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旅館

    付曉雅動作一滯。

    壯哥連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將啤酒瓶奪下來，一臉賤笑。

    “曉雅，火氣咋這么大，來大姨媽了？”

    “滾一邊去！”

    付曉雅將壯哥推了個趔趄，這才坐在我身邊，美麗的大眼睛直視著我，冷冷問道：“找我干什么？”

    我險些大腦短路，使勁搓了幾下臉，這才想起來，緊張的解釋。

    “于晴曼跟秦少虎的關(guān)系不一般，你打了于晴曼，那個秦少虎揚言要報復(fù)你�！�

    “然后呢？”付曉雅很不耐煩。

    “沒了。”

    “就這些？”

    “姐，你要小心��！”

    我鼓足勇氣，終于說出了內(nèi)心關(guān)切的話語。

    我草……

    付曉雅側(cè)身看著我，嘴型罵了一句，不知道是罵我賤，還是罵秦少虎欠。

    “當(dāng)老娘怕那個垃圾�！备稌匝呕瘟嘶渭氶L脖頸。

    “他爸是派出所所長�！�

    我不由提醒。

    呵！

    付曉雅冷笑出聲，“那算個屁！龍哥在市公安局都有關(guān)系，他敢動我，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曉雅，龍哥這桿大旗，可是扛不住的。”壯哥插口。

    “閉嘴，關(guān)你吊事�！�

    付曉雅沖壯哥翻了個白眼，又對我吼道：“都說完了？快滾回家復(fù)習(xí)去，不知道馬上要高考了嗎？”

    “我……我想留在這！”我支支吾吾。

    我本來不想留下的，但我的錢都被壯哥拿走了，我有點心疼，更覺得不甘。

    “都快是大學(xué)生了，能不能活得像個人樣？”

    付曉雅厭惡地掃了我一眼，起身便出去了。

    “周巖，你跟你姐比，確實是個沒用的廢物�！�

    壯哥又開始嘲諷我，打開一瓶啤酒遞過來，挑釁道：“是個男人就一口干了，否則就自己扇耳光�！�

    “我不是廢物�！蔽业吐暷剜�。

    “槽，說啥呢？”

    壯哥側(cè)身將耳朵貼過來。

    我不是廢物！

    我不想總是被人嘲諷，活得卑微如狗！

    隨著內(nèi)心不甘的吶喊，我雙手奪過啤酒瓶，嘴對著瓶口咕咚咚就灌了下去。

    喝得太猛，我被嗆得一陣劇烈咳嗽，眼淚都下來了。

    壯哥拍著巴掌大笑，又開了一瓶啤酒遞給我，自己則拿起麥克風(fēng)，眼睛瞇起，一只捏出蘭花指，縮脖晃腦的唱起了歌。

    “無所謂，誰會愛上誰……”

    真難聽，簡直是噪音。

    我又灌了一瓶啤酒，腦袋開始昏沉，無比疲憊地靠在沙發(fā)上。

    我很開心，終于見到了付曉雅，還勇敢告訴她，要小心防著秦少虎。

    同時我又很難過，感嘆自己在破碎的家庭中，無力掙脫，度日如年。

    我想念我媽和小妹，想念那些曾經(jīng)擁有的美好時光。

    也想念付曉雅，雖然她才剛剛離開。

    包房又進來兩個混混。

    我吃力地支起眼皮，卻看不清他們的模樣。

    他們認識我，叫嚷著想打我。

    我咧嘴笑了，才不在乎，打就打吧！

    身體的傷痛，也許能減輕我內(nèi)心的痛苦，或讓我看清世界的真相。

    壯哥攔住了他們，不能打，曉雅會不高興的。

    他們不懷好意，又繼續(xù)給我灌酒。

    我來者不拒，記不清喝了多少酒，失態(tài)地又哭又笑，盡情宣泄著內(nèi)心壓抑的情緒。

    終于，我徹底醉死了過去。

    恍惚中，耳邊好像聽到付曉雅的聲音，她正在罵那三個混混，聲音又高又尖銳。

    混亂的夢境很漫長。

    我終于從宿醉中醒來，看到了窗簾縫隙中透進的陽光。

    不是我的房間，老式厚窗簾，白灰的墻壁，像是個小旅館。

    這時，一股熟悉的馨香從身側(cè)傳過來，我轉(zhuǎn)頭看去，頓時被驚呆在當(dāng)場。

    是付曉雅。

    她就躺在我的身邊，和衣而臥，正安靜地睡著。

    天啊！

    我竟然跟付曉雅睡在一張床上。

    我急忙摸索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在，一顆狂跳的心這才稍稍安穩(wěn)下來。

    還好，我們只是住在一起，什么都沒發(fā)生。

    我調(diào)整著呼吸，打量著付曉雅。

    頭一次，我如此細致地欣賞她，而且肆無忌憚。

    她美得如此驚心動魄，讓人記憶深刻。

    她的紅唇微微勾起，像是在笑，應(yīng)該在做著美夢吧！

    我羨慕佩服付曉雅。

    她是生活中的強者，獨立，自由，敢于跳出家庭的束縛，也敢于挑戰(zhàn)一切規(guī)則。

    而我畏手畏腳，活得小心翼翼，真像個窩囊廢。

    突然，

    付曉雅睜開了大眼睛，黑白分明，閃閃發(fā)亮。

    我們目光對視，都不約而同地閃避開。

    “看什么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付曉雅不滿地威脅，起身靠在床頭上，摸過一支女士香煙點上。

    “姐，對不起！”

    我心虛的怯聲道歉。

    “就會說對不起，沒個熊出息。喝那么多酒，也不怕喝死，害得我不得不守在這里�！备稌匝挪煌Ｂ裨埂�

    “謝謝！”

    我語無倫次的回復(fù)，卻把付曉雅給逗笑了，她伸手拍了下我的頭。

    “有時候，你也傻得有點可愛�！�

    她在夸我嗎？

    我一時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可愛”兩個字，就像是一束陽光，照亮了我灰暗的心底。

    我舉起了一只手，鄭重又大聲地說道：“姐，我發(fā)誓，那件事真不是我告發(fā)的，否則不得好死�！�

    “我早知道了，不是你�！�

    付曉雅吐著煙，神色平靜，“當(dāng)時聽我媽說是你，我恨了好久，每天都在想怎么弄死你�！�

    徐麗！

    她怎么能把臟水潑在我的頭上？

    想到還要跟徐麗生活在一起，我的脊背不由一陣發(fā)涼。

    “姐，回家吧！”

    我滿懷真誠，相比徐麗，她反而讓我安心。

    “回個屁！”

    付曉雅爆了粗口，“我討厭你爸，也不喜歡我媽，他們就是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早晚要付出代價�！�

    我沉默了！

    我也不明白。

    徐麗為了付曉雅痛哭流涕，磕頭道歉，我爸也常給付曉雅塞錢，她卻對他們耿耿于懷，沒有一絲好感。

    “書呆子，什么都不懂。”

    付曉雅沖我翻了個白眼，摁滅煙頭。

    “浪也浪了，滾回去上學(xué)吧！”

    “我一定能考上大學(xué)�！�

    我神色格外鄭重，起身下床，去狹窄的衛(wèi)生間洗了臉，重新振作起精神。

    付曉雅再次躺下，還蓋上了被子，搖著手不耐煩地攆我出去。

    在ktv這種地方工作，黑白顛倒是常態(tài)。

    我真希望她能換一份工作，不必陪著笑去賣酒，讓那些賤爪子的男人占盡便宜。

    走出小旅館，陽光燦爛，風(fēng)輕云淡。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里側(cè)的兜里還有幾十塊錢，我打了一輛車，直接去了學(xué)校。

    已經(jīng)遲到了，可就在校門口，我見到了秦少虎和他的幾個兄弟，都不懷好意地看著我，嘴角掛著鄙夷的笑。

    我想逃！

    可我還是默不作聲地走了過去，低頭裝作看不見他們。

    秦少虎當(dāng)然不會放過我，直接攔在我的跟前，伸手扯住了我的脖領(lǐng)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