走過去。

    越近前，景色反不像林中那樣荒敗無人打理的樣子。皮鞋踩在泥地里，一步一個坑。

    木門嘎吱一下敞到最開，他挪傘抬眸，與上前來要關(guān)門的人對上眼眸。

    “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