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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機(jī)械鮟鱇

    暗河的黑水裹著祭舟的青銅砂倒灌而入，墨九霄拽著蘇無音的本體在激流中沉浮。她的軀殼冰冷如生鐵，胸口星軌符的裂痕滲出銀藍(lán)色量子血，將周遭水流染成星河。每一滴血珠浮出水面時，都凝成微縮的琴弦，在浪尖奏出支離破碎的音符。墨九霄的饕餮右爪插入巖壁，鱗片與巖石摩擦迸出火星，火星墜入暗河的剎那，水面突然泛起詭異的青紫色熒光。

    “嘩啦——！”

    數(shù)以萬計的發(fā)光魚群從深淵騰起，鱗片間隙迸射的強(qiáng)光刺破黑暗。那些魚并非活物——青銅骨架包裹著暗物質(zhì)凝成的膜翅，腹腔內(nèi)跳動的不是心臟，而是柳氏神經(jīng)索的殘片。魚群擺尾的軌跡精準(zhǔn)如陣法，鱗片上的星軌徽記在巖壁投射出殄文羅網(wǎng)，光痕交錯成囚籠，將墨九霄與蘇無音困在中央。每一道光痕都是一道微型切割網(wǎng)，掠過水面時激起沸騰的蒸汽。

    魚群突然分浪，機(jī)械鮟鱇的陰影浮出水面。它的頭顱由初代星艦的艦艏?xì)埡″懺�，獨眼是三百枚咬合的青銅齒輪，每一枚都刻著柳氏的生辰八字。齒輪轉(zhuǎn)動的咔嗒聲與暗河波濤共振，震得墨九霄耳膜滲血。真正可怖的是它的觸須——十二根灰白色的神經(jīng)索本體，表面浮凸著柳氏鳳簪紋路，末梢的吸盤張開時，露出內(nèi)層密密麻麻的機(jī)械子宮。每個子宮都在收縮鼓動，噴吐出工蜂狀的腐蝕彈，彈體擊中巖壁后孵化為帶倒刺的金屬菌絲，瞬間爬滿整片石面。

    “你的血……終于成熟了……”鮟鱇的聲帶是齒輪摩擦的合成音，與柳氏臨死前的尖笑重疊。觸須破空襲來，墨九霄揮爪斬斷兩根，斷須卻在水面分裂增殖，化為無數(shù)銀絲纏向蘇無音胸口的星軌符裂痕。他翻身將她護(hù)在懷中，一根觸須趁機(jī)絞住他的喉嚨，吸盤咬破鱗片直刺動脈。冰冷的神經(jīng)索探入血管，貪婪吮吸純陽靈心的血液，暗物質(zhì)毒素順著頸脈上涌，視野頓時蒙上血霧。

    純陽靈心在劇痛中狂跳。墨九霄的鱗片因毒素侵蝕片片剝落，露出底下潰爛的械化皮膚——那是初代骨血與宿主基因廝殺后的殘骸，暗金色血管如電路板般浮現(xiàn)在血肉表面。鮮血順著觸須倒灌入鮟鱇腹腔，激活了深藏的神經(jīng)索核心。核心的搏動聲透過水流傳來，竟與墨九霄的心跳完美同步！

    懷中突然傳來異響。蘇無音胸口的天工匣因沾染靈心之血，竟在量子創(chuàng)口處震動起來。匣縫迸出的不是機(jī)關(guān)零件，而是粘稠的初代腦脊液，液體在空中凝成七根琴弦，弦身纏繞著殄文鎖鏈。琴弦自主撥動，奏出的音波與鮟鱇的神經(jīng)索共振，水面炸起數(shù)丈高的黑浪。

    “錚——！”

    第一聲音符掃過觸須，鮟鱇的機(jī)械子宮同時爆裂。腐蝕液混著工蜂殘骸噴濺，墨九霄趁機(jī)揮爪刺向鮟鱇獨眼。三百枚齒輪在爪尖崩飛，露出眼窩深處跳動的神經(jīng)索核心——那核心的形狀竟是柳氏被初代改造前的半張人臉！她的左眼完好，瞳孔中映著墨九霄嬰兒時期的睡顏；右眼卻被齒輪取代，轉(zhuǎn)動的齒牙間滲出暗物質(zhì)黏液。

    “你永遠(yuǎn)……逃不出血脈的牢籠……”柳氏的人臉?biāo)缓鹬�，聲波震碎周遭魚群。鮟鱇殘軀痙攣著沉入暗河，觸須卻仍在垂死掙扎。一根神經(jīng)索纏住墨九霄的右臂，末梢吸盤咬入天工匣縫隙。匣內(nèi)突然伸出骨指，指尖點在他胸口的械化皮膚上——

    所有初代植入的殄文刺青在這一刻倒流！鱗片下的暗金色血管如退潮般收縮，痛感從骨髓深處炸開，仿佛有人用燒紅的鑷子一根根抽出他的神經(jīng)。墨九霄咳出摻著齒輪碎片的黑血，血珠墜入暗河時，河床突然亮起星軌圖紋。紋路匯聚處，一具被青銅鎖鏈禁錮的尸骸緩緩浮起——那是初代偃師最早的試驗品，尸體的右臂與墨九霄的饕餮爪如出一轍。

    天工匣的震動愈發(fā)劇烈。匣蓋轟然洞開，初代的腦脊液如瀑布傾瀉，在空中凝成蘇無音完整的量子態(tài)。她的指尖撫過琴弦，奏出的最后一個音符化作光刃，斬斷鮟鱇最后的神經(jīng)索。柳氏的人臉核心在光刃中碎裂，尖叫化為余音：“我在星墟……等你……”

    暗河歸于死寂。墨九霄跪在浮尸旁，天工匣的骨指縮回匣內(nèi)，殄文倒流留下的空虛感吞噬全身。蘇無音的量子態(tài)再次消散，唯有琴弦纏繞他的手腕，弦上沾著柳氏核心爆裂時的暗物質(zhì)血珠。他低頭看向浮尸——那尸體的胸口刻著與他相同的星軌符，符文的裂痕卻指向淵底更深處的青銅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