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母親報警之后。</p>

    警察很快就趕到了。</p>

    他們安撫了我們的情緒，讓我們在外面等候。</p>

    我惴惴不安地坐在沙發(fā)上，母親抱著我的肩膀不斷地安慰我，</p>

    「寶貝，不要害怕，有媽媽在�！�</p>

    警察在女尸的嘴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只剩下一半的紙團。</p>

    紙團顯然是在極度驚慌的情況下被吞咽進去的。</p>

    上面寫了一個人的名字。</p>

    是住在我隔壁的李叔的名字。</p>

    李叔平時為人和善，人緣非常好。</p>

    他和李嬸的孩子在十年前因病去世，一直把我當做親生孩子一樣對待。</p>

    我很難想象，李叔會是一個殺人犯。</p>

    尸體很快被警察帶走了。</p>

    夜晚。</p>

    我快要睡著的時候，聽到客廳里傳來了奇怪的聲音。</p>

    砰。</p>

    砰。</p>

    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撞擊墻壁的聲音。</p>

    我被吵醒之后，只覺得家里似乎特別寒冷。</p>

    雖然現(xiàn)在是冬天，但此時的溫度顯然有點不正常。</p>

    窗戶上，竟然都結了一層層薄薄的冰渣子。</p>

    我開門走了出去。</p>

    客廳里很黑。</p>

    我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站在客廳的墻前。</p>

    她不斷地用頭去撞墻壁，發(fā)出砰砰的聲音。</p>

    我顫抖著問道：「媽媽？」</p>

    母親停止了動作。</p>

    她身體僵硬筆直地站在那兒。</p>

    「媽，你怎么了？」我擔心地問道。</p>

    之所以我這么擔心，是我怕母親接受不了父親的死，做出什么自殘的舉動。</p>

    母親扭過了頭。</p>

    這一下，冷汗一下子從我后背冒出。</p>

    我看見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強行將母親的頭扭轉了過來。</p>

    她張開嘴巴。</p>

    「瑤瑤，你還沒有睡啊？」</p>

    聲音卻不是我母親的聲音。</p>

    似男似女，異常尖銳。</p>

    她嘴巴刻意地張的很大。</p>

    我看見里面似乎有很多細小的東西正在蠕動。</p>

    我尖叫一聲，一下子驚醒了過來。</p>

    原來是一個可怕的噩夢。</p>

    這一夜，我睡得十分不安穩(wěn)。</p>

    半睡半醒之間，我總感覺脖子處癢癢的。</p>

    我想去抓的時候，那種癢癢的感覺卻一下又消失了。</p>

    清晨，警笛聲驚醒了我。</p>

    我猛地坐了起來。</p>

    正準備下床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的枕頭旁邊多了幾根黑色的長發(fā)。</p>

    我皺著眉頭捏起那幾根長發(fā)。</p>

    早在暑假的時候，我就剪了一個齊肩短發(fā)。</p>

    這個頭發(fā)的長度，顯然不屬于我。</p>

    更像是母親的頭發(fā)。</p>

    我的腦海里浮現(xiàn)了一個極為恐怖的畫面。</p>

    我的母親昨晚就站在我的床旁邊，垂著腦袋，漆黑的長發(fā)垂了下來，垂在了我的脖子上。</p>

    我被這個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p>

    但我來不及細想，便透過窗戶，看到好幾個警察進入了李叔的家。</p>

    五分鐘后。</p>

    李叔雙手戴著手銬，垂著腦袋，被警察帶了出來。</p>

    我的心狂跳，更多的是不可置信。</p>

    李叔，難道真的是殺死女人的兇手？</p>

    因為失去孩子的緣故，他對我極好，對縣上的孩子也極為寵愛。</p>

    我很難想象，李叔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p>

    突然，李叔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p>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朝我望了過來。</p>

    李叔的雙眼睜得極大，嘴巴一張一合，對我說了一個無聲的字——</p>

    跑！</p>

    我震驚地看著李叔。</p>

    突然，李叔像是看到了什么極為恐怖的東西，如同觸電一般低下了頭。</p>

    我轉過頭，母親出現(xiàn)在我身后。</p>

    她的手指搭在我的肩上。</p>

    母親的手指，正微微發(fā)抖著。</p>

    她臉上的表情很復雜，混雜著悲傷和隱忍的憤怒，</p>

    「瑤瑤，媽媽接下來要告訴你一件你難以接受的事情。</p>

    「殺害爸爸的兇手，找到了�！�</p>

    我震驚地看著母親，顫抖著問道：「是誰，殺死了爸爸？」</p>

    「是李叔，警察在他的家里找到了作案兇器，上面有你爸爸和那個女人的血跡。</p>

    「留在我們家浴室的那個鞋印，也是李叔的。</p>

    「那張紙團上，也只有女人一個人的指紋。</p>

    「你爸爸和他平時關系很好，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他要如此殘忍地殺死你的爸爸……」</p>

    母親說到這里的時候，哽咽得說不下去了。</p>

    聽到母親的話，我心里卻隱約覺得有些奇怪。</p>

    一切都太巧合了。</p>

    女人嘴里的紙團，以及廁所里留下的腳印。</p>

    兇手的殺人手法完全泯滅人性，活活將受害者折磨致死。</p>

    如果兇手是李叔，他為什么要留下如此關鍵的疏忽？</p>

    而且剛剛李叔對我說的那一個「跑」字，到底又是什么意思？</p>

    他看到我身后的母親，分明是露出了極為恐懼的表情。</p>

    一個殺死我父親的人，為什么會害怕我的母親？</p>

    我的心里有種種疑惑，但我并沒有選擇去質問母親。</p>

    突然，有人敲響了房門。</p>

    母親擦了擦眼淚，打開了門。</p>

    門外站著的是兩個警察，還有戴著手銬的李叔。</p>

    警察看著我和母親，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憐憫。</p>

    「犯人說，無論如何他都想過來，和你們說一聲對不起。」</p>

    母親紅著眼睛，死死地看著李叔，聲嘶力竭地質問道：「為什么要殺死他？我們到底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p>

    李叔的眼神在母親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后落在了我的身上。</p>

    他突然掙脫開兩個警察，發(fā)瘋般地沖到我的面前。</p>

    李叔語速極快地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p>

    我緩緩睜大了眼睛。</p>

    李叔說的是：</p>

    不要相信他們，包括警察。你爸和那個女人，不是我殺的！</p>

    所有秘密都在我臥室地板暗格里的日記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