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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小說網(wǎng)/我修的老物件成精了/ 第22章 修都修了——真想把這玩意兒砸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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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修都修了——真想把這玩意兒砸爛啊!

    修都修了——真想把這玩意兒砸爛��!

    中國人有一堆通用的四字訣:

    來都來了。

    死都死了。

    大過年的。

    還是孩子……

    雖然這些四字訣被無數(shù)人詬病,但是,還是有很多人揮舞著這些話,到處橫行霸道,讓人恨不得用同樣的話來堵:

    比如,對方說“大過年的”,或者“還是孩子”的時候,就懟上去一句“死都死了”……

    沈樂自然不至于,事到如今,也沒誰能這樣懟到沈樂臉上。但是,事到如今,對他來說,還是那句老話:

    修都修了。

    進度已經(jīng)過半,剩下的部分,無論如何都要肝過去。不管是紙扎的,還是泥捏的,還是各種更加匪夷所思的材質——

    總之,努力肝吧!

    他端坐在一座緊急定制的,特大號的手套箱面前,身體前傾,雙手探入手套箱,按在泥塑的嫁妝箱子上面。

    運轉丹田力量,努力輸入靈氣,讓靈氣流淌到嫁妝箱子的每一個角落:

    特別是那些嬌貴的,脆弱的,看上去輕盈流淌的,隨便碰一碰就會飛起來,或者會干脆消失的絲綢,緞子,輕紗!

    沈樂幾乎是屏住呼吸,一點一點,把靈氣的“龍頭”擰到了最小。

    靈氣流過箱體,泥塑的箱子,在他手下逐漸變得平坦,逐漸變得堅實。灰撲撲的,看著隨時會掉粉的泥箱子,很快出現(xiàn)了木頭的顏色和紋路;

    緊接著,木箱的角落,箱蓋邊緣,以及鎖頭和鎖孔的位置,都現(xiàn)出了黃燦燦的銅色;

    再接著,仿佛時光倒流,仿佛錄像被以千百倍的速度撥轉、倒放。那些沉在箱子最底下的部分,在一片黯淡當中,漸漸閃出了光芒:

    首先是深藍色。藍得像太陽落山之后,全黑之前的最后一抹深藍,又像是深海和巨大湖泊的墨藍;

    沈樂努力向其中輸入靈氣,控制著靈氣一點點橫向蔓延開來,漸漸地,就看見那深藍的緞子上面,閃爍起了銀光。

    銀光似乎是一種特別的材質,能夠極其順暢地引導靈氣,沈樂完全不用費力,就能讓他的力量在其中奔流。

    沒多久,他就看到了那銀光的本質:

    那是緞子上縱橫交織的銀絲,因為緞匹被迭在箱底,看不到完整團,只能看到銀光星星點點,如同天幕上閃爍的星子。

    “真漂亮�!鄙驑沸÷曎潎@。如果不是他還有點理智,知道這玩意兒的本質是泥塑,是幾百年前不知道誰的嫁妝;

    如果不是他沒多少貪心,不至于看到好東西就伸出手,直接據(jù)為己有;

    如果不是他的專業(yè)方向是古建筑,而不是古代紡織品,不會像某些老師那樣,看到美麗的古代織物,就不要命地撲上去……

    這時候,他大概會直接撲到箱底,把那匹深藍色的織錦緞當場拽出來,嘗試給自己做件袍子吧?

    即便如此,沈樂也被那匹錦緞閃了一下眼睛,屏住呼吸,很是盯著它看了一會兒。

    好半天,他才轉開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到深藍錦緞上方的一匹緞子,努力輸入靈力,讓它復原:

    深藍上面,是一匹深綠的緞子,異常莊重的深綠,無論是用來做官袍,還是用來做大典上的祭服,都絕對不會失禮。

    從露在外面的折迭處,隱約能見深沉的暗紋,可能是竹葉?也可能是松枝?

    總之,無論質料還是織法,都是非常優(yōu)秀出色的織物�?上�,可惜,這玩意兒露出本相的話,會不會是一堆竹葉堆成的呢?

    沈樂繼續(xù)努力,仔細輸入靈力。越往上的織物,越是絢麗,越是輕薄。他看到了一匹幾乎是純黑色的錦緞,上面正紅牡丹,富麗異常;

    看到了一匹輕薄華麗的綾子,它輕輕飄起來的時候,沈樂才知道什么叫“織成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

    看到了一匹輕紗,明明已經(jīng)迭了七八層,仍然能夠透過那輕薄的織物,看到下面緞匹上飛舞的蝴蝶……

    “簡直太漂亮了……把這一箱東西抬到金陵云錦所去,他們能傾家蕩產(chǎn),把這些錦緞買下來吧?”

    沈樂喃喃。但是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開了七八個攝像頭,全方位、多角度,攝錄這些織物的每一個細節(jié)。

    嘖,下次應該讓特事局定制一些可以移動的攝像頭,最好是能夠沉到箱子最底下,翻開一匹綢緞的那種——

    固定在手套箱的頂上,腰間,看不清楚,也拍不清楚�。�

    這樣的視頻,送到學校導師那里去,導師們要瘋掉的,要把他打死的!

    他細細琢磨著緞匹的類型、織法,名稱,一直把最上面一匹輕紗恢復完畢,才松開手,從手套箱里退出來。

    確認了一遍手套箱里的靈氣濃度,在外面架起幾個攝像頭,開啟手套箱,把里面的妝奩箱子拖出來——

    木箱全部拖出來,暴露在空氣中的一瞬間,沈樂臉上的笑容,當場凍結,僵硬,消失。

    不是吧!

    玩兒我嗎?

    剛才還這么漂亮的綢緞!

    剛才還看著細膩,柔和,可以當禮服,可以當祭袍,可以當舞衣的綢緞呢!

    還給我!��!

    最上面那匹輕紗,那匹像是把天邊彩霞整個摘下來一樣,顏色不斷變幻、不斷流淌,明艷異常的輕紗!

    那匹隨便哪個姑娘披在身上,就地旋轉一圈,6分美貌都能映照到10分的輕紗!

    沒了!

    沒了!

    鋪平在箱子最上方的,是一層輕薄的蜘蛛網(wǎng),上面星星點點,粘滿了細密的水珠。

    沈樂幾乎是屏住呼吸,用精神力小心把它托起來,倒是真的在蛛網(wǎng)和水珠上看到了類似彩霞的顏色,但是,但是……

    這怎么穿?

    你告訴我這玩意兒怎么穿!

    摔�。�!

    他抱著一線希望,努力往下翻。蛛網(wǎng)下面,是一塊疑似藕絲織成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兒,比手帕大點,比圍巾小點;

    顏色倒是非常漂亮,稍微側轉一下,就有一種如煙如霧的紫色在上面流淌,讓沈樂立刻想起了霞影紗。

    但是,這種藕絲織成的東西,讓他碰,他都不敢拿手去碰啊!

    稍微手重一點,就直接撕碎了有沒有�。�!

    沈樂無奈,繼續(xù)用精神力把它托起,放到旁邊專門的置物架上。

    接著往下翻,那塊春水色的緞子,是一片又一片的草絲織成,里面混進了大概是野鴨毛,或者大雁毛之類的東西;

    那片帶著正紅牡丹圖案的黑色錦緞,上面確實有一朵牡丹——干花,壓扁了的,鋪展在上面;

    那匹深綠色的,非常莊重的錦緞,如他之前猜測,果然是極細極細的竹篾編成,上面綴著一片片帶露珠的竹葉;

    至于他最心動的,那匹深藍色的緞子,很好,終于不是花花草草了——

    那破玩意兒是一張魚皮!

    魚皮!�。�

    所以我之前……修了個寂寞?

    沈樂不甘心。沈樂不服氣。沈樂把之前的所有視頻都翻了出來,一個個播放,一個個仔細檢查。

    很遺憾,靈氣欺騙了他的眼睛,卻沒有能夠欺騙視頻:

    這些玩意兒在鏡頭下無所遁形,該是蜘蛛網(wǎng)就是蜘蛛網(wǎng),該是草席就是草席……

    沈樂:“……”

    看來我真的被騙了,看來我之前,真的修了個寂寞……

    沈樂咬牙切齒,真的很想把這些破玩意兒全部撕碎,全部砸爛——奈何并不能,文物修復工作者的習慣早就養(yǎng)成了,決不能毀壞文物。

    不管你分揀、修復到的是什么,落到手下,只能好好修復,不能折騰它一點點。

    考古工作,文物修復工作,碰上的一言難盡的東西多了去了!

    玉琀蟬、玉塞那種東西,塞在死人的五官七竅,要多不吉利就有多不吉利;

    各種墓葬,特別是各種殉葬坑,什么死相的死人都有,光看著就能一身冷汗;

    倒騰墓葬的死后,還會出現(xiàn)一些稀奇古怪的陪葬品,有時候全是碎片,等你全部拼好了,才知道你拼的是個什么玩意兒……

    嗯,還得捏著鼻子供在博物館里,還得捏著鼻子給它起個比較能上臺面的名字,比如叫“銅祖”什么的。

    至于它的本質到底是啥,給你個眼神,你自己去體會吧。

    即便如此,文物修復工作者,除了多洗幾遍手之外,難道能把這破玩意兒摔了?

    顯然并不能。所以,沈樂哪怕嘮嘮叨叨抱怨,也只好一個一個拍照,一個一個記錄,再一個一個把它們送回箱子,仔仔細細迭好……

    氣死了!

    簡直忍無可忍!

    沈樂收藏好這箱嫁妝,一扭頭,氣哼哼地去了天香樓,呼喊老板娘上菜。

    上大菜、上好菜,多多的上菜,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頓,才能安撫受傷的心靈!

    他一聲呼喚,天香樓里,流水般地端上來各種各樣的菜肴,聲勢之浩大,讓飯館一樓所有客人側目。

    也沒看見哪位老板請客啊!

    也沒看見大批客人上樓啊!

    突然送這么一大批菜上去,后廚的供應能力瞬間被占用,這是,哪位吃著碗里,看著鍋里了?

    最關鍵的是——這些菜,這每一盤菜,都香啊!

    太香了!

    (請)

    n

    修都修了——真想把這玩意兒砸爛�。�

    香得攝魂奪魄!哪怕上面都蓋著蓋子,泄露出來的一點香味,都讓他們坐不安,站不穩(wěn)。

    所有的食客,都拼命聳動鼻子嗅聞,已經(jīng)填飽了的肚子,都能咕嚕嚕再次叫起來!

    就像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綠洲,餓了三天的狼群看到了野鹿,拜月吐納了幾十年的野狐貍,看到了能讓它煉開橫骨、瞬間化形的仙草!

    整座天香樓輕輕騷動起來。那些禮貌的食客,不過交頭接耳,或者舉手喊服務員;

    那些性子急的,已經(jīng)立刻提高了聲音:

    “服務員!我們的菜呢!——這是什么菜,怎么不給我們上!”

    牡丹花妖們穿梭來去,努力安撫食客。老板娘也忙得不可開交:

    沈先生臉色不好,誰都看得出來。

    非但天香樓的姑娘們立刻進入功率全開模式,每人端個巨大托盤,托盤上兩三碗、三四盤佳肴,趕緊送去包廂;

    老板娘也立刻笑吟吟地進了包廂,親手安排席面,親手布菜。

    等到沈樂舀了一勺紅燒羊肉的湯汁,拌在飯里,就著白飯干掉了半碗紅燒羊肉,這才照著沈樂的習慣,為他盛上來小半碗藕湯,輕聲道:

    “怎么啦?誰惹您不開心了?——或者工作不順利?”

    有美食安撫,沈樂的臉色本來已經(jīng)好了一些。然而看到那碗藕湯,湯里斜靠著的巴掌大的粉藕,還有上面飄動的藕絲,臉色還是一僵。

    老板娘察言觀色,趕緊把藕湯向后撤了一撤,又舀了半碗魚頭湯推過來:

    “慢慢吃,別著急。這湯要加點胡椒粉么?要加鹽么?”

    “不用了�!鄙驑芬苍谂φ{適心情,強迫自己不要看到魚頭湯就想到魚皮,想到魚皮,就想到那匹深藍色的錦緞。

    他扯過那碗濃白的魚頭湯,泄憤似的一仰頭,咕嘟咕嘟,一口氣灌了下去。

    湯濃味鮮,帶著一縷痛快的輕柔辛辣,一直灌到胃底,把他全身十萬八千個毛孔全都沖開。

    沈樂舒服地嘆了口氣,向后一仰:

    “呼……”

    老板娘微微笑著,也不說話。沈樂又喝了一碗魚頭湯,才把注意力真正放到美食上,開始大快朵頤。

    感覺胃里填滿了,就稍稍運功,調動足陽明胃經(jīng)、足太陰脾經(jīng)等等經(jīng)脈的力量,一個旋轉,迅速把這些東西消化分解;

    感覺靈氣有點過于充足了,再稍稍運功,丹田里的金色圓珠一個旋轉,那點兒靈氣如百川歸海,瞬間全部吸納殆盡。

    老板娘也不追問,只是陪在邊上,幫他挪動餐盤、幫他換骨碟、幫他端茶倒水。

    足足吃了兩個小時,沈樂一抹嘴,往下一癱:

    “唉……還好有你這里。老板娘,你不知道,今天我簡直了�。�!”

    他從頭到尾,把今天的修復經(jīng)歷仔仔細細,說了一遍。一邊說,一邊抱怨吐槽:

    “你說,這些嫁妝,到底是給誰用的?給鬼用嗎?給鬼用也不能這么糊弄��!

    ——而且我在那個萬工轎里,既沒有發(fā)現(xiàn)靈牌,也沒有發(fā)現(xiàn)骨灰壇。保守估計,他們送嫁的那位小姐,應該還是活人來的!”

    老板娘一直微笑傾聽,直到聽他說所有的絲綢,全部變成奇怪東西的時候,才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看見沈樂扭頭盯住她,一臉不開心的樣子,她趕緊收斂了微笑:

    “聽起來……真的很像妖鬼的手筆。不過沈先生,您有沒有在這些嫁妝上面,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東西?”

    “奇怪?每一樣都奇怪!”沈樂想也不想就回答。老板娘款款搖頭:

    “說的不是這個。照您的說法,這些嫁妝,是給活人用的;那么,它們要讓活人能看見、能碰觸、能使用,就肯定要滿足一個條件。

    一般來說,這些嫁妝上面,需要有一種力量——”

    “什么?”

    “我說不好�!崩习迥锬袼妓�。沈樂充滿期待地看著她,屏息凝神,唯恐干擾了她的思路。好一會兒,老板娘遲疑道:

    “可能,也許,大概,是香火之類的東西?只有這種東西,在某個條件下,能打破人和神的界限——”

    最重要的是,這香火,大概也是這些山精水怪,神道妖鬼,能夠給出的最珍貴的、又不會傷害它們珍視之人的東西了?

    “這些嫁妝,不是給她平常時候用的,或者說,如果您猜的沒錯,出嫁的那個姑娘是個活人,嫁到活人家,她應該有一份正常的嫁妝�!�

    見沈樂沒有反駁,甚至隱隱有點認可的意思,老板娘越說越有把握:

    “這些嫁妝,是給她壓箱底用的。遇到重大的變故,遇到需要呼喚特殊力量的時候,這份嫁妝,能給她一點底氣……”

    沈樂眉頭糾成了一個團,雙手無意識地抓著桌布揉來揉去,幾乎把桌布揉成了一個球。

    聽起來確實很有道理,特別是,他在這些嫁妝上,的確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一股隱隱約約,和什么東西共鳴的力量。

    最顯著的,是那枚銅印,那枚他到現(xiàn)在還沒修好的銅印。如果能激發(fā)它的力量,大概,也許,能夠看到嫁妝的真面目?

    “多謝你指點�。 鄙驑坊砣徽酒�,向老板娘抱了抱拳,大踏步走出包廂。越走越快,一頭扎回大宅,再次盤膝坐到嫁妝箱子前面:

    “香火么……真的是香火之類的東西?你們能不能顯示一下存在感?能不能讓我感受一下?”

    嫁妝箱子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沈樂緩慢鋪開精神力,浸染到這些嫁妝當中的時候,確實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沒錯,的確有他之前沒有注意到的,一股很特殊的力量。

    相當微弱,相當不起眼,甚至有點繁雜,像是有很多很多個來源一般。沈樂更深地沉浸入內,很快,就聽到了一片嘈雜的呼喊:

    “殺!”

    “殺啊——”

    “殺韃子——”

    “韃子啥時候能死光啊——”

    “老天爺,您什么時候能下雨……”

    “可千萬別下雨了……”

    “保佑我兒,平安歸來……”

    “保佑我媳婦能生個大胖小子……”

    “保佑爹爹,病體痊愈……”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香火,那么,它想必就是萬千生靈的祈愿,最真誠、最質樸的祈愿。

    在自己盡了一切努力之后,在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把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神明身上。這些心念,大概就是香火了?

    而這神明如果能保佑他們——

    那么,收取的那些感激,就是香火當中最純粹,最干凈的部分。

    那些山精水怪,那些山神野鬼,他們采擷了山野之間最漂亮的東西,為心愛的小姑娘打造了一份嫁妝。

    與此同時,把最純粹的香火凝結在嫁妝上,一起送出去,跟著她送到夫家。

    沈樂猜想,婚禮當晚,在世人眼中閃耀的,或許是神靈的障眼法;

    然而,那姑娘收到的,其實不是物質,而是一份關鍵時刻,足以逢兇化吉的力量?

    “真好……這樣,也真的挺不錯的……”

    他品味著魚皮里、竹葉里、草席里、藕絲里凝結的力量,慢慢變得心平氣和。

    這些緞匹,這些衣服,這些金銀珠寶,雖然不太能拿來日用,但是誰知道遇到難題的時候,不能用來旋轉乾坤呢?

    沈樂整理好思路,一件一件,一箱一箱,挨個兒修復過去。

    只是輸入靈氣的話,難度其實并不太高,考驗的多半是專注和耐心。他從頭修到尾,從緞匹修到被褥,從被褥修到幔帳,再從幔帳修到衣衫:

    真不錯,這些被褥幔帳上,有百蝶穿花,有獅子滾繡球,有平安如意,有百福百壽,有山水有蘭竹有蟲草;

    新嫁娘常見的石榴開百子、瓜瓞綿綿、嬰戲圖之類,卻相當少,少得只有一兩件,一看就是應付一下場面;

    衣衫當中,有寬袍大袖,有緊身的獵裝,有騎馬裝,練武用的衣服,甚至還有一看就是給姑娘穿的男裝。

    這一大堆紡織品,看在沈樂眼里,無疑代表著娘家人理直氣壯的撐腰:

    把日子過好,過得開心最重要,世俗的眼光并不怎么要緊。至于生孩子,生一堆孩子,生個七八個兒子……

    這些都是次要的,生不出來也不要緊,大不了回家,家里養(yǎng)你!

    “真好啊……希望這姑娘,也能好好的過,幸�?鞓返倪^日子,開開心心,百年好合……”

    他微笑著在妝奩隊伍當中行走,從頭走到尾,再從尾走到頭。

    那些山精水怪,那些送嫁神靈的泥塑,臉上都浮動著明亮的光華,仿佛集體凝視著他,仿佛在點頭微笑。

    終于,沈樂在隊伍最前方盤膝坐下,雙手前伸,捧住了那枚小�。�

    “所以,你是什么?”

    “你上面的字是什么?你是哪位官員的印章,還是哪位神靈的敕封?”

    “你能調動怎樣的力量,把你陪嫁過去,那位姑娘搞得定嗎?或者,她才是你原本的主人?”

    “給我看一看……看一看你的本質……”

    倏然間天旋地轉。沈樂耳邊,水聲嘩嘩,洪濤漫卷。

    我又被拖進記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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