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鐵甲依然在！但是大唐已經(jīng)不在了……

    鐵甲依然在！但是大唐已經(jīng)不在了……

    ……

    特事局的機(jī)器隆隆開動起來。一邊打電話過來臭罵自家的行動人員，一邊，就已經(jīng)卷起袖子，開始給他們收拾爛攤子了：

    “壓熱搜！壓熱搜！”

    “活人的帖子不用管，那些水軍賬號，立馬給我封掉一批！”

    “把那段視頻放到ai里面跑一跑！”

    “做一段長鏡頭出來！趕緊的！”

    “聲稱有公司正在籌拍類似短��！這是前導(dǎo)宣傳！內(nèi)容？前段時(shí)間很紅的《逃出大英博物館》你們沒看過嗎？沒看過就趕緊去看一眼！”

    “不，不要做一段，至少做個段，花絮什么的，幕后拍攝方法解密什么的，全都拉滿……做得像一點(diǎn)！”

    “對了，素材庫里翻一翻，找出一些類似的事情，放點(diǎn)似是而非的消息……把水?dāng)嚋�！�?br />
    啊，好累啊。一個靈異事件曝光在公眾面前，就要用百倍的力量去涂抹、去渾水摸魚。

    為什么不能舉起魔杖，干脆來個“一忘皆空”啊……

    呃，等等，這年頭，網(wǎng)絡(luò)如此發(fā)達(dá)，消息傳播速度如此之快，簡直是病毒式裂變。

    想要用“一忘皆空”來解決問題，怕是相關(guān)工作人員累吐了血，把幻影移形和一忘皆空拉滿，都搞不定這么大規(guī)模的記憶刪除……

    不管在沈樂面前怎么和藹可親，百般配合，特事局終究是一個強(qiáng)力部門。

    而且，鑒于它的特殊職責(zé)，它在宣傳方面，還擁有很高的權(quán)限，能夠直接屏蔽、封停、刪除許多帖子乃至賬號——

    當(dāng)然，負(fù)責(zé)宣傳的人員，其實(shí)理解“網(wǎng)絡(luò)事件不能強(qiáng)行壓制，越是刪帖，越是會造成公關(guān)災(zāi)難”，他們很嫻熟地采用了另外一種方法。

    雖然短期成本稍微大了一點(diǎn)，但是，只要在源頭遏制住，后面的事情就簡單了……

    在沈樂接到警報(bào)，沖進(jìn)章教授工作室的時(shí)候，宣傳工作已經(jīng)開了個頭，剛剛冒頭的熱搜翻了個水花，沉底消失。

    等沈樂他們搞定全新的鎧甲，讓所有靈性轉(zhuǎn)移到老鎧甲上去的時(shí)候，網(wǎng)絡(luò)上已經(jīng)開始有零零星星的短劇宣傳；

    等沈樂在工作室里忙了一天，晃晃悠悠爬出來的時(shí)候，剛剛起了點(diǎn)熱度的盔甲打人事件，已經(jīng)歪到了一個奇怪的方向。

    只剩下虬髯客還在努力打電話，接電話，口干舌燥：

    “是的，沒錯，配合當(dāng)?shù)氐奈穆眯麄鳌�…�?br />
    “那有什么辦法，這個計(jì)劃又不是我定的！”

    “還行吧，頭沒被打破，就是有點(diǎn)累……那個拽絲線操縱盔甲的哥們，手藝有點(diǎn)潮，這一段我拍了十五六遍……”

    “怎么樣？哥們帥吧！一手盾牌，一手武器，可以和盔甲打得有來有回！——什么？這盔甲賣不賣？不賣！當(dāng)然不賣！我要自己收藏！”

    啊，真的好累�？吹街辈サ姆劢z并不多，會打電話來問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圈子里的老朋友，老客戶。

    這些人，絕大部分還都是高凈值人群，社會經(jīng)驗(yàn)豐富，智商、情商都高，不容易被宣傳哄騙。

    好好打電話把他們忽悠過去也就罷了，如果裝死不回應(yīng)，謠言只會越來越大……

    他足足忙了一天時(shí)間，陸陸續(xù)續(xù)接了十幾個電話，才把這些老朋友忽悠過去——剩下的余波，就讓它在微信群里慢慢發(fā)酵好了。

    好容易忙完了，收拾心情，跑到沈樂面前，似笑非笑，往下一坐：

    “小沈啊，你這身盔甲，可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說說吧，怎么回事？是這盔甲的主人嫌你沒把東西修好，過來搶我的盔甲了？”

    “我倒希望是這樣……”

    沈樂黯然地嘆了口氣。他倒也希望那位唐軍將士一靈不昧，棲身于盔甲：

    奈何并沒有。他反反復(fù)復(fù)地仔細(xì)感知過，特事局也用各種各樣的儀器，針對性測量過，都沒有測出獨(dú)屬于鬼魂的波動……

    “但是現(xiàn)在看來，只是那身鎧甲上面，唐軍的意志凝結(jié)成了靈性……”

    而這靈性，在他把鎧甲從沙堆里扒拉出來，一點(diǎn)一點(diǎn)修復(fù)之后，便生長，壯大，迫不及待地開眼看世界。

    當(dāng)看到周圍都是一群短頭發(fā)，寸頭，平頭，穿著怪模怪樣衣服，說著奇奇怪怪口音的人時(shí)，那身鎧甲，大概就爆發(fā)了……

    不管是要?dú)�敵，還是要沖出去找自己的主人，總之，得先撂倒房間里這幾位。如果不是虬髯客戰(zhàn)斗力不錯，大概，教授才告辭離去。沈樂嘆了口氣，卷起袖子，開始繼續(xù)干活：

    這身鎧甲的絕大部分甲片，都沒有什么裝飾，簡簡單單地打制，簡簡單單地鉆孔，簡簡單單地做防銹處理——

    沈樂沒有在上面掃描到大漆成分，推測甲片的防銹工藝，可能用的是烤藍(lán)，平時(shí)涂點(diǎn)油脂什么的？

    總之，沈樂接下來的任務(wù)，就是把它們一片片穿起來，穿成一身完整的鐵甲……

    “你有問題你跟我說啊……你跟我溝通啊……你不要動不動就跳起來打人……對了，也不要動不動就散架……”

    沈樂一邊嘟囔著碎碎念，一邊十指翻飛，穿繩，編綴，打結(jié)。

    前方，兩個泥俑一左一右，抓住鐵甲，防止它突然跳起來；

    左右兩側(cè)，一排泥俑抱著頭盔、肩吞，那個姿勢，與其說是用身體當(dāng)盔甲的架子，不如說是用手臂和胸膛控制它們活動范圍；

    旁邊桌上，還打開了一個大屏幕，播放沈樂請教了研究所教授們，精心挑選的紀(jì)錄片，給鐵甲科普一點(diǎn)點(diǎn)常識。

    看得懂，看不懂的，總之努力去看看吧……

    他吭哧吭哧，低頭做手工�？匆谎燮聊簧系木幘Y方案，穿幾下繩子，再看一眼，再穿幾下。

    旁邊的羅裙們飄來飄去，躍躍欲試，萬縷青絲伸長了又縮短，縮短了又伸長：

    【不對！不對！】

    【不是往這個孔里穿！】

    【往左！左邊那個！不對，是從上面穿進(jìn)去，再從下面穿出來！】

    【沈樂你跟著我的頭發(fā)穿線吧！絕對比你自己這樣看著穿快！】

    “別啊……”

    沈樂一個頭兩個大。他右手握住甲片，無名指和食指一分一合，把牛皮繩夾在中間，左手揮動，去趕開那些頭發(fā)：

    （請）

    n

    鐵甲依然在！但是大唐已經(jīng)不在了……

    “你們離遠(yuǎn)點(diǎn)兒！上次就把頭發(fā)纏到洞里去了，沒來得及抽出來，解開繩結(jié)的時(shí)候直接斷了！

    讓我自己來！動作慢點(diǎn)兒就慢點(diǎn)兒，來幾遍就熟練了！一直讓你們吆喝著干活，十遍八遍都熟練不了！”

    羅裙們自己沒有身體，更正，是沒有人類的身體，自然也沒有頭皮啊、毛囊啊這些東西——

    這些頭發(fā)，這些帶有靈性的頭發(fā)，斷一根少一根的！

    之前斷掉的頭發(fā)，都得他一根一根撿起來，一根一根浸在絲素蛋白溶液里，扔法術(shù)慢慢修補(bǔ)！

    還是不要讓它們幫忙了吧，他自己能搞定的……

    羅裙吵嚷，小伶唱歌，泥俑們探頭探腦，嘰嘰喳喳“我們能不能找隔壁章教授定制一身鎧甲”、“是啊我也好想要鎧甲”。

    再加上沈樂面前播放的編綴說明，鐵甲面前播放的紀(jì)錄片，整個工作室里吵吵嚷嚷，熱鬧得一塌糊涂。

    外人看來，明明只有沈樂一個人在干活，只有沈樂自己知道，他是置身于一個多么嘈雜的環(huán)境：

    也好，至少不寂寞。不像以前，剛剛開始修復(fù)小木偶的時(shí)候，空蕩蕩的大宅只有他一個人在，只能靠碎碎念添點(diǎn)兒聲音……

    編綴原有的甲片，編綴已經(jīng)缺失、全新打制的甲片。

    沈樂一邊給皮繩打結(jié)，一邊還要耐心梳理這件鐵甲的氣息，讓那些古老甲片上特有的氣息，均勻地分布到鐵甲的每一個部分去：

    要不然，一部分是唐朝的，一部分是上周的，在普通人的肉眼看來沒啥區(qū)別，在帶著靈性的目光看來，簡直忍無可忍。

    就像一個得了白癜風(fēng)的人，身上一塊黑，一塊白，拼拼接接。這種圖案在熊貓身上很好，在奶牛身上也不錯，在人身上……

    還是算了吧……

    哪怕為了自己的鈦合金狗眼，沈樂也要努力為鐵甲調(diào)理氣息，幫助它適應(yīng)身上新補(bǔ)上去的部件。

    一邊干活，一邊心里暗暗開心：

    這身鐵甲的靈性非常足，才修了一半，就能附到別的鎧甲上，揮動武器打人。

    如果全部修好，它怕不是能夠成為一個t，站在前排，無堅(jiān)不摧？

    挺好挺好，加油加油！

    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把甲片編綴好，串成完整的一身。前胸，后背，裙甲，脛甲；

    護(hù)膊的形狀有點(diǎn)特殊，需要小心仔細(xì)地進(jìn)行，還要把它和肩吞裝配起來；

    腰帶殘損比較厲害，皮帶和上面的金屬飾件都相當(dāng)零碎，放在一邊等著慢慢來，這個不急……

    從魚妖那里扒拉出來的，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半塊護(hù)心鏡。上面妖氣濃重，回頭再想個法子把它分開……

    沈樂努力干了兩天時(shí)間，終于把一身鐵甲全部編完。披掛在泥俑上，退后兩步左右觀看，十分滿意：

    “挺好的，要賣相有賣相，要防御力有防御力。希望它好好的，不要鬧騰……呃……”

    泥俑猛然開始左右搖晃。鐵甲掙扎著，晃動著，在泥俑上刮得沙沙作響，眼看著彩色的泥塊就往下掉。

    沈樂搶步上前，就要去控制住鐵甲，雙手還沒放上去，就聽那泥俑一聲大喊：

    【你折騰什么啊！大唐已經(jīng)亡了！亡了！亡了！��！】

    鐵甲猛然靜止。沈樂雙手在空中頓了一頓，就看見泥俑三下兩下拽開繩頭，把鐵甲扔到地上，抬腳去踩：

    【大宋也亡了我說什么了嘛！我說什么了嘛！老子堂堂正正，和韃子干到最后一刻，能舍的都舍出來了，我問心無愧了！

    你還想怎樣！想出去殺韃子，殺吐蕃人，你自己去啊，你別在我身上撒氣�。。�！】

    鐵甲在地上折騰兩下，躺平不動了。沈樂趕緊上前，雙手抱住泥俑，把它往邊上移：

    【好了好了，消消氣。大家還沒被修好的時(shí)候都是一樣的，都有懵懵懂懂的時(shí)候，身為前輩，稍微忍耐后輩一點(diǎn)——

    我看看，這是身上的彩繪被刮掉了？沒事沒事，我重新給你上泥，重新給你上顏色，給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哄了好一會兒，泥俑才安靜了下來，不再掙扎著伸腿去踩那個鐵甲。即便如此，還在對沈樂嚷嚷：

    【我要自己挑選顏色！我不要原來那個顏色，原來那個工匠一點(diǎn)審美都沒有，只知道紅配綠！】

    “沒問題！”

    【我要用最好的泥！要你親手篩的！】

    “可以可以！”

    【我還想貼金！】

    【差不多了��！】鐘小妹終于出聲制止。貼金？一溜幾十個騎馬人俑，別人都不貼金，就你貼金？

    你比別的人俑高貴多少啊？！

    大家都跟你學(xué)的話，沈樂要掏多少錢，才能給所有人俑都貼一遍金？

    【呃……】泥俑不吭聲了。它低下頭，慢慢挪到角落里面，縮成一團(tuán)——還不忘了把胸前背后，鐵甲掙扎造成的細(xì)微裂縫展示給沈樂看。

    沈樂無奈地摸摸它，又承諾了一遍會為它修復(fù)，再轉(zhuǎn)向鐵甲：

    鐵甲安安靜靜地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頭盔滾在一邊，兩個護(hù)膊滾在另一邊，姿勢十分怪異：

    沈樂竟然從它身上，看到了生無可戀的表情……

    “好啦，沒事沒事。大唐亡了，大宋也亡了，連大明也亡了，但是中華民族沒有亡——中國人民，已經(jīng)站起來了！”

    鐵甲還是一聲不吭。沈樂左右望望，推了個木架子過來，把鐵甲搭上去，轉(zhuǎn)向顯示屏方向：

    “你聽得懂我們說話了？能聽懂的話，就能看得懂電視，你自己慢慢看紀(jì)錄片啊——

    有不懂的可以問它們，它們都會跟你講的……”

    雖然還沒有完全修復(fù)的老物件，有時(shí)候靈性不足，還沒法和他直接對話。但是，器靈和器靈們，似乎已經(jīng)可以交流了……

    鐵甲上閃過一道微弱的輝光，又安安靜靜，不聲不響。沈樂松了口氣，又給它梳理一遍氣息，用熱流為它沖蕩一遍全身，扭頭去做別的：

    腰帶上的金屬飾片，他從沙子里扒拉出來的，大大小小，能有二三十片。

    但是，這二三十片，幾乎全是碎裂的，拼起來的話……呃，當(dāng)前的總面積，應(yīng)該湊不成五片完整的……

    而這種飾片，一般來說，唐代腰帶上的飾片，一至三品官員的玉帶由十三塊帶銙組成，四品官員的帶銙為十一塊。

    五品為十塊，六至七品為九塊，八至九品為八塊，哪怕流外官員和庶民用的銅鐵帶銙，數(shù)量也能有七枚。

    他怎樣也要把這些東西拼拼湊湊，弄出完整形狀來，然后，再一枚一枚，鑲到腰帶上去�。�

    沈樂嘆了口氣，在工作臺上扒拉開一塊干凈的桌面，放好亞力克平板。

    將所有金屬飾片倒在平板上，挨個拍照，掃描，測量。送到各種儀器里面去跑一圈，測量它的金屬性質(zhì)……

    好消息，這些金屬飾片，全都是金帶銙。

    壞消息，不是純金，摻了大量的銀，以及一定量的銅……以至于所有的金屬飾片，它凹凸不平的地方，它的斷裂面，都有黑色、綠色的銹痕。

    好消息，哪怕?lián)搅嗽S多銀和銅，這些金屬飾片的延展性還是相當(dāng)好，有兩塊幾乎完整。

    壞消息，金帶銙的話，中唐時(shí)期，擴(kuò)大到四五品都能用，也就是說，他至少要弄出十塊，可能是十一塊來……

    好消息，根據(jù)金帶銙，他大概能確定盔甲主人的品級。

    壞消息，這種確定不太準(zhǔn)，因?yàn)樘频伦谥�前頒布過圣旨，給大唐堅(jiān)守安西的軍人都升了品級……

    “行吧，不管怎么樣，先把這個腰帶修復(fù)出來再說……修復(fù)完了，也許這鎧甲就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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