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星河中學(xué)一年一度的校慶運動會終於來臨了,湛藍(lán)的天空萬里無云,頭頂上一輪烈日炙烤著大地,把地面烤得滾燙,就連空氣也是熱烘烘的。
一陣南風(fēng)從地上卷起一gu熱浪往人身上撲來,火燒火燎地,一動就渾身冒汗。
五彩繽紛的流蘇繩索在半空中隨風(fēng)飄揚,c場上人聲鼎沸,高一、高二各班大隊接力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c場的另一頭是園游會場,黎田田一手拿著一支烤香腸,一手拿著瓶彈珠汽水,吃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他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汽水,就著香腸一起咽下去,「這個天氣來一瓶有夠消暑的,顏微不喝就算了,小嫻你怎麼也不喝��?」
「不喝,減肥�!�
「好啊,可惡的宋小嫻,你是不是在內(nèi)涵我變胖了?」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
黎田田把剩下的香腸囫圇吞下,扔掉竹簽,氣得正要準(zhǔn)備跟宋小嫻撕起來,眼角一瞥,「咦?那個人是不是沈易辭?他在那邊g什麼?」
校園里的老榆樹枝繁葉茂,撐起了一片濃濃的綠蔭,初夏的yan光從層層緊密的枝葉間投s下來,地上印滿點點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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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站在樹蔭底下,他單手抱著一束花,另一手拿著手機不知在看什麼。
他們朝那個方向走近了些,定睛一看,確實是沈易辭。
「喂,沈易辭!你……你回學(xué)校怎麼沒來找我們?」
沈易辭抬起頭,見兩人朝他走來,摁滅螢?zāi)唬瑢⑹謾C放進口袋,笑了下:「今天剛回的,本來預(yù)計下周才會回來上課,但今天是校慶,所以提前辦了出院回來。」
「你傷得很重嗎?在醫(yī)院住那麼久。」黎田田有些關(guān)心地問,「聽顏微說你們一起摔下懸崖�!�
沈易辭搖了搖頭,用著一種欠揍的語氣:「不想上學(xué)的一種小手段罷了�!�
「借傷逃學(xué)?」黎田田低頭思忖片刻,「哦不,算了,我剛思考了下這個方法,可能不適合我,我怕痛而且不到兩個月就要升大考了,沒考好我會被打si的�!�
他瞄到沈易辭手里的花,好奇問道:「咦?你這花哪兒來的?你拿著花要g什麼?」
「在一年級的攤位上看到的,可以自己搭配幾種花包成花束,覺得有趣就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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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一個人在這兒g嘛,不再去逛逛?」
沈易辭不答,狀似隨意地問:「顏微呢?怎麼不見他跟你們一起?」
「哎呀這種活動他不感興趣,反正也沒事做,他就說他在教室寫題了唄。」
宋小嫻敏銳地察覺到一些東西,故意說道:「你還問顏微在哪里,我們問他知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上課,他說他不知道呢�!�
「哎,顏微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啊,畢竟我們都沒加沈易辭的聯(lián)絡(luò)人——對了、對了,加一下、加一下�!�
宋小嫻看著他們互加號碼,「對耶,反正我們也只是彼此問一下,想說你不知道休養(yǎng)好了沒�!�
沈易辭嘴角含笑,沒有接宋小嫻的話頭,而是捕捉到細(xì)節(jié),問:「顏微和你們說他也沒加我聯(lián)絡(luò)人?」
黎田田給沈易辭發(fā)了個貼圖,「嗯?就冬令營那個時候沒看到你,我就問大家有沒有人有你的聯(lián)絡(luò)人,問一下你到底會不會來,而且這樣也沒辦法直播營火晚會給你看——誰讓你明明說一定會來,結(jié)果就沒記得加你,雖然你其實第六天就來了——哦哦,反正就是當(dāng)時他們倆好像都沒說有你的聯(lián)系方式�!�
沈易辭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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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們道別後,沈易辭慢悠悠地晃到了c棟,因為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在c場和會場那邊,教學(xué)樓人去樓空,另一頭隱隱約約傳來的呼喊尖叫聲更顯得此處冷清寂靜。
教學(xué)樓旁一排的大樹宛如一把把綠se的大傘,陣陣蟬鳴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泡桐盛開一樹紫花串,串串倒掛銅鈴般的花朵和毛地h相似,清風(fēng)徐徐,紫se風(fēng)鈴搖曳擺蕩,空氣里散發(fā)著一gu淡淡的清香。
沈易辭來到一班教室門前,頂端儀器感應(yīng)到人影,因身分不正確,掃描光線收了起來,機械聲響起:「身分不正確�!�
他沒有動,也沒走去窗邊往里面看,依然面對金屬門站在那里。
不久,門突然滑動開來,顏微抬眼看向外面的人,猝不及防對上沈易辭幽深黢黑的眼睛。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沉默許久,沈易辭先開口打破沉寂:「我能進去嗎?」
顏微側(cè)了側(cè)身,讓出路來,金屬門在沈易辭身後關(guān)閉。
沈易辭掃視教室一圈,就一張桌上有放著紙張、本子,他拉開那張桌子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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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微踟躕一會,問:「你出院了?」
斟酌半天,彼此相隔三個月見面,第一句卻是先問出這個,明明還有更想問的。
「嗯,因為校慶,今天提前辦出院�!�
顏微問完話仍站在原地,視線盯著講臺。
沈易辭望著他佇立的身影,沉默又開始在空氣中蔓延,彼此默契地都沒有提那封未讀訊息。
顏微現(xiàn)在腦袋很混亂,有好多事情想問他,有擔(dān)心的、有懷疑的,通通堆積在心里,一時之間,所有想問出口的問題,一gu腦地堵塞在喉嚨,最終一句也沒問出來。
他悄悄深x1一口氣,面se冷淡:「關(guān)於你沒回我訊息,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終是提了那連續(xù)未讀的兩則訊息。
對方?jīng)]有馬上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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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顏微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沈易辭突然道:「我以為你知道。」
「我只是怕會讓你覺得虧欠我什麼,顏微,我不愿意告訴你我的狀況,所以我選擇避而不談。」
顏微原本搭在身t兩旁的雙手,瞬間攥緊成拳頭,眼睛盯著他,低聲一字一頓地重復(fù)道:「所以選擇避而不談?」
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從心底翻滾上來,洶涌地沖到他的咽喉處,顏微壓著嗓音,略略抬高音量:「沈易辭!但你知不知道我發(fā)現(xiàn)你沒看訊息時,我以為……」話音驟然停住,低啞的聲音顫抖著,聲線匿著一gu似是憤怒、似是難過的情緒。
沈易辭瞳孔劇烈地一顫,一時語塞。
整個人似是成了一座石像,凝固在原地,彷佛全世界都定格了,顯然他沒有料到會造成這樣的結(jié)果。
他猛地站起身,抱著花束快步走到顏微跟前,臉上并無以往那慵懶而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焦急、懊惱。
「我……我很抱歉……」
「我不可能眼睜睜看你掉下去受傷,我寧愿受傷的人是我,甚至si的是我……可我也不希望讓你因此感到負(fù)擔(dān),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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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微:「所以你的確傷得很重�?赡阆霙]想過,如果你為了救我而si,我遲早都會知道的,或許余生都將帶著愧疚活下去。」他聲音緊繃,流淌著沉重的壓抑。
沈易辭垂下眼睫,他的嗓子乾澀,像是有什麼堵在喉嚨里,令他發(fā)不出聲音。
他動了動唇,半晌才開口:「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嘛……」沈易辭扯了扯嘴角,「你看!」
話音剛落,他抓起顏微的手,覆在自己左x口,「瞧,這里還跳動著呢!」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只剩半米。
顏微表情怔愣一下,任由他抓住自己手腕,感受到手心底下的那顆心臟在猛烈地跳動,快速而有力。
沈易辭松開他,將手中的花塞進顏微懷里,「對了,這是我在園游會那邊買給你賠罪用的。」
盛開在枝上的紫se風(fēng)鈴,花瓣下垂,花蕊上綴著數(shù)顆晶瑩剔透的水滴,與幾簇薄荷葉被透明玻璃紙包裹著,一條粉紫se的絲帶打了個蝴蝶結(jié)將其束了起來。
顏微低頭,分不清此時充斥鼻間的味道是那個alpha的信息素還是花的香味,他單手抱著花,視線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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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易辭凝視著顏微泛紅的耳尖,手指微動,他遲疑了下,試探地再次伸手抓住顏微的手腕,緩緩挪動,直至彼此掌心貼合。
顏微莫名覺得臉頰有些發(fā)熱,可腦海里卻陡然想起前天江眠傳來曼古斯先生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面上的熱度消退,他倏地甩開沈易辭的手,退開一步,將花束砸到他身上,沈易辭一手下意識接住花束,脆弱的花瓣和葉子有好幾片瞬間紛紛揚揚掉落在地。
顏微目光冷冷地望著沈易辭,氣氛剎那間變得僵y。
「你其實不是文達(dá)集團孫哲盛的兒子吧?」他清雋的眉目冷峭,語氣中聽不出一絲情緒。
沈易辭垂下眸光注視著手掌,聞言頓了頓,捻了捻指尖殘留的余溫,像是沒有感到特別意外顏微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分是假的,直截了當(dāng)?shù)爻姓J(rèn):「是,我并非孫哲盛的兒子�!顾乖谏韨�(cè)的手慢慢地收緊,克制自己想沖過去重新牽住顏微的。
「你混入星河中學(xué)就讀,是不是要考進預(yù)校,進入x星軍艦衛(wèi)隊,你……你和你爸想g什麼?」
「如果我說我不g什麼,你信嗎?」沈易辭抬眼,直直望進顏微的眸子里,斬釘截鐵:「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信嗎?」
顏微瞪大雙眼,身t猛地一震,他嘴巴微張,霎時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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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不知所措,原先還要質(zhì)問他的話y生生地全吞回肚子里。
時間彷佛在這一刻停滯住了,整個世界都變得一片寂靜,靜得顏微都能聽見從自己x腔里傳來陣陣撲通撲通,心臟跳動的聲音。
他的手輕輕地顫抖著,像是敗下陣來,顏微撇開臉,良久,并沒有正面回覆沈易辭,而是低聲問了句:「那個大哥哥是你嗎?」
沈易辭貿(mào)然將喜歡說出口後,心里有些後悔,本來閉上眼等待「審判」,聽見這話僵了一下,有些驚愕地睜開眼,「你……你還記得?」
顏微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當(dāng)時我才七歲,其實不太記得你的模樣,直到那天你給我藍(lán)莓司康,聯(lián)想到上學(xué)期你給我瓶蘋果c,我才想起來�!�
「話說回來,你到底幾歲?」
「b你大兩歲。其實我在來x星前就已經(jīng)學(xué)完你們這兒的課程了�!股蛞邹o眼底含著一絲戲謔,「還記得十年前的你說之後換你保護我,沒想到在這里第一次和你重逢時,真的是你保護我——」
顏微沒好氣道:「那一次我?guī)屯昴憔歪峄诹�,感覺我是多管閑事,你以一對多都行吧�!�
沈易辭咧開嘴,沒有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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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彷若從未發(fā)生過,氣氛恢復(fù)原狀。
顏微往自己座位走去,拿起筆重新開始寫題目。
沈易辭捧著花束,慢慢地跟過去,坐到了顏微旁邊的桌子上面,兩條長腿隨意的交疊,他微微彎腰去看對方桌上的題本。
顏微握著筆的手頓了一下,那味道又蹭蹭地往鼻子里鉆,他緩緩?fù)鲁鲆豢跉猓{(diào)整呼x1,專注看著題目。
可他看著看著,思緒逐漸游離,他驀地扔下筆,扭頭對沈易辭道:「你能不能拿著那束花一起離我遠(yuǎn)點?」
沈易辭正饒有興味瞧著顏微做題,聽罷,拿起花束將鼻子湊過去聞了聞,「不好聞嗎?」
「我覺得挺好聞的。」沈易辭歪著頭,「尤其薄荷味�!�
顏微斜睨著他,「你是不是以為我已經(jīng)打消對你的懷疑?你別仗著你跟我信息素匹配度……」他話音忽地頓住,似是想掩飾什麼,立即轉(zhuǎn)回頭,拿起筆繼續(xù)寫題。
沈易辭并未注意到,而是因此想起冬令營那天,「你那次接連遭受alpha信息素壓制,又因為……引發(fā)易感期,後來去醫(yī)院檢查之後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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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微覺得這件事倒還好,自己好歹也是s級,沒那麼柔弱,卻無來由豁然憶起那天在山洞里的情形,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
雖然根本沒什麼,很正常的現(xiàn)象罷了,但顏微是第一次在一個alpha面前進入易感期,羞恥程度不亞於當(dāng)眾0奔。
原本他并不想回答,可像是想到什麼,顏微改了主意,y惻惻地道:「我怕會讓你覺得虧欠我什麼,所以我不告訴你�!�
沈易辭啞然,隨即無奈地笑了笑:「行,都聽你的�!�
午後yan光照進教學(xué)樓,長廊被暖se調(diào)包覆著,有一些則透過窗戶照進教室里,光線范圍內(nèi)的物品表面,猶如鍍上一層融化的h金,閃著金se光芒。
窗沿倒映出一條條灰sey影在靠窗的桌椅上。
教室內(nèi)的空調(diào)無聲運轉(zhuǎn)著,泡桐花及薄荷的味道像是被空調(diào)x1進去,淡淡地循環(huán)擴散在整個空間里。
端坐在椅子的oga盯著桌上本子,而他旁邊坐在桌子邊緣的alpha則眸光凝視著他,久久未曾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