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被壓抑的憤怒
書房的布景做得十分逼真，高大的紅木書架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面擺滿了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精裝書籍。一張寬大的辦公桌擺在房間中央，上面散落著一些文件和道具。柔和的燈光從側(cè)面打來，營造出一種沉靜而略帶壓抑的氛圍。
秦意臻穿著那套保守的襯衫和半裙，站在書桌前，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她低著頭，不敢去看對面扮演男主的江冽。
江冽則背對著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姿挺拔，只留給她一個冷硬的背影。他身上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完美地勾勒出他寬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
“a！“導(dǎo)演的聲音再次響起。
江冽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卻像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地射向秦意臻。那眼神里充滿了失望、憤怒，以及一種被深深欺騙后的冰冷。
“告訴我，柳雪雅（角色名），“他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那個徽章……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劇本，這枚徽章是當(dāng)年男主落魄時，救他的那個女孩留下的信物，也是他認(rèn)定女二是恩人的關(guān)鍵證據(jù)。而現(xiàn)在，他顯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真相。
秦意臻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雖然這是劇本里的情節(jié)，但江冽的眼神和語氣實(shí)在太真實(shí)，太具有穿透力，讓她感覺自己就像那個謊言被戳穿、無所遁形的女二。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師兄……“她抬起頭，努力想要擠出一個無辜的表情，聲音卻因?yàn)榫o張而微微發(fā)顫，眼神也不敢與他對視。
“不明白？“江冽冷笑一聲，一步步向她逼近。他的步伐不快，卻帶著千鈞般的壓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秦意臻的心臟上�！爱�(dāng)年救我的那個女孩，她告訴我，徽章上的‘瑾’字，是她的小名！可我查過了，你的小名……根本不叫‘瑾’！“
他停在秦意臻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銳利得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看穿。
“你到底是誰？！“他厲聲質(zhì)問，“為什么要冒充她？！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的質(zhì)問如同重錘，一下下敲打在秦意臻的心上。冒充……目的……這些詞語像針一樣刺痛了她。她感覺自己不僅僅是在扮演女二，她自己的人生，似乎也變成了一場拙劣的冒充和謊言，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那個洞悉一切、隨時準(zhǔn)備揭穿她的審判者。
巨大的恐慌和絕望攫住了她。她看著江冽那張寫滿冰冷憤怒的臉，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路可退。按照劇本，女二在這個時候，會拿出她最后的、也是最卑劣的武器。
秦意臻深吸一口氣，眼中迅速蓄滿了淚水，那淚水里混合著恐懼、絕望，以及一絲刻意裝出來的委屈和脆弱。
“是……我是騙了你……“她哽咽著，聲音破碎，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潰，“但……但我做這一切，都是因?yàn)椤驗(yàn)槲覑勰惆�！師兄！�?br />
她猛地上前一步，試圖去拉江冽的手臂，卻被他毫不留情地甩開。
“愛我？“江冽的語氣充滿了諷刺，“用謊言和欺騙來愛我嗎？！“
“我知道錯了！“秦意臻哭喊著，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不要趕我走……我……“
她說到這里，突然停頓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然后，她抬起淚眼婆娑的臉，看著江冽，用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語氣，顫抖著說出了那句足以扭轉(zhuǎn)局勢的臺詞：
“我……我已經(jīng)……懷了你的孩子！“
這句話如同驚雷，瞬間在寂靜的書房里炸響。
江冽臉上的憤怒和冰冷瞬間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他的目光猛地從秦意臻的臉上移開，下意識地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雖然隔著襯衫和裙子，但那目光依舊像是有穿透力一般，讓秦意臻感覺自己的小腹處一陣灼熱。昨晚被他狠狠貫穿、最終被滾燙液體填滿的感覺，再次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讓她的小腹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江冽的眉頭緊緊皺起，眼神復(fù)雜地看著她的小腹，然后又猛地抬起頭，目光銳利地重新鎖住她的眼睛，里面充滿了審視和懷疑。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因?yàn)檎痼@而變得有些沙啞，帶著一種危險的低沉，“再說一遍�！�
攝影棚內(nèi)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劇情轉(zhuǎn)折和兩位主演之間那劍拔弩張、充滿戲劇張力的氛圍所吸引。
秦意臻迎著他那充滿壓迫感的目光，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她知道，這句臺詞是女二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是將她推向更深淵的開始。而在現(xiàn)實(shí)中，這句臺詞，對于她和江冽來說，更像是一個極其諷刺的、帶著黑色幽默的隱喻。
她咬著牙，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巨大恐慌和羞恥，挺直了脊背，用一種混合著絕望和祈求的眼神看著他，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重復(fù)道：
“我說……我懷了你的孩子，師兄�！�
秦意臻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顫抖，在安靜的書房布景中回蕩。她強(qiáng)迫自己迎著江冽那銳利審視的目光，眼中的淚水既是表演，也是真實(shí)的恐懼和屈辱。
攝影棚內(nèi)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高潮劇情攫住了心神，期待著“影帝“接下來的反應(yīng)——按照劇本，他應(yīng)該會陷入更深的震驚、懷疑和掙扎之中。
然而，江冽的反應(yīng)卻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yù)料，也超出了劇本的設(shè)定。
他臉上的震驚只持續(xù)了一瞬間，便迅速被一種更加冰冷、更加玩味的表情所取代。那雙深邃的眼睛里，懷疑和審視依舊存在，卻多了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仿佛在解剖獵物般的探究。
他沒有像劇本中那樣后退，或者質(zhì)問孩子的真?zhèn)�，反而向前逼近了一步，距離秦意臻更近，近到她幾乎能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帶著侵略性的古龍水味。
“孩子？“他重復(fù)了一遍，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殘忍的好奇，“我們的孩子？“
他微微歪了歪頭，目光再次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緩緩移回到她寫滿驚慌失措的臉上。
“柳雪雅，“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雨點(diǎn)，砸在秦意臻的心上，“我們……有過多少次？“
秦意臻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他在說什么？這根本不是臺詞！
周圍的工作人員也愣住了，面面相覷，但看到導(dǎo)演沒有喊卡，江冽又是一副完全沉浸在角色中的模樣，便都以為這是影帝在即興發(fā)揮，為角色增加深度。
只有秦意臻知道，他這句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zhǔn)地刺向了她最不堪的現(xiàn)實(shí)！
“我……我……“秦意臻的嘴唇哆嗦著，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這句根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臺詞。
江冽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答，他只是用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緊緊地鎖住她，繼續(xù)用那種冰冷而探究的語氣，緩緩問道：
“告訴我……是哪一晚？“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惡劣的誘導(dǎo)性，仿佛真的在試圖回憶，“是……我們第一次在你房間的那晚？還是……后來……你穿著那件……嗯……很‘特別’的衣服來找我的那晚？“
他故意模糊著時間和細(xì)節(jié)，聽起來像是在回憶“劇中“的情節(jié)，但每一個字眼，都在精準(zhǔn)地影射著他們間發(fā)生的一切！
秦意臻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在這么多人面前，用這種方式來羞辱她？！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幾乎要站立不穩(wěn)。
然而，江冽的折磨，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他看著她這副瀕臨崩潰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殘忍的快意。他再次俯身，靠得更近，幾乎貼著她的耳朵，用一種只有他們兩人，或許還有離得最近的收音麥克風(fēng)能捕捉到的、極其低沉而曖昧的聲音，繼續(xù)追問：
“那么……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的氣息帶著灼熱的溫度，噴灑在她敏感的耳廓和頸側(cè)，激起一陣生理性的戰(zhàn)栗。
“嗯？讓我想想……“他裝作認(rèn)真回憶的樣子，聲音里卻充滿了惡劣的暗示，“當(dāng)時……你是在上面？還是……在下面？“
“或者……“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近乎狎昵的、令人作嘔的語氣，“是……我們嘗試……別的‘姿勢’的時候？“
轟——！
秦意臻感覺自己的大腦徹底炸開了！
他……他竟然……！
他竟然用這種方式，逼迫她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即使他們聽不清具體內(nèi)容），去回憶他們之間那些最屈辱、最不堪入目的細(xì)節(jié)！那些她被他按在各個地方上、被他強(qiáng)行進(jìn)入、被他用各種羞恥姿勢占有的畫面，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腦海，讓她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幾乎要當(dāng)場嘔吐！
“別……別說了……“她終于承受不住，發(fā)出一聲帶著哭腔的、絕望的嗚咽，雙手捂住了耳朵，淚水如同決堤般洶涌而出，“求你……別說了……“
她的反應(yīng)如此真實(shí)，如此崩潰，以至于導(dǎo)演都愣住了，一時忘了喊卡。
而江冽，看著她徹底崩潰、淚流滿面的樣子，臉上卻緩緩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滿足的笑容。他直起身，恢復(fù)了正常的音量，對著眼前這個已經(jīng)形同虛設(shè)的‘對手演員’，用一種帶著恰到好處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語氣，念出了下一句（或許是他臨時編造的）臺詞：
“你……你竟然……連我們是如何在一起的……都記不清了嗎？柳雪雅……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他猛地一揮手，像是被深深刺痛般轉(zhuǎn)過身去，重新留給所有人一個冰冷決絕的背影。
“卡！“導(dǎo)演終于反應(yīng)過來，激動地大喊一聲，“完美！太完美了！江老師！秦老師！你們剛才的表演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張力！情緒！太到位了！“
周圍響起了工作人員們?nèi)玑屩刎?fù)般的掌聲和贊嘆聲。
只有秦意臻，還沉浸在剛才那極致的羞辱和恐懼中。
在這恐懼中，她還感覺到了一股抑制不住的憤怒！
不僅是對江冽也是對不爭氣的自己！
回到江冽暫住的酒店套房，或者說是他臨時的“囚籠“，心中的怒火和屈辱再也無法被壓抑。
那扇厚重的門剛剛關(guān)上，隔絕了外界的視線，她便猛地轉(zhuǎn)過身，胸口劇烈起伏，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跟在她身后走進(jìn)來的江冽。
“江冽！“她幾乎是尖叫出聲，聲音因?yàn)榧佣澏叮澳阍趺纯梢赃@樣對我？！你怎么敢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說那些話？！問那些……那些問題？！“
她想起他在片場那一句句意有所指、充滿狎昵意味的追問，想起他逼迫她在眾人面前回憶他們間那些本應(yīng)私密的屈辱細(xì)節(jié)，想起他那冰冷而玩味的眼神，只覺得一股惡寒伴隨著滔天的憤怒直沖頭頂。
“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了？！一個供你隨意羞辱、取樂的玩物嗎？！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有趣？！看著我像個小丑一樣在你面前崩潰、難堪？！“她沖上前去，因?yàn)闃O度的憤怒，甚至想伸手去推他，卻在距離他半步之遙時，因?yàn)樯钊牍撬璧目謶侄采Ｗ×藙幼鳌?br />
江冽對于她的爆發(fā)似乎毫無意外，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他好整以暇地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隨手扔在沙發(fā)上，然后走到吧臺邊，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晃蕩，發(fā)出清脆的冰塊碰撞聲。
他啜飲了一口，才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向因?yàn)閼嵟鴾喩戆l(fā)抖的秦意臻，眼神平靜得近乎冷漠。
“羞辱？“他重復(fù)了一遍這個詞，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我以為……那只是我們在‘對戲’�！�
“對戲？！“秦意臻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諷刺，“那些話是劇本里的嗎？！那些問題……是你一個‘影帝’該問出來的嗎？！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難堪！想讓所有人都看到我……“
“所有人都看到？“江冽打斷了她，語氣里帶著一絲淡淡的嘲弄，“你覺得……那些人，真的‘看到’了什么嗎？寶寶�！�
他端著酒杯，踱步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城市的夜景，語氣輕描淡寫，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掌控感。
“那個劇組，不過是我臨時找來的草臺班子。導(dǎo)演、工作人員……都是拿錢辦事的�！八D了頓，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秦意臻慘白的臉上，眼神深邃，“你以為，他們拍下來的那些東西，會流傳出去？“
秦意臻愣住了，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江冽看著她茫然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卻毫無溫度。
“所有的素材帶，每天拍攝結(jié)束后，都會直接送到我這里�！八瘟嘶问种械木票�，冰塊再次碰撞，“沒有任何備份，也不會有任何剪輯。那些所謂的‘拍攝’，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觀眾�！�
他抬起手指，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太陽穴，眼神玩味。
“那就是我。“
秦意臻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渾身冰冷，動彈不得。
“為什么……“她的聲音干澀得幾乎發(fā)不出來，“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江冽放下酒杯，一步步重新走到她面前，伸手輕輕挑起她的一縷頭發(fā)，放在鼻尖嗅了嗅，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迷戀和占有欲，“因?yàn)椤?br />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嘴唇幾乎貼著她的耳廓，用只有她能聽到的、如同惡魔低語般的聲音說道：
“我不喜歡……別人看到我的東西�！�
他的手指順著她的發(fā)絲滑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眼神幽暗而偏執(zhí)。
“尤其是……看到你像在片場時那樣……那么‘誘人’的樣子�！八闹讣鈳е唤z涼意，劃過她因?yàn)閼嵟托邜u而微微泛紅的皮膚，“那是……只屬于我的風(fēng)景�！�
秦意臻渾身僵硬，如墜冰窖。
原來，他不是不在乎她的感受，他只是用一種更加扭曲、更加極端的方式，來表達(dá)他的占有欲。
她的狼狽和屈辱，那只能是他獨(dú)享的樂趣。
他將她視作一件私有物品，一件只能被他觀看、被他把玩、被他掌控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