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皇陵門啟
永動機殘骸的震顫穿透三十層青銅巖層，墨九霄的耳膜在轟鳴中滲出血絲。他跪坐在星塵漿液凝固的晶簇叢中，刻骨竅枯竭后的虛空感正在吞噬五感。直到某種冰涼的觸感爬上腳踝——那是十二金人左掌殘骸滲出的防腐黑液，此刻正沿著地脈裂縫逆向攀爬，在地表凝成細密的殄文鎖鏈。
“咔嗒�！�
鎖鏈突然繃直的脆響驚醒了混沌的意識。墨九霄的復眼勉強聚焦，看見三百步外的地面正在隆起。青銅銹蝕的碎屑如暴雨傾瀉，地脈裂縫中緩緩升起兩扇足有百丈高的巨門。門扉表面的浮雕是十二金人托舉星軌的圖騰，每具金人的眼窩里都跳動著初代實驗室的猩紅光芒。
墨九霄的械化右臂突然不受控地痙攣，殘留的刻骨竅能量在皮下凝成逆旋的星軌漩渦。他踉蹌著起身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腿已被防腐黑液蝕穿，裸露的械骨上爬滿姬無月調(diào)試鎖鏈時留下的星塵刺青。
“滋啦——”
青銅巨門開啟的摩擦聲撕裂空氣。門縫中首先探出的不是手臂，而是十二根流淌著腐蝕液的青銅手指。每根指尖都在滴落粘稠的黑液，落地瞬間便蝕穿星塵晶簇，在焦土上刻出燃燒的殄文。墨九霄的復眼突然刺痛，那些殄文的筆畫走向分明是蘇無音最后刻在他心口的逆頻編碼。
“容器九……驗貨……”
初代的聲音從每滴黑液中滲出，十二根手指突然暴長。青銅指節(jié)分裂重組，眨眼間化作十二條金人巨臂。臂膀表面浮凸起三百六十道星軌密文，肘關(guān)節(jié)處彈出的倒刺上掛滿半融化的機關(guān)師殘骸。墨九霄的喉頭涌上腥甜，他認出那些殘骸服飾上的徽記——正是三個月前失蹤的天工府勘探隊。
第二條金人臂突然橫掃而來，帶起的腐蝕液颶風掀翻整片晶簇林。墨九霄的殘破軀體被氣浪拋向半空，復眼中最后的畫面是巨掌指縫間閃爍的猩紅符文。那是用初代實驗室的殄文寫就的戰(zhàn)書，每個字符都在侵蝕他的視覺神經(jīng)：
“辰時三刻，金人陣啟，龍脈為祭�！�
劇痛讓意識出現(xiàn)剎那清明。墨九霄在空中擰身，左臂骨刃刺入最近的青銅巨臂。刃尖觸及星軌密文的瞬間，三百年前的記憶如毒刺扎入腦髓——
暴雨中的皇陵地宮，姬無月正在給最后一名工匠植入殄文鎖鏈。那人的后頸皮膚下浮動著相同的猩紅符文。“十二時辰后，你們的脊髓會化作啟動金人陣的密鑰�！彼睦呛凉P尖蘸著防腐黑液，在工匠額頭畫出初代實驗室的準入符文，“這是榮耀。”
現(xiàn)實中的腐蝕液颶風突然轉(zhuǎn)向。墨九霄的骨刃被青銅巨臂震碎，整個人砸進永動機殘骸的脊椎圖騰。他的后背撞斷三根青銅椎骨，斷裂處噴出的星塵漿液在空中凝成姬無月的側(cè)影。那幻影突然開口，聲音卻是蘇無音調(diào)試傀心時的清冷音色：“戰(zhàn)書缺角……坎位震三……”
十二條金人巨臂突然停滯，腐蝕液在虛空中凝成三百枚殄文齒輪。墨九霄咳出帶著械油的黑血，復眼瞳孔裂成十二個同心圓——每個圓環(huán)都映出金人陣的不同殺招，而所有星軌的斷裂點都指向戰(zhàn)書缺失的那個符文。
“滋！”
第三條金人臂突然穿刺而來，倒刺刮擦永動機殘骸迸出漫天火星。墨九霄翻滾躲過致命一擊，左腿卻被腐蝕液蝕穿肌腱。他借著劇痛強行激活刻骨竅殘存能量，右手插入胸腔挖出半枚青銅心臟——那是蘇無音用星塵粒子重鑄的玄陰傀心碎片。
當傀心碎片按進戰(zhàn)書缺失的符文凹槽時，整座青銅巨門突然發(fā)出洪荒巨獸蘇醒般的轟鳴。十二條金人臂同時縮回門縫，腐蝕液在空中凝成的殄文戰(zhàn)書突然翻轉(zhuǎn)，露出背面用星塵密文書寫的注釋：
“困殺局啟，容器歸位，九竅為鑰�！�
墨九霄的復眼突然爆出血霧。他的視神經(jīng)被密文侵蝕，卻仍能感知到地脈深處傳來的劇變——三百六十道星軌鎖鏈正從皇陵方向破土而出，每道鎖鏈末端都拴著半具天工府弟子的械化殘軀。他們的脊椎處嵌著初代實驗室的青銅密鑰，正隨著金人陣的頻率瘋狂旋轉(zhuǎn)。
“蘇……無音……”
嘶吼被突然降臨的寂靜掐斷。青銅巨門完全開啟的剎那，墨九霄看見門內(nèi)景象——十二金人陣的核心根本不是殺器，而是由無數(shù)人類脊椎拼湊的星軌祭壇。祭壇中央懸浮著姬無月的青銅面具，面具下方垂落的星塵鎖鏈上，三百六十枚玄陰傀心碎片正隨著戰(zhàn)書密文同步震顫。
第一條星軌鎖鏈貫穿墨九霄的右肩時，他聽見初代混雜著蘇無音聲線的雙重嘲諷：“你以為破譯的是戰(zhàn)書？”防腐黑液順著鎖鏈倒灌入血管，將他的復眼染成猩紅，“這是你誕生的《容器九調(diào)試日志》啊……”
鎖鏈穿透肩胛的劇痛讓墨九霄的復眼短暫失焦，防腐黑液在血管中凝成初代實驗室的殄文鎖鏈。他的右手五指深深摳進地面，指尖觸及永動機殘骸的星軌圖騰時，突然迸發(fā)出姬無月記憶中的調(diào)試頻率。
“滋啦——”
十二條金人巨臂突然僵直，腐蝕液凝成的戰(zhàn)書在空中震顫。墨九霄的頸椎發(fā)出金屬變形的呻吟，他強行仰頭看向青銅巨門內(nèi)的星軌祭壇——三百六十枚玄陰傀心碎片的震顫頻率，竟與蘇無音消散前刻在他心口的血符完全同步。
“頻率……錯了……”
他嘶吼著扯斷右肩鎖鏈，黑液噴濺在星塵晶簇上燃起青紫色火焰。永動機殘骸的脊椎圖騰突然活化，斷裂的青銅椎骨如毒蛇般纏住金人巨臂。墨九霄的復眼滲出黑血，視野中浮現(xiàn)出蘇無音最后調(diào)試傀心時的畫面——她的機械右手正在星軌沙盤上重寫金人陣的核心算法。
第三條鎖鏈貫穿左膝的瞬間，墨九霄突然暴起。他折斷插入肩胛的鎖鏈尖端，沾滿黑液的斷刃刺入最近的青銅巨臂關(guān)節(jié)�？坦歉[殘存的能量在刃尖爆發(fā)，金人臂表面的星軌密文突然逆流，腐蝕液倒灌回門縫深處。
“你篡改了我的調(diào)試日志！”初代的咆哮震落穹頂?shù)那嚆~碎屑。
墨九霄的復眼裂開細密血紋，他看見每條鎖鏈末端的天工府弟子殘軀正在活化。他們的機械心臟迸出初代實驗室的準入符文，脊椎處的青銅密鑰旋轉(zhuǎn)成殘影。當?shù)谑睹荑�歸位時，星軌祭壇上的姬無月面具突然睜開雙眼。
猩紅光束穿透黑暗，墨九霄的左臂瞬間碳化。他在灼痛中翻滾躲避，碳化的皮膚剝落處露出蘇無音用星塵粒子重鑄的青銅骨骼。地面突然升起姬無月的記憶幻影——暴雨中的她正將玄陰傀心碎片按進工匠額頭，那些碎片的位置與此刻天工府弟子心臟的符文完全重合。
“坎位……震三……”
墨九霄嘶吼著蘇無音最后的提示，碳化的左臂插入星軌祭壇邊緣。防腐黑液與星塵粒子碰撞爆炸的氣浪中，他窺見戰(zhàn)書背面真正的密文——那根本不是作戰(zhàn)指令，而是初代實驗室的《容器九喚醒協(xié)議》。
十二條金人巨臂突然合并成鉆頭形態(tài)，帶著腐蝕液漩渦刺向祭壇中央。墨九霄的復眼突然滲出星塵漿液，視野被染成暗金。他殘破的軀體自主行動，碳化左臂撕開胸腔，將重鑄的玄陰傀心按進姬無月面具的眼窩。
“轟！”
星軌祭壇突然傾斜四十五度，三百六十枚傀心碎片如流星射向青銅巨門。墨九霄在爆炸波中撞穿七層青銅地面，墜入機關(guān)城最底層的血池廢墟。他的耳膜徹底破裂，卻仍能通過骨傳導聽見初代意識體崩潰的尖嘯。
當煙塵散盡時，青銅巨門表面浮現(xiàn)出全新的殄文。那些由腐蝕液重組的字符不再是戰(zhàn)書，而是蘇無音用二十年光陰埋設的破解程式：
“金人陣困殺局，龍脈為鎖，九竅為匙�！�
十二條金人巨臂突然軟化垂落，指尖滴落的腐蝕液在空中凝成第三卷預告中的機關(guān)龍脈虛影。墨九霄的復眼最后瞥見門縫深處的星軌祭壇——姬無月的面具已然碎裂，露出下方蘇無音調(diào)試傀心時的青銅浮雕。
黑暗吞沒意識的剎那，他聽見三百六十道鎖鏈同時崩斷的余音。防腐黑液在血池中沸騰蒸發(fā)，十二枚青銅齒輪從廢墟升起，在他周身排列成金人陣的困殺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