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警醒
連續(xù)兩天的考試終于告一段落，成績也出來得很快，各科老師都是連夜改完。
每個班的成績表依次貼在了后門的墻壁上，大課間，教室門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沈禾清勉強(qiáng)看到了自己的成績，語文竟然比平時高出十分。原來考試是真的有運(yùn)氣成分存在啊，她快哭出來，這次是喜極而泣。
排名比上次進(jìn)步了一些，不用滾動到26班。
她高興地回到自己座位，沒來得及將這個事告訴年芷，后門再次傳來一陣騷動。
“要變天了，你們知道嗎？”
“怎么了�。俊�
“去樓下的年級排行榜看看就明白了�！�
“……”
人群混亂起來。
沈禾清徒然而生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緊跟著那群人一起下樓。
如她所料，一樓大廳人山人海，根本動不了腳。
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望著紅底黑色的排行榜，被擠得面目全非的周簡罵出了生平第一句：“臥槽……”
“完蛋完蛋，徹底完蛋�！�
他匆忙離開這里，從側(cè)門爬上四樓。
此時的柏岱恒還在進(jìn)行錯題整理，周簡徑直闖進(jìn)他們班級，撐在他的書桌前喘息，緩了半天，他一口氣說完：“你總分第二名比第一名低了兩分�！�
要知道自從高中入學(xué)以來，柏岱恒的分?jǐn)?shù)是屬于斷層的，每次會比第二名高出十幾分，之后的名次都是一兩分的差距，咬得很緊。
這次發(fā)揮失常到這種地步，周簡人都傻了。
柏岱恒耐心聽完他的話，沒有多大的震驚，他早在心里給自己敲響了警鐘，恐怕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最壞的打算并不可怕，他從前也經(jīng)歷過，但已經(jīng)過去了太久，他不愿再體會到從前的滋味。
可惜，事實是無法逆轉(zhuǎn)的。
柏荊弈非�？粗厮某煽�，從幼兒園開始，他就要和同齡人在各個方面進(jìn)行對比，誰獲得的小紅花多，誰拿到的獎狀多。
小學(xué)，是柏荊弈實施懲罰的開始。
錯一道題，用戒尺敲十下手板心。有一次他做錯了十二道題，整只手都被敲得沒知覺了，很多天，合攏掌心便能感覺到針扎般的疼痛。
每到冬天，麻木的手甚至拿不起厚重的衣服。
他必須要拿到滿分，滿分又那么難。所以童年，只有做不完的題，挨不夠的打。
五年級，他終于拿到了人生中第一次滿分，一直維持到小學(xué)畢業(yè)。
步入重點初中，柏荊弈面帶笑容，寬慰他以后會減低標(biāo)準(zhǔn)，不再讓他拿滿分，要讓他拿年級第一。
于是接連不斷的家教輔導(dǎo)令他夜不能寐，有一回深夜從書桌前站起身，他覺得身體已經(jīng)支撐不下去了。吃了幾粒保持清醒的藥，咬牙又堅持很久，迎來了初二期末考的年級第一。成績出來的當(dāng)天，他住院輸液。
盡管如此，柏岱恒依然認(rèn)為學(xué)習(xí)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因為好的成績可以換來應(yīng)有盡有的獎勵。
相反，壞的成績自然要受到鉆心的疼痛。
這很公平。
大課間的休息時間有二十分鐘，柏岱恒的電話響了，他走出教室，默默接聽。
柏荊弈很不滿意他這次聯(lián)考的總分，在電話里冷漠道：“是不是讓你一個人住，沒人監(jiān)督你，所以考差了？”
“對不起�！卑蒯泛銢]有過多解釋，找借口的話說了也是浪費(fèi)口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了，我向您保證。”
“這是最后一次�！苯佣B三的敲門聲響起，柏荊弈匆忙道：“今晚記得回趟老宅�！�
“好�！�
柏岱恒掛斷電話，將手機(jī)遞給周簡，看著他慌亂的表情，他平靜道：“沒什么事。”
周簡不知所措：“你到底怎么了？”
柏岱恒壓低聲音道：“你們可以失誤，我不能，對么？”
周簡：“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是個人原因可以理解，如果是其他原因……”
他沒能說完，但又覺得不說出來心里難受，只好換個方式警醒眼前的人：“你住的房子，別人可以輕而易舉地拿走。你擁有的一切，不過是別人口頭上的一句話�！�
“讓柏荊弈對你失望的話，你就沒有任何籌碼了�！�
他們在教室外的走廊盡頭，環(huán)境稍微安靜一些，話語隨之刺耳一些。
柏岱恒倚靠在窗前，眉眼半闔，唇線漸漸拉直，“我知道了�！�
來往的行人中，大部分都掛著笑，因為這場考試結(jié)束后，國慶長假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