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香妃危機(jī)
夜色如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凝著薄薄的露水,月光一照,泛著珍珠似的光。
小燕子貓著腰蹲在寶月樓外的假山后頭,裙角被灌木叢勾住,扯出幾根絲線來。她齜牙咧嘴地拽了拽,小聲抱怨:"這衣裳比《女則》還難纏!改明兒我非得換回粗布褂子不可!"
"噓——"紫薇一把捂住她的嘴,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回廊,"你看那邊。"
一道佝僂的黑影正鬼鬼祟祟地貼著墻根移動(dòng),手里攥著把銀剪刀,月光一晃,刀刃閃著寒光。
"容嬤嬤!"小燕子瞪圓了眼睛,差點(diǎn)喊出聲,"她果然來使壞了!"
紫薇蹙著眉,低聲道:"咱們得趕緊去稟告皇阿瑪。"
"哪兒來得及��!"小燕子擼起袖子就要沖,"我現(xiàn)在就去逮她個(gè)現(xiàn)行!"
"不行!"紫薇死死拽住她的后衣領(lǐng),"五阿哥特意囑咐過,讓咱們別輕舉妄動(dòng)。"
小燕子撇嘴:"他又不在這兒,管得著嗎?"
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一聲輕咳。
"管得著。"
小燕子嚇得一個(gè)激靈,猛地回頭——永琪不知什么時(shí)侯站在她們身后三步遠(yuǎn)的地方,月光描著他挺拔的輪廓,靛青常服上銀線繡的云紋若隱若現(xiàn)。他嘴角噙著笑,眼里卻帶著無奈。
"你、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小燕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房頂上。"永琪抬手指了指寶月樓的飛檐,"那兒視野好。"
紫薇:"……"
小燕子:"……五阿哥,你大半夜的爬房頂?"
永琪輕咳一聲,耳尖微微泛紅:"……賞月。"
小燕子抬頭看了看被云遮住大半的月亮,一臉狐疑:"這月亮還沒芝麻燒餅圓呢,有什么好賞的?"
永琪被噎得說不出話,紫薇趕緊打圓場:"五阿哥定是擔(dān)心香妃娘娘,特意來查看的。"
"對對對,"永琪順著臺階下,從袖中取出個(gè)油紙包,"順便帶了玫瑰酥,怕你們蹲守餓著。"
小燕子一把搶過來,咬了一口含混道:"算你有良心!不過現(xiàn)在怎么辦?容嬤嬤都快摸進(jìn)門了!"
永琪瞇眼望向?qū)氃聵堑姆较�,月光在他睫毛下投出淺淺的陰影:"等。"
"等什么?"
"等她剪壞旗裝出來。"永琪忽然勾起嘴角,"我有個(gè)主意。"
假山后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dòng),一只夜棲的麻雀被驚飛,撲棱棱掠過月亮。誰也沒注意到,永琪袖中藏著一小團(tuán)金線——和香妃那件旗裝上的繡線一模一樣。
蜂蜜?"小燕子捏著永琪遞來的小瓷瓶,湊近聞了聞,"甜滋滋的,這能管用?"
永琪嘴角微揚(yáng):"待會(huì)兒容嬤嬤出來,你假裝摔倒撞她一下。"他指了指小燕子的袖口,"記得把蜂蜜蹭在她袖子上。"
紫薇眨了眨眼:"五阿哥的意思是"
"蜜蜂最愛甜味兒。"永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等會(huì)兒保準(zhǔn)熱鬧。"
小燕子眼睛一亮,立刻就要往袖子上倒蜂蜜。永琪連忙攔住:"別急,先等容嬤嬤出來。"
三人屏息凝神地盯著寶月樓的雕花木門。月光下,容嬤嬤佝僂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出來,懷里鼓鼓囊囊的,活像只偷了油的老鼠。
"來了來了!"小燕子興奮地扯了扯永琪的袖子,"看我的!"
她一個(gè)箭步?jīng)_出去,故意踩住自已的裙角,"哎喲"一聲朝容嬤嬤撲去。
"哎呦喂!"容嬤嬤被撞得一個(gè)踉蹌,懷里的金線團(tuán)"咕嚕嚕"滾了一地。老嬤嬤臉色煞白,手忙腳亂地去撿。
小燕子趁機(jī)把蜂蜜往她袖子上抹:"對不住對不�。邒吣鷽]事吧?"她裝模作樣地幫容嬤嬤拍打衣裳,"這么晚了還在忙活呢?"
容嬤嬤額角冒汗:"老奴、老奴只是路過"
"嗡嗡嗡——"
一陣細(xì)微的振翅聲由遠(yuǎn)及近。紫薇捂著嘴偷笑:"呀,哪來的蜜蜂?"
容嬤嬤抬頭一看,頓時(shí)面如土色——黑壓壓的蜂群正朝她撲來!
"救命�。�"她尖叫著抱頭鼠竄,銀剪刀"咣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那蜂群卻像是認(rèn)準(zhǔn)了她,追著她記院子跑。
小燕子笑得直不起腰:"嬤嬤,您慢點(diǎn)兒跑!當(dāng)心閃著腰!"
永琪適時(shí)地從假山后走出來,一臉關(guān)切:"這是怎么了?"
容嬤嬤的旗頭都被蜜蜂撞歪了,活像個(gè)炸毛的鵪鶉。她指著蜂群結(jié)結(jié)巴巴:"五、五阿哥救命!"
"奇怪,"永琪故作疑惑,"蜜蜂怎么專追著嬤嬤跑?"
紫薇忍著笑上前:"怕是嬤嬤身上沾了什么甜東西?"
小燕子突然"哎呀"一聲:"我想起來了!方才看見嬤嬤偷吃御膳房的蜜餞來著!"
容嬤嬤氣得直哆嗦:"你、你血口噴人!"
"嬤嬤別急,"永琪溫聲勸道,"不如先把外裳脫了?"
老嬤嬤哪敢在皇子面前寬衣解帶,只能哭喪著臉繼續(xù)被蜜蜂追著跑。那滑稽模樣,連躲在暗處的侍衛(wèi)們都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一只蜜蜂突然鉆進(jìn)容嬤嬤的領(lǐng)口,她"嗷"地一嗓子,蹦得老高,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小燕子笑得直拍大腿:"嬤嬤這舞跳得比祭天時(shí)的宮女還好看!"
永琪輕咳一聲,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別太過分。"可眼里的笑意卻藏也藏不住。
月光下,那把銀剪刀靜靜躺在地上,刀刃映著寒光。誰也沒注意到,剪刀柄上刻著個(gè)小小的"翊"字——正是翊坤宮的標(biāo)記。
次日清晨,寶月樓內(nèi)氣氛凝重。
乾隆端坐在主位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扶手,目光沉沉地掃過跪在地上的香妃。她眼眶泛紅,手指緊緊攥著衣角,聲音微顫:"皇上,臣妾真的沒有剪壞旗裝……"
"皇阿瑪。"永琪上前一步,從袖中取出一個(gè)錦囊,倒出一團(tuán)金線和一把銀剪刀,"這是昨夜在容嬤嬤身上找到的。"
小燕子立刻附和:"對對對!就是她!昨晚鬼鬼祟祟溜進(jìn)寶月樓,懷里還揣著剪——"
紫薇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小燕子這才意識到差點(diǎn)說漏嘴,趕緊改口:"呃……我是說,她看起來就很可疑!"
乾隆瞇起眼睛,看向抖如篩糠的容嬤嬤:"你有什么話說?"
容嬤嬤額頭冒汗:"老奴冤枉��!這、這一定是有人栽贓!"
"栽贓?"小燕子跳出來,指著容嬤嬤袖口上已經(jīng)干涸的蜂蜜漬,"那這又是什么?您半夜偷吃蜜餞去了?"
容嬤嬤噎�。�"這……這……"
乾隆忽然看向永琪:"你早就知道容嬤嬤有問題?"
永琪神色鎮(zhèn)定:"回皇阿瑪,兒臣昨日在御花園時(shí),曾見容嬤嬤袖口有金線閃光,覺得蹊蹺,便多留了個(gè)心眼。"
(好險(xiǎn),差點(diǎn)說漏前世的事。)
乾隆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問小燕子:"那你昨晚為何會(huì)在寶月樓附近?"
"我……"小燕子卡殼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呃……賞月!對!我和紫薇賞月來著!"
紫薇:"……"
永琪輕咳一聲,面不改色地補(bǔ)充:"是兒臣約她們賞月,正巧撞見容嬤嬤行跡可疑。"
乾隆挑眉:"大半夜的,賞月?"
"對!"小燕子猛點(diǎn)頭,手舞足蹈地比劃,"月亮可圓了!像……像芝麻燒餅!還是剛出鍋的那種!"
香妃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又趕緊捂住嘴。記屋子太監(jiān)宮女憋笑憋得臉都紅了,連一向嚴(yán)肅的傅恒都低頭摸了摸鼻子。
乾隆揉了揉太陽穴,一副"朕心好累"的表情。就在氣氛稍稍緩和時(shí),他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gè)琉璃匣子——里面赫然是那只缺了一角金粉的蝴蝶標(biāo)本。
"這蝶翅上的金粉,"乾隆慢悠悠道,"和翊坤宮的胭脂成分一致。"他意味深長地掃過眾人,"有趣。"
小燕子瞪大眼睛:"皇阿瑪,您連蝴蝶用哪家胭脂都查?"
乾�。�"……"
永琪忍笑忍得肩膀微顫。窗外,一只藍(lán)黑相間的鳳蝶翩然飛過,翅膀上的金粉在晨光中閃閃發(fā)亮,仿佛在嘲笑這一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