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媽——肚子好疼
她呼吸急促,臉色蒼白,指節(jié)死死抓著桌沿,整個人都在微微發(fā)抖。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的聲音顫抖,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我就是在垃圾桶里撿到的……當時以為是普通的布條,想收拾了,結果一看上面有血……我害怕……”
程渡瞇起眼,盯著她,聲音不帶絲毫情緒:“然后呢?”
“我、我當時就想著,不能留著這個東西……”陶鳳英的聲音越來越小,嗓音發(fā)顫,“誰知道上面到底沾了什么……如果是案子里的證據(jù),我要是被查出來……我不想惹上關系……”
她攥緊手指,額頭冷汗?jié)L落:“所以我就……我就想把它燒了�!�
程渡敲了敲桌面,聲音淡淡的:“燒之前,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要處理掉它?”
“沒有……”陶鳳英搖頭,臉色發(fā)白,“我是真的不知道是誰的……我只是怕……萬一被人當成是我動過的,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程渡微微皺眉,沉思片刻。
——她確實不知情。
——她只是出于恐懼,本能地想要遠離案子。
那么……這個布條是誰丟進垃圾桶的?是誰誤以為它已經(jīng)被銷毀,而沒有意識到,它會成為新的破綻?
程渡瞇起眼,嘴角冷冷地勾起了一點弧度。
“行吧�!彼従徴酒鹕�,收起卷宗,“陶鳳英,你可以走了�!�
陶鳳英的肩膀猛地一松,整個人幾乎是虛脫地癱在椅子上,呼吸粗重。
門打開的瞬間,程渡偏頭,對站在門外的警員低聲道:“查查她當晚倒垃圾的監(jiān)控,看看還有誰接近過垃圾桶�!�
警員點頭:“明白�!�
警局外的街道昏黃,夜風裹挾著初春的微寒,吹得路燈下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陶鳳英拎著包,步伐有些沉重。她今天被叫去問話,心里本就憋著一股氣,回到學校清潔工休息室時,已經(jīng)是深夜了。
“陶子�!币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女人朝她揮了揮手,“上次謝謝你跟我換班啊,今天你先走吧�!�
陶鳳英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點點頭:“沒事�!�
她拿起柜子里的東西,轉(zhuǎn)身走出休息室。
她走后,幾個清潔工繼續(xù)著自己的談話。
“陶子以前是運動員,知道不?”一個年紀稍大的阿姨壓低聲音,神色復雜,“還拿過射擊獎牌呢�!�
“��?真的假的?”
“可不是嘛,那時候她可風光了……結果,她兒子一出事,就徹底垮了�!�
“唉�!绷硪蝗藝@了口氣,低聲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啊……”
談話聲漸漸遠去,陶鳳英背影微微一僵,卻沒有回頭,繼續(xù)往學校外走去。
回家的路很熟悉,一條街道,兩盞壞掉的路燈,盡頭是一棟老舊的居民樓。
她走得很慢,鞋跟踩在水泥地上,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了,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麻木了,可今晚的審訊室里,當她看到那塊布條上的血跡時,心臟還是狠狠地揪了一下。
所有受害者的尸體都找到了。
——唯獨她兒子的,沒有。
她甚至不敢去想象,他的尸體現(xiàn)在在哪里,每晚她都在做夢,夢見她的孩子在水里掙扎,肚子上流著血,哭著喊著拼命想游上來:“媽——肚子好疼�。 �
陶鳳英胃里一陣痙攣,撲到路邊的垃圾桶干嘔,嘔吐聲拉開寂靜的夜幕,她跪在邊上,拿袖套擦了擦嘴唇。
樓道里沒有燈,她摸索著上了樓,正準備掏出鑰匙,卻看到家門口站著一個人。
身材瘦削,穿著紺色校服外套,逆著光,眉眼隱在陰影里。
寧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