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姨太
小院里一打眼的全是綠,院子左邊種著一棵桂花樹開著些白的黃的,沁著淡淡的香。
樹底下有個躺椅,一人悠閑的躺在上邊,臉上蓋著扇子,似乎是睡熟了。
小桃見這個場景腳步放的輕了又輕,把手里端著的紫紅的還泛著涼氣的提子輕輕放在石桌上,拿起上邊的扇子給司云渡打涼。
小桃一只手打著扇子一只手托著下巴到處亂看,處處都反著光晃的她眼花,眼前似乎有什么褐色的絲綢料子在太陽底下反光,小桃閉了閉眼重新睜開,啊了一聲趕緊站了起來叫了聲老爺。
這么一聲沒叫醒司云渡,濮老爺看了眼睡的依舊很熟的人朝小桃伸了下手,小桃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把手里扇子遞給了濮老爺自己退在了一邊。
濮老爺在小桃剛才坐著的位置坐下頗有耐心的給司云渡扇風(fēng),小桃站在后邊悄悄的白眼直翻。
濮老爺五十來歲的人了,精瘦,看著精氣神很足,人老了心可不安分,看著看著大半截身子入了土還把他們少爺納進(jìn)了府里。
老爺太太叫他照顧著少爺是往床上照顧么?!呸!老不知羞的!
小桃在背后狠狠的忒他,一直躺在躺椅上的人終于有了動靜。
濮老爺有這個心思照顧人,可到底不順手,扇的風(fēng)一會兒大一會兒小,時不時就不知道扇哪去了,直接把司云渡給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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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云渡發(fā)出一聲細(xì)小的不滿的哼,一把抓下蓋在臉上的扇子,眼都不睜,明顯發(fā)起了起床氣。
濮老爺笑的褶子都出來了,“心肝醒了?”
司云渡聽見這聲動作一頓,隨即恢復(fù)如常,他翻了個身背對著濮老爺,濮老爺也不生氣,反倒湊上去繼續(xù)打著扇,“之前我托人從上海帶了一塊玉,等回來給心肝做個吊墜�!�
司云渡稍微躺著醒了會兒清醒了不少,從躺椅上爬起來摘了顆提子送進(jìn)嘴里,“那些玩意兒我有不少了,破費(fèi)這個做什么?”
濮老爺看著司云渡嫩的能掐出水的臉笑的見牙不見眼,“喜歡什么我都給你買來,何況是點(diǎn)玉,都放著,喜歡哪個戴哪個,不喜歡的摔了玩了也隨便,只管心肝你高興就是了!”
司云渡轉(zhuǎn)著那把扇子玩,“要是沒有老爺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沒準(zhǔn)早餓死在街頭了,我爹娘想來看著我現(xiàn)在過得好也是開心的罷�!�
濮老爺聽到司云渡提到他爹娘臉上有些掛不住,疑心司云渡故意說這話磕磣他,但又覺得司云渡這性子不像這樣的人,悻悻笑了笑,本來打算來坐一坐的心思都歇了一半,坐時間長了腿都有些麻,站起來剁了幾下腳才晃晃悠悠站直,“谷南回來了,你們之前也算是相識,現(xiàn)在你又是他半個娘,我讓他過來見見你怎么樣?”
司云渡并不多么重視的樣子,“見不見的,倒是能說幾句�!�
濮老爺?shù)昧嘶貞?yīng)就頗為高興,稍微待了幾分鐘就走了。
小桃一臉這老不死的終于走了的表情,又忒了一口,低聲罵,“這老不死的,還知道少爺你跟他兒子是一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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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云渡白皙瘦弱,卻唇薄鼻挺,眉目若桃花般,眉尖一直攥著,本來該是個英氣的樣子,眼睛卻是清亮的極淡的灰色,又有些溫和的意思,此刻泛著淡淡水光,像個琉璃般清澈透亮。
“沒人會白白養(yǎng)著你�!彼驹贫善届o道,“我出去也不見得比待在這兒好。”
“死了爹媽又沒親戚,還有這么一副身子,我能干什么?”司云渡說著自輕自賤的話,卻始終是那副透亮的模樣。
小桃嘀嘀咕咕的罵濮老爺,突然又誒了一聲,“老不死的不是說谷南少爺回來了嗎?”
“回來怎么樣?不回來又能怎么樣?”
“萬一谷南少爺他——”小桃被司云渡看了一眼悻悻閉上了嘴,又不甘心的補(bǔ)了句,“可谷南少爺明明就,我一直跟著少爺您還不知道嗎?”
一張大方木桌上濮老爺坐在首位,左邊坐著的是大太太,右手邊坐著的就是司云渡,其余幾個姨太太都沒上桌,一屋子丫鬟婆子也都立著,院里吵吵嚷嚷的鬧起來了,眾人心知這是濮谷南回來了,果不其然,不到片刻,門簾就被一只干巴巴的手撩開了。
管家撩開門簾欠過身給濮谷南騰位置,濮谷南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進(jìn)來一打眼看見的就是坐在主位的他爹,正想跟他爹說一句笑剛掛在臉上突然就凝住了。
司云渡沒抬頭依舊能感覺到那道灼熱的目光,他客氣的抬頭朝濮谷南笑笑,“三少爺�!�
濮谷南瘦了黑了,臉上神情卻堅毅了不少,周身氣質(zhì)也不是那時候那個少爺樣兒了,像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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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的笑徹底沒了,看著司云渡這個位置有點(diǎn)不好的預(yù)感。
他在外邊的時候就知道他爹又納了個姨太太,他對這個一點(diǎn)都不關(guān)心,還奇怪納個姨太太跟他說什么,可看眼下這個場景心越來越沉了下去。
“爹,這是?”濮谷南勉強(qiáng)扯出個笑。
濮老爺咳了一聲,“這是,你七媽�!�
五雷轟頂不過如此,不好的猜測此刻被當(dāng)事人徹底坐實(shí),濮谷南這下連假笑都笑不出來了,臉色鐵青陰沉的可怕。
濮谷南在外邊不是瞎闖的,那是實(shí)實(shí)在在刀里來火里去見過血的,此刻陰沉著臉滿屋子人哪見過自家少爺這場面,駭人的很。
濮老爺也尷尬,解釋了句,“云渡父母雙亡把他托付給了我,我自然得好好待他……”
小桃又在旁邊狂翻白眼,老爺太太是讓你這種照顧嗎?!你到是不怕你那個老臉敢說!
“是嗎?”這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俗話說的好,這人硬氣一輩子到老到老聽兒女的,免不了怕兒女,這個念頭一出來濮老爺火氣也上來了,一拍桌子,“你怎么跟你爹說話!你爹納姨太太也得過你的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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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谷南皮笑肉不笑,“我怎么不知道爹什么時候好了龍陽了。”
濮老爺一哽,你你你了半天說不出話。
大太太瞪了濮谷南一眼,“你這孩子少說幾句!”
她正訓(xùn)斥濮谷南,一轉(zhuǎn)頭看見司云渡正端著茶盞給濮老爺順氣,一下子看司云渡更不順眼了。
濮谷南看見眼前這一幕氣的幾乎七竅冒煙,連飯都不吃直接摔門走了。
大太太看看自己兒子又看看一邊的狐貍精也氣的夠嗆,連聲哎呦被身邊丫鬟扶著才堪堪沒摔倒,忍不住哭腔罵了起來:
“什么事啊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