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木偶你終于活過來啦!
小木偶你終于活過來啦!
沈樂站在原地,細(xì)細(xì)回味。那喜悅的感覺真切,溫暖,熨帖肺腑。
仿佛是那位老人家,受著傷,忍著疼,還是要收攏驚慌亂跑的孩子,安慰幼兒;
又仿佛是那個小木偶,承接著主人的心愿,極力把這歡喜、安慰的心情,傳達(dá)給所有的孩子們:
別害怕,別難過!忘了憂愁,忘了痛苦,高興起來��!
他唱著,拉扯著絲線,讓木偶表演著。直到戰(zhàn)火中的父母親戚忙完了一陣,倉皇跑來,看到自己的孩子聚攏在老人身邊,大大松一口氣……
沈樂一直在邊上旁觀,笑容掛在臉上,笑著笑著,面前的視野,忽然黑了下去。
黑暗中,大段大段的記憶,如同洪流一般,灌入他的腦海:
年幼的孩子,擠在街頭的人群里,
小木偶你終于活過來啦!
“我這是在哪兒?——你是誰?”
呃……
沈樂將心比心,覺得如果自己睜開眼睛,有人對自己說“你活啦?”他也要跳起來噴對方一臉。
這樣一想,他就有點慚愧,把銅片塞回自己胸口,撓撓頭發(fā):
“呃,不好意思啊。我叫沈樂,就是之前把你修復(fù)好的那個人,你現(xiàn)在是在我家里。你叫什么名字?”
“我……”
木偶轉(zhuǎn)了一圈,再轉(zhuǎn)了一圈。抬頭望天,低頭望地:
“我……我不知道我叫什么……老頭子叫我小家伙,他孫子叫我小琳,可是,我覺得那都不是我的名字……”
啊咧,問到尷尬話題了。
話說,不管是動物成精,還是器物成精,自我認(rèn)知都是一件麻煩事,而“名字”更是自我認(rèn)知的重中之重。
知道“我是我”,是一重關(guān),給自己起個名字,從此有別于蕓蕓眾生,又是另外一重關(guān)。
人類自己,從嬰兒呱呱墜地,到一點點長大,父母叫著,親戚叫著,自然而然就知道我是誰,我叫什么名字。
妖精鬼怪,要有名字就沒那么容易,如果不是人幫忙取的,而是自己給自己取名,那多半意味著,修行已經(jīng)有所成就了。
“對了,伱能不能給我取一個?”
沈樂遲疑了一下。
他以前在一本叫《神游》的上看過,說是給別人取名,要么是賜生者,比如父母;
要么是賜養(yǎng)者,比如繼父母、比如主人給仆人;
要么是賜成者,比如師長。
他是把小木偶撿了回來,修修補補,拋光上漆,妝容衣飾。但是,距離賜生、賜養(yǎng)、賜成,都還差了一口氣。只怕,還不配給小木偶起名字?
“起一個,起一個唄!”小木偶踮起腳尖,連續(xù)旋轉(zhuǎn)幾個圈子:
“我不想被人‘小木偶’、‘小木偶’這樣叫啦!你先幫我取一個,不行咱們再換!”
呃……
沈樂大腦飛快轉(zhuǎn)動。取名字,取什么名字好?看她一身紅衣,叫小紅?
看她眼角的朱砂痣,叫朱朱?或者朱砂?
又或者,看她舞姿輕盈,一會兒一個旋子,叫小舞?
以后跟人自我介紹,“我叫小舞,跳舞的舞?”
別了吧!
沈樂狠狠打個冷顫。為難中電光一閃,脫口而出:
“叫小伶好不要?單人旁一個命令的令,是戲曲表演者的意思……你喜歡嗎?”
“小伶、小伶……”
小木偶把這個名字念了幾遍,沒有反駁,也不知道是覺得喜歡,還是保存起來以觀后效。她順口問了下去:
“對了,他孫子的孩子,前幾天跑到我這兒來玩,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就,前兩天跳樓那個!”
“啥?跳樓?!”
小伶縱身一跳。柳眉倒豎,眼角的朱砂痣熠熠發(fā)光,看起來像是要炸了一樣:
“那孩子跳樓了?”
“是啊……前幾天跳的樓……我聽救他的那個警察說,那孩子在醫(yī)院里一直哭,說想和小姐姐玩。他說的小姐姐,是你嗎?”
“當(dāng)然是我啦!”小伶挺了挺不存在的胸膛,臉上放光:
“我和他玩了這么多年!
從小到大,他家里人出去上班,出去買菜,他一個人在家里爬來爬去,不都是我看著他?
從幼兒園玩到小學(xué),從小學(xué)一年級,玩到小學(xué)五年級——”
“所以他前幾天,跑到我的宅子來玩,是你叫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