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上海風(fēng)云(三)你也是個臥底,我也是個臥底
番外
上海風(fēng)云(三)你也是個臥底,我也是個臥底
第二日,位于虹口的日本憲兵總部,卻是難得十分熱鬧。
許多上海的名流紳士、高官大亨都盛裝出席。
以及日本的僑民代表,例如三井集團的三井秀次、高橋家族的高橋涼介,等等都來到了這里。
因為,上海華商總會長,居然請到南方最有名的名角之一二月紅來到上海,正式登臺表演。
頓時,許多戲迷都像是過年一樣,千方百計想要討一張票。
本來這事稱不上什么大事,但此刻情形又非同往日。
日本大軍已經(jīng)兵圍長沙,而二月紅又是長沙人,在長沙有著非同一般的名聲。
因此,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長沙文藝界的代表來到了上海,給日本人登臺表演,又多了一番政治意義。
無數(shù)仁人志士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沖上去把這個賣國賊給刺了。
明臺摟著于曼麗,裝作一副浪蕩子的樣子,他身邊跟著一個眉眼溫和的年輕人。
“楠笙,這張票可是我和我大哥好不容易討來的票,外面已經(jīng)炒到了十倍不止。”
林楠笙羞澀地笑了笑,他潛伏在明家小少爺身邊已久。
“聽說你和朱家大小姐朱怡貞最近走的很近�!泵髋_一臉八卦,湊到林楠笙跟前問道。
“子虛烏有的事�!绷珠弦汇叮R上否決。
“別這么戒備呀,跟我說說嘛�!泵髋_表面上跟林楠笙聊天,但其實在觀察四方。
“人家千金大小姐,怎么會看上我這個普普通通的鄉(xiāng)下人呢。”林楠笙十分自謙地回答道。
但他沒有發(fā)現(xiàn),林楠笙也在干著同樣的事。
兩人一進來,就把這前院的布置摸得差不多了。
甚至那幾個明崗暗哨都找得差不多了。
不得不說,憲兵總部的防御之松懈,簡直讓他們大開眼界。
明臺看到一伙日本人,在一個佐官陪同下,往內(nèi)部走去。
他馬上站了起來,抻了抻衣服:“楠笙,不好意思失陪下,我去趟洗手間�!�
林楠笙一愣,他剛想用這個借口離開,話鋒一轉(zhuǎn):“這里可是憲兵總部。”
“憲兵總部怎么了,總不能讓我隨地大小便吧�!泵髋_無所謂地一笑。
林楠笙看著他的背影往后院走去,不知道和衛(wèi)兵說了什么,居然真的放他進去。
他沒注意到,明臺那漂亮的女伴于曼麗也在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戲臺后臺。
二月紅在戲臺里走著,這邊的戲臺是臨時建的,是胡會長送給他的戲臺。
可惜胡會長有錢是有錢,可惜不懂規(guī)矩,臺口朝西。
朝西的臺口稱為白虎臺,破臺之前不可開戲。
雖說不吉利,但二月紅來這里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活計,已經(jīng)把命賭了上去,并不在意這點小事。
他稍有愁容,和扮成伙計的陳皮點了幾處灰塵,就來到后臺。
扮成管家的齊鐵嘴正在搬晚上唱戲的戲服箱子,也是一臉愁容,兵器架子貼墻安好,迫不及待的就上去點香。
回頭一見二月紅,就迎了上去,低聲道。
“二爺,五爺、六爺和九爺已經(jīng)摸到后院了,但是里面把守森嚴,每個路口都有至少五六個日本兵看守著!”
二月紅走到窗口,看著眼前那群趾高氣昂的日本高官,思量道:“他們不是來看我的戲的�!�
“嗯?”齊鐵嘴一開始不解,轉(zhuǎn)而一想便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他們是來看佛爺所說的那寶器?”
“他們還有那閑心開個文物展不成?”齊鐵嘴撇了撇嘴。
在他看來,日本那都是茹毛飲血,學(xué)了三分山就數(shù)典忘祖。
竊了寶貝,有那個本事掌眼嗎。
二月紅點了點頭,但臉色不見緩和:“恐怕如此,這物件,已經(jīng)引起日本高層的高度重視�!�
“告訴五爺他們,我會在前臺盡量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
“讓他們抓住時機,把東西搶回來!”
突然,門外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二爺,馬上就要開戲了,您準備好了嗎?”
二月紅戲妝優(yōu)美細長的眉頭一挑,瀾不驚地說道:“會長,這就可以上臺開戲了。”
然后對著陳皮和齊鐵嘴笑了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保重。”
“豈有此理!”
高橋涼介聽到外面已經(jīng)咿咿呀呀開戲的聲音,恨不得馬上跑回去。
作為一個京劇死忠粉,從梅蘭芳、孟小冬追到李壽山、馬連良。
現(xiàn)在終于有機會聽到二月紅的大戲,卻收到海軍佐官的通知,臨時要進行閉門會議。
還有什么比一個名角在唱戲,而自己卻要被臨時通知開一個會來的掃興。
他十分不滿地看著眼前的海軍大佐。
“我想去看戲,你們?yōu)槭裁床蛔屛胰�!�?br />
“外面只不過是給那些支那人看的劇目,我們需要看的,才是真正的無上珍寶�!焙\姶笞籼锎逍胰Φ馈�
他前些日子接到命令,特意從旅順港親率特遣編隊來上海運送一批文物回到本土。
他本以為軍部的那些人在發(fā)瘋,居然動用寶貴的軍艦運送文物,知不知道現(xiàn)在大日本帝國油料緊缺!
但昨天他見到了那件東西的第一眼,他霎時間就明白了。
——怪不得支那道門勢力會如此震動,怪不得本部會調(diào)集那么多異人來保護這件東西。
——這是必須的。
——這是改變大日本帝國甚至整個世界局勢的重要寶具。
“真正的珍寶,在這里�!碧锎逍胰蜷_了房門,里面站著十幾位實槍核彈的士兵,以及許多已經(jīng)提前進入了的高官財閥代表。
“愚昧!”三井看著這群人狂熱的樣子,不屑地拿鏡布擦了擦圓框眼鏡。
三井是德國漢堡大學(xué)留學(xué)過的物理學(xué)化學(xué)雙博士,回國后更是擔任了自家集團的首席科學(xué)家以及東京大學(xué)客座教授。
作為科學(xué)家唯物者,他本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不屑一顧。
(請)
番外
上海風(fēng)云(三)你也是個臥底,我也是個臥底
更是覺得日本國內(nèi)近段時間,有些蠢材開始追求起中國莫須有成仙求道的傳說,簡直無可救藥。
龐大的中國,不就是因為封建迷信,才最終淪為一個被各國瓜分的半殖民地嗎。
日本好不容易進行了明治維新,成為了高貴的西方世界的一員。
現(xiàn)在不僅與美國發(fā)生沖突,居然還追求起這個老大帝國的迷信。
簡直愚蠢透頂、無可救藥!
果然國家不能讓那些軍部的執(zhí)掌。
在他看來,只有全面融入西方,學(xué)習(xí)科學(xué)和知識,擯棄一切落后的傳統(tǒng),才能讓大日本帝國主宰東亞。
不過,在他戴上了眼鏡,看到那個卷軸的第一眼。
他便感覺二十多年的學(xué)識和世界觀,都在瞬間崩塌了。
“這是什么��!”他抓住了自己的頭發(fā),絕望地癱坐在地上,大叫起來。
與他一樣的,是好幾個政界商界的精英們。
或是狂喜,或是流淚,或是絕望。
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幅玉冊。
似玉非玉、似石非石。
上面數(shù)不清的山川河流、花鳥蟲魚在生長繁衍生息,栩栩如生,簡直就像是電影一樣。
如果只是這樣,說不定還有技術(shù)可以實現(xiàn)。
當所有人注視它的第一眼,腦海里都迸發(fā)出了一個神奇的景象。
那是高山之巔,無數(shù)身披羽織看不清模樣的仙神騰云駕霧。
而最中間的,是一尊或有百米高的巨人。
一尊身材修長,充滿機械感未來感的鋼鐵巨人。
在看到鋼鐵巨人的第一眼。
三井秀次就誕生了一個想法,沒有一個日本人能拒絕他!
高達!
高而達也。
“必須要得到他!”高橋涼介也沒有了看戲的心情,他對著田村幸三大聲道:“這一定是中華上古仙人遺留的決戰(zhàn)仙器!”
“只要得到它,日本將稱霸世界!”
到時候什么美國蘇聯(lián)英國,在日本的高達鐵拳下,只能瑟瑟發(fā)抖。
房梁上,狗五的角度看不清那件明器,也聽不懂那些日本人嘰嘰喳喳在說些什么。
但卻看到了一群趾高氣昂的日本人,一進入房間后,又哭又笑,又喊又叫,好像是煙館里吃福壽膏的癮君子。
“那些日本人在發(fā)什么瘋?”
他連忙用手語給精通縮骨功、躲在通風(fēng)管道里面的解九比畫著。
解九倒是懂一些日語,可是那些日本人前言不搭后語的話,讓他以為自己之前學(xué)的是假的日語。
什么“決戰(zhàn)仙器”。
什么“全領(lǐng)域泛用連續(xù)強化型機動兵器系統(tǒng)機構(gòu)”。
這都是啥跟啥��!
日語在這么些年來,進化的那么快嗎!
院落之外,何老鬼跟著76號汪姓高官,情報處副處長汪曼春在前面守著。
作為日本人親信以及汪家參與這件事的知情者,他們還是有資格來到內(nèi)院。
畢竟某種程度上,他們還是專家。
當然,也沒有資格與日本人共同欣賞,只能站在院落外邊守著。
隨時等著日本人的傳喚。
“明臺!”汪曼春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頓時警覺。
一把上前揪住了那個男人:“你怎么在這!”
明臺叫苦不迭,這個母蜘蛛簡直太敏銳了,自己只不過漏了個背影就被他逮住了。
他連忙道:“我只是來找?guī)。掖蟾缱屛襾砜磻�,也沒說這憲兵總部廁所那么少啊�!�
汪曼春一聽是明樓,頓時態(tài)度軟化下來了,因為明樓那幾張票是她送的。
“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還亂跑,小心被斃掉�!蓖袈合褚粋長嫂一樣,拍了拍明臺的肩膀,替他整了整衣領(lǐng)。
“廁所在那邊,記住,千萬別接近這個院落�!�
明臺撓了撓頭,討好地道:“知道了知道了,語氣跟我大哥似的,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是一家人呢。”
聽到了這句話汪曼春心花怒放,也沒有再去探究明臺怎么走到那么深,有點不好意思地道:“你大哥,最近有沒有時間”
明臺十分果斷地賣掉大哥:“當然,他天天在家什么事也沒有就盯著我,你快點把他領(lǐng)出去吧!”
汪曼春心里的花開得更盛了,但還是板著臉:“去去去,快走,別賣弄你猴樣�!�
明臺連忙轉(zhuǎn)身離開,但他已經(jīng)在剛才對話的時間,看清了門口的布防。
汪曼春回頭看去,只看到何老鬼盯著墻壁上一團印子,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怎么了,何老?”
“汪處長,這里進了幾只野貓�!焙卫瞎砟笾窖蚝首髯藨B(tài)地道:“看上去,好像還是來偷魚的。”
汪曼春臉色迥然大變,拔出手槍,對著身邊正在角落里抽煙的葉興城和方嘉樹道:“還抽什么煙,出事了!”
葉興城可不敢惹這位汪家的姑奶奶,連忙把煙頭一丟,拔出槍就準備往里沖。
“別急,你拿著槍進去就不怕日本人把你打死了�。 狈郊螛溥B忙拉攏這個二愣子。
“等咱們汪處長帶隊啊�!�
相比于臥虎藏龍的行動處,他們情報處則簡單多了。
汪曼春是個戀愛腦,導(dǎo)致整個情報處上梁不正下梁歪。
葉興城天天跟在蘇雅路屁股后面。
“老方,你說的有道理。”葉興城平時狂妄慣了,現(xiàn)在才想起這里不是他們76號,而是虹口憲兵總部。
今天來的各路神仙那么多,要真是沖撞了,自己姐夫都救不了自己。
“你跟著汪處長,我去后門盯著行動隊的,別讓畢忠良把人逮著了�!狈郊螛涞吐曊f了句。
葉興城立馬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方嘉樹暗暗嘆了口氣。
這又是哪路神仙,連憲兵總部都這么直愣愣地闖進來。
希望他們別鬧出太大的動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