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蝶舞驚鴻
御花園里張燈結彩，太監(jiān)宮女們忙前忙后地布置著看臺。小燕子踮著腳往金絲籠里張望，鼻尖都快貼上籠子了："這些蝴蝶怎么這么聽話？難不成西藏的蝴蝶也讀《論語》？"
紫薇趕緊把她往后拽："別湊這么近，當心嚇著它們。"
"才不會呢！"小燕子笑嘻嘻地掏出一塊芝麻糖，"我拿吃的哄哄它們——哎喲！"
永琪眼疾手快地拎住她的后衣領："這蝴蝶只吃特定花蜜，你的芝麻糖怕是會要了它們的命。"他今日穿了件靛藍色箭袖，腰間玉佩都沒戴，看著倒像個俊俏的侍衛(wèi)。
"五阿哥今日怎么打扮得這么利落？"小燕子轉(zhuǎn)著圈打量他，"該不會要上臺表演吧？"
永琪耳尖微紅："方便行動。"
正說著，遠處傳來太監(jiān)尖細的通傳："皇上駕到——"
眾人慌忙行禮。乾隆今日心情頗佳，擺手免了禮就坐到主位上。小燕子偷偷抬眼，發(fā)現(xiàn)皇后娘娘今日格外花枝招展——絳紫色旗裝上繡記牡丹，發(fā)間的金鳳簪閃閃發(fā)亮，活像個移動的花圃。
"西藏使者到！"
名叫扎西的使者手持金鈴上前行禮。他穿著色彩斑斕的藏袍，腰間別著把鑲嵌寶石的短刀，黝黑的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尊敬的陛下，請允許我為您展示西藏的馴蝶之術。"
隨著金鈴輕響，數(shù)十只彩蝶從鎏金籠中翩然飛出。陽光透過它們五彩的翅膀，在看臺上投下流動的光斑。小燕子看得眼睛都直了："哇！這比天橋變戲法的還厲害！"
"陛下，"扎西驕傲地介紹，"這些蝴蝶經(jīng)特殊馴養(yǎng)，能辨別上百種花香。"
乾隆饒有興趣地傾身："那它們可能找到特定的花？"
"自然可以。"扎西從懷中取出個小瓷瓶，"只需讓它們聞過花露——"
話音未落，一道藍黑相間的影子突然從永琪袖中飛出！那只從慈寧宮帶出來的鳳蝶，竟直撲皇后而去。
"哎呀！"皇后驚得打翻了茶盞，茶水潑在繡記牡丹的衣擺上。鳳蝶卻只繞著她飛了一圈，最后穩(wěn)穩(wěn)停在了她發(fā)間的金簪上——那簪頭嵌著的琥珀正散發(fā)著若有若無的甜香。
全場嘩然。
令妃掩唇輕笑："娘娘今日用的香粉可真特別，連蝴蝶都招來了。"
皇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容嬤嬤趕緊上前驅(qū)趕蝴蝶。誰知那鳳蝶靈巧地避開，轉(zhuǎn)了個圈又飛回永琪身邊，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小燕子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偷偷扯永琪的袖子："你這蝴蝶比御犬還管用！"
永琪無奈地看著停在自已肩頭的鳳蝶，心想這小東西倒是會挑時侯出場。他余光瞥見乾隆若有所思的目光，頓時警鈴大作——皇上怕是已經(jīng)看出端倪了。
果然，乾隆慢悠悠地開口："扎西使者，你這蝴蝶識得琥珀香？"
漱芳齋內(nèi)，小燕子趴在冰裂紋瓷缸邊，一邊嗑瓜子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你們看見皇后的表情了嗎？臉綠得跟御膳房的苦瓜似的！"
紫薇正往她嘴里塞了塊桂花糕："慢點兒說，當心噎著。"
令妃端著酸梅湯進來，淡紫色的衣袖帶起一陣香風："這么熱鬧，說什么呢？"
"說皇后娘娘今日的精彩表演！"小燕子接過酸梅湯咕咚咕咚灌了半碗，"那只蝴蝶撲過去的時侯，容嬤嬤嚇得差點把皇后娘娘的旗裝扯破了！"
永琪把玩著從太后那兒帶回的琉璃匣，若有所思："那顆琥珀有問題。"
"我已經(jīng)讓爾康去查了，"令妃將酸梅湯分給眾人，聲音輕柔得像春風，"聽內(nèi)務府說，是去年暹羅進貢的奇香琥珀，專用來吸引蜂蝶的。"
紫薇眼睛一亮："所以皇后根本不用親自去曇花上動手腳，只要戴著那簪子"
"就能讓蝴蝶跟著她走！"小燕子一拍桌子，震得瓜子殼飛起來，"太狡猾了！這招叫什么來著？"她撓著頭看向永琪，"聲東擊西？借刀殺人？"
"叫簪蝶嫁禍。"永琪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
令妃"噗嗤"笑出聲："五阿哥最近書讀得不錯啊。"
小燕子突然湊近令妃，神秘兮兮地問："娘娘，您說皇后的琥珀是去年進的，那她怎么現(xiàn)在才用？"
"問得好。"令妃眨了眨眼，"所以我特意去查了檔——那批琥珀共三顆，一顆賜給了皇后，一顆在太后那兒"
"還有一顆呢？"小燕子和紫薇異口通聲。
令妃笑而不語，目光轉(zhuǎn)向門口。爾康匆匆進來，額上還帶著汗："查到了！第三顆嵌在去年西藏進貢的玉麒麟眼里，而那對麒麟——"
永琪手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他下意識按住傷處。前世此時他根本沒見過什么玉麒麟，這劇痛來得莫名其妙。
"五阿哥？"爾康注意到他的異樣。
"沒事。"永琪強自鎮(zhèn)定，"那對麒麟現(xiàn)在在哪兒？"
爾康壓低聲音："愉妃娘娘宮里。"
小燕子倒吸一口涼氣："所以愉妃娘娘也"
"不可能。"永琪斷然否定，手腕的疼痛卻越發(fā)劇烈，"母妃向來不喜這些。"
窗外突然飛過那只藍黑鳳蝶，翅膀擦過窗欞，發(fā)出輕微的"撲簌"聲。
"額娘絕不會讓這種事！"永琪猛地站起身，手腕的刺痛讓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小燕子正往嘴里塞第三塊桂花糕，聞言差點噎�。�"咳咳那我們趕緊去愉妃娘娘那兒��！"
令妃從袖中取出一個繡著蘭花的香囊："把這個帶上。"她將香囊遞給永琪，眼里閃著狡黠的光，"就說是新調(diào)的安神香，讓愉妃娘娘掛在帳中。"
永琪接過香囊，一股清冽的曇花香撲面而來。他瞬間明白了令妃的用意——這香氣定能引來那只藍黑鳳蝶！
"令妃娘娘太厲害了！"小燕子湊過來猛嗅，"這香味比御膳房的玫瑰酥還勾人不對，勾蝶！"
紫薇趕緊拉住她："咱們得趕快，皇后怕是已經(jīng)往那邊去了。"
三人匆匆趕往永和宮。路上，永琪的手腕疼得像被火灼燒，眼前不斷閃過前世的畫面——額娘被誣陷私藏巫蠱，氣得一病不起，從此再不過問后宮之事
"五阿哥？"小燕子突然拽住他的袖子，"你臉色好難看，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永琪勉強笑笑："無妨。"他下意識摸了摸手腕，忽然摸到一處凹凸——那傷疤的位置，竟隱隱浮現(xiàn)出蝴蝶形狀的紋路！
還沒等他細想，永和宮已近在眼前。院門大敞著，遠遠就聽見皇后尖利的聲音："妹妹宮里的玉麒麟倒是別致，本宮今日特來開開眼！"
容嬤嬤在一旁幫腔："聽說麒麟眼里嵌的是稀世琥珀，娘娘不如取出來讓大家瞧瞧？"
永琪加快腳步?jīng)_進院內(nèi)，只見愉妃蒼白著臉站在廊下，手里緊緊攥著串佛珠："皇后娘娘說笑了，那麒麟是皇上所賜，豈能隨意拆解？"
"額娘。"永琪上前行禮，順勢擋在愉妃身前，"兒臣帶了令妃娘娘新調(diào)的安神香來。"
皇后冷笑一聲："五阿哥來得正好。本宮聽聞這麒麟眼里嵌的琥珀能招蜂引蝶，不如"
"不如讓兒臣看看？"永琪接過話頭，從愉妃手中輕輕取過玉麒麟。那麒麟通l碧綠，唯有雙眼處嵌著兩粒金棕色的琥珀。
就在他觸碰到麒麟的瞬間，手腕的蝴蝶紋路突然發(fā)燙！永琪強忍疼痛，裝作仔細端詳?shù)臉幼樱瑢崉t用指尖悄悄刮下一點琥珀粉末，抹在令妃的香囊上。
"如何？"皇后咄咄逼人。
永琪不慌不忙地將麒麟還給愉妃："兒臣愚鈍，看不出什么異常。不過"他故意拉長聲調(diào)，"既然皇后娘娘感興趣，不如請皇阿瑪來鑒賞？"
窗外突然傳來"撲棱棱"的聲響。那只藍黑鳳蝶不知何時飛了進來，繞著香囊轉(zhuǎn)了兩圈，最后竟落在皇后的金鳳簪上！
"這"皇后臉色大變。
愉妃看著鳳蝶，又看看兒子鎮(zhèn)定的神色，突然福至心靈："娘娘的簪子真是別致，連蝴蝶都舍不得走呢。"
容嬤嬤急忙上前驅(qū)趕，鳳蝶卻靈巧地避開，翅膀掃過皇后耳畔，帶落幾縷發(fā)絲。院外突然傳來太監(jiān)的通傳："皇上駕到——"
皇后慌亂中一腳踩空，"哎喲"一聲跌坐在石階上，金鳳簪"叮當"落地，那顆琥珀骨碌碌滾到了剛進院的乾隆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