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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觀音殺不了所有人,也操不了他媽。
堂屋傳來動靜,是男人腳踩地的拖沓聲,自以為很小聲卻聽在小屋的兩個人耳朵里,
“你先睡著,我去看看,許木有點呆,我怕嚇到音…小音……”還有咔噠的悶響,這是拍燈了。
藏不住的門縫里涌進來淡淡的光,弧線在小門窄小的門扉拉出支離破碎扭曲的陰影。
“不用管他�!钡呐寺曇繇懫穑瑥奶梦輦鱽碛行┎徽媲�,很低沉很疲憊。
“陳觀音,你不想睡就出去抄佛經(jīng)�!�
啪。
燈滅了。
男人也喏喏,似乎想說什么又安靜了,空氣一瞬間不流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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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觀音想哭,他的鼻頭發(fā)酸,眼眶痛得發(fā)腫,手在剛剛堂屋動靜的時候就被放開了,手肘紅得發(fā)紫,青筋因為氣血翻滾暴跳地凸出來。
“你滿意了吧!啊!你這個瘋子!你滿意死了吧!”
“滾��!滾!什么哥哥!你惡心不惡心!去死吧!”
他雙手交叉,手臂緊緊地壓在臉上,用力撐壓,白襯衫的交領(lǐng)被打濕,呼吸的軀體不住地顫抖,柔軟的下擺在掙扎間亂飛,白皙如牛奶的小腹凹下去,隨著哭泣在起伏,體表發(fā)熱。
活的,這是一只活的生物。
許木混沌純白色的大腦突然被電流電了一下,滋啦一聲斧子砍樹般的鈍痛讓他流連忘返,他的手輕輕地撫摸陳觀音赤裸的小腹肌膚上。
瑩白色的肉在他收下發(fā)著暖烘烘的熱,還有很好聞的香氣,委屈卻壓抑的啜泣聲在耳邊像是催眠曲。
頭一歪,許木在陳觀音的肚皮上睡著了。
昏昏沉沉的,睡得很熟,還打起了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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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真是瘋子!
陳觀音雖然在哭,但他心理小人已經(jīng)狂扇哭泣的自己幾百個巴掌了,哭個雞毛��!
哭哭哭,哭有用嗎?
有個屁用!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五歲了,已經(jīng)過了哭就能解決事情的年紀了,而且在左家又不是沒哭過,該死的賤人左衡放過他了嗎?
這個賤人說不定知道他現(xiàn)在鳥不拉屎的破山區(qū)指不定開心得和他那些狐朋狗友開酒慶祝,把那些香檳啤酒白酒紅酒混在一起喝,還要玩那種很奇葩的男女對嘴喝的弱智游戲,喝到反胃酸氣又要大吐特吐。
然后再指著大廳供著的觀音像說污言穢語,一副洋洋得意媽媽你看我把小三和小三的小野種趕走的勝利贏家的模樣。
真是討厭!
左衡這個賤人垃圾才應該被丟到這個亂七八糟的山區(qū)吃苦勞作,認那個莫名其妙的叔叔叫爸爸,被這個看起來正常其實一點都不正常的騷擾男叫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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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糟糕透了!
陳觀音又開始可憐自己了,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真是世界第一可憐,沒有別人。
陳美齡連車上十塊錢一斤的荔枝都不給他買,從左家出來就一直擺臉給他看,他撒嬌賣癡陳美齡都不搭理他。
也不說去哪里,他看著她訂好高鐵票,直接拿著他的身份證刷卡進站時,他還看了一下手腕的青蛙手表,14:24。“媽媽,你去哪里要快點哦,我下午三點半還有徐老師的書法課呢�!�
畢竟做觀音,陳觀音在左家完全當個“觀音”,看佛經(jīng)念佛教折香紙,他不知道別人家的孩子是不是這樣。
他只知道媽媽會在他念完佛教時表情柔軟,有種詭異的愉悅感,眉梢調(diào)高嘴角弧度也挑高,讓他繼續(xù)往下念。
還去對著佛閣樓的排位念,坐蒲團帶紅珠,他實在太小了,還沒有開蒙男女的性別觀念先斷絕了情愛,滿口滿眼的靜心安身,他把那些不可調(diào)節(jié)的矛盾看得太小了,看不透表面其樂融融坐在一張餐桌上的唇槍舌劍。也看不透真太子一句“最近我的玉牌變黑了,奶奶說這是假文星吞煞。最近我們家的小貍貓得出去避避,不然冒犯了可就不好了�!�
那是個星期五的傍晚,陳觀音剛從慈溪中學的社團課放學回來,剛洗完澡來吃晚餐。
他抬眼就看見對座的左衡對他陰測測地笑,皮笑肉不笑譏諷地瞇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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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歡他。又眨眼去看菜,今天有他喜歡的獅子頭,好耶!
他忍不住嘴角弧度微微漾起,剛剛沐浴的軟發(fā)披在腦后,欣喜得雀躍,精心豢養(yǎng)的十五六顏色漂亮得無法比擬。
啪。
媽媽把筷子放在筷托上拿起餐巾擦擦嘴。
艷麗的唇彩像是一瞬間爬滿霉斑,枯萎得發(fā)紫,她說:“我知道了。”
陳美齡輸了。
她輸在左衡有爺爺奶奶,也輸在那兩個人打心底里看不上她,更加確認了瞧不上她的贗品觀音。
窗戶的月亮慢慢升到最高點,安靜柔和地注視著山村,眺望到高高的荔枝樹,催熟著這些早熟的果實。
陳觀音難過又憤怒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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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被白花花的大光刺到紅腫的眼皮時,費力地睜開腫脹的眼皮,看到許木還趴在他的肚皮上睡覺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狠狠地推他,推他的肩膀,晃得床都在響:“請你醒醒!喂,請醒醒,不要趴在別人肚皮上睡覺!喂!”
一覺醒來就讓他生氣!討厭死了!
推了好久好久,久到陳觀音都要睡回籠覺的時候許木才醒過來,裝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倒在一邊繼續(xù)睡。
神經(jīng)��!
陳觀音惡狠狠地瞪他,屁股都壓麻了,扶著床沿下床差點沒叫出聲,腳剛觸到冰冷堅硬的地面被杠了一下,他慢慢站直準備去找陳美齡,才不要和神經(jīng)病在一個屋。
媽媽到底什么時候帶她走��!
討厭死了,再不哄他馬上就變成比左衡低一級的討厭怪了,他走得步子小,磨蹭了五六分鐘才走到門口。
剛推開門,還想喊媽媽,卻只是許安良憨笑有些局促的臉,調(diào)動肌肉堆起來的一個差強人意的笑,他擺弄著塑料袋,那里面是騰著熱氣的白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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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音醒啦?醒了來吃早點吧,爸爸……我剛買的,還熱的,嘗嘗好不好吃……”
“媽媽呢?”這屋子太小,陳觀音掃了好多眼都沒發(fā)現(xiàn)她去哪里了。
“……”
“媽媽呢?”
媽媽是去摘荔枝了嗎?其實陳觀音可以不吃大巴車十塊錢一斤的荔枝,只要哄哄他就好,媽媽你回來吧,我原諒你了。
許安良臉上表情糾結(jié),凌晨的天空氣微涼他的脊背上一層汗,汗?jié)窳撕蟊�,他的手繭粗糙得讓他嗓音磨砂般苦痛。
“她走了。音音,以后你和我們過日子,我和小木會好好對你的,小木就是你哥哥,我是你的爸爸,爸爸會對你比小木還好的。小木就是昨天和你一起睡的哥哥,他好像很喜歡你哦�!�
“音音,你回來了你就是我們許家所有人的寶寶,我們會對你好的。音音,來吃早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