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離婚協(xié)議？</p>

    我怔怔坐在沙發(fā)上，心臟驟然發(fā)疼。</p>

    明明他就在咫尺距離，可我卻沒有追上去的勇氣。</p>

    我默默起身，推開客房的門。</p>

    直到用被子蒙住頭，我才任由淚水肆意流淌。</p>

    恍惚間，我好像回到了曾經(jīng)的孤兒院。</p>

    院長曲秋萍擔憂的看著我：“舒悄，愛上季庭雪的代價，你承受不起�！�</p>

    “裝聾作啞，是件很難熬的事情�！�</p>

    可我抱著一腔孤勇，義無反顧。</p>

    我說：“我不怕的曲媽媽，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在一起一輩子�！�</p>

    我期待的一輩子，怎么那么短呢？</p>

    直到后半夜，我才昏昏沉沉睡過去。</p>

    第二天我起來時，季庭雪已經(jīng)出了門，冰箱的便利貼上寫著他隨手的話。</p>

    ?這段時間我很忙，不回來了。】</p>

    我盯著那些字看了很久，才揭下來，轉(zhuǎn)身在柜子里拿出一個小盒子。</p>

    從我們相識開始，到今天這張，這里面，包含了他給我寫的所有便利貼。</p>

    只是從一開始的每天一張，到后來的每月一張，再到現(xiàn)在……</p>

    我看了看放在最上方的那張便利貼，2023.9.12。</p>

    近三個月前了。</p>

    沒等我想更多，口袋里的手機突然嗡嗡震動起來。</p>

    我看著曲媽媽的電話，連忙收斂情緒，接了起來。</p>

    電話那頭，曲媽媽的聲音里帶著焦急和小心：“舒悄，你有沒有時間回來一趟？”</p>

    在這個世上，曲媽媽是唯一知道我是正常人的人，也是唯一會給我打電話的人。</p>

    我慢慢吐字：“曲媽媽，發(fā)生什么事了？”</p>

    因為太久沒有說話，我連發(fā)聲艱澀到像有刀子沿著喉嚨往外冒。</p>

    隨之而來的，是曲媽媽哽咽的聲音：“季氏集團搞開發(fā)，他們說要拆了孤兒院！”</p>

    我瞳孔驟縮。</p>

    半個小時后，我從出租車上下來，就看見孤兒院門口圍著一群人。</p>

    我快步走過去，剛好聽見曲媽媽的話。</p>

    “我不同意，不管你們給多少錢都沒有用！”</p>

    對峙的一方有人不耐：“趙哥，一個老婆子，一群小崽子，強拆就是了！”</p>

    我看向為首的人，眉心不由一跳。</p>

    秦中寧，季氏第二大股東，也是秦玖玖的親哥哥。</p>

    在季庭雪認祖歸宗的宴會上，我們遠遠見過一面。</p>

    我連忙攔在曲媽媽面前，朝著趙中寧比劃。</p>

    ?趙先生，拆除孤兒院，您跟季庭雪商量過了嗎？】</p>

    秦中寧似乎是認出了我，他眉梢上挑，帶著幾分邪氣。</p>

    他一把打開我的手，冷聲開口：“比比劃劃些什么東西？我看不懂！”</p>

    他看向孤兒院，突然問我：“你來這里，是因為這家孤兒院跟季庭雪有關(guān)系嗎？”</p>

    我頓時一噎，季庭雪的曾經(jīng)被季家掩飾的很好，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在孤兒院待過。</p>

    就在我思索的時候，秦中寧卻笑了。</p>

    他靠近我，意味深長的開口：“看你的反應(yīng)，你好像聽得見我在說什么？”</p>

    這一刻，我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p>

    但下一秒，他又退開：“既然季太太要保這家孤兒院，那我們就不打擾了。”</p>

    秦中寧離開了，可那股被猛獸盯上的感覺，卻還殘留在我肌膚上。</p>

    這時，我手上落下一雙溫暖的手，驅(qū)散了所有寒意。</p>

    曲媽媽看著我，低低開口：“舒悄，對不起，又麻煩你了�！�</p>

    我搖了搖頭：“曲媽媽，這里的事我會告訴庭雪，他一定也不會同意的。”</p>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曲媽媽卻說：“不要告訴他�！�</p>

    我一怔，曲媽媽接著說道：“季庭雪那孩子，跟我們從來不是一路人�！�</p>

    “無論是我當初救助他的情義，還是你早早輟學供他讀書，在他眼里，都算不得什么�！�</p>

    她嘆息一聲：“舒悄，別為了我們這種小人物，耗費了你跟他的最后一點情意�！�</p>

    我緊緊抿唇，看向孤兒院內(nèi)里。</p>

    破舊房間前，站著或懵懂、或悲哀的一個個孩子。</p>

    心，像是被突然扯住，生生泛疼。</p>

    半晌，我才開口：“曲媽媽，我相信他，孤兒院，一定能保住的�！�</p>

    走出孤兒院，我腳步沉沉的拐去了某條巷子的張記牛肉。</p>

    季庭雪每次發(fā)工資的時候，都會從他們家買一個大份的牛肉煲。</p>

    我提著熱乎乎的牛肉煲回去時，意外發(fā)現(xiàn)別墅燈火通明。</p>

    看著坐在沙發(fā)上的季庭雪，我扯開笑臉上前。</p>

    卻正對上他冰冷的眼，我下意識停住了步子。</p>

    季庭雪似是忍著怒意打著手勢：【誰允許你用我的名義阻止集團施工隊的進程？】</p>

    我愣了下，連忙回應(yīng)他。</p>

    ?不是，他們要拆了孤兒院，那里有曲媽媽和孩子們，有我們共同的回憶，還有……】</p>

    手中的塑料袋隨著我的動作啪啪作響。</p>

    下一刻，季庭雪似是忍無可忍，從我手中奪過袋子，聲音狠厲。</p>

    “夠了！”</p>

    他從我從未見過的陌生神情看著我。</p>

    “舒悄，我留你在身邊還不夠嗎？你還要讓那些人成為我的拖累？”</p>

    我被他的話震的渾身發(fā)僵。</p>

    季庭雪將手中袋子擲在地上，湯水四濺。</p>

    “這種廉價的東西，還有廉價的你，本就不該在我的選擇范圍內(nè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