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
那天傍晚，懷念剛結束一天的工作，準備回家時，手機屏幕亮了。
她下意識地拿起手機，看見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她接通后，那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懷念，是我，林喬喬。
”林喬喬？懷念心里有些驚訝，倒是沒想到會是她打電話來。
“你好，林喬喬。
”懷念一邊走向停車場，一邊回應。
“我想見你一面，可以嗎？”林喬喬的語氣不像平時那么輕松，反而帶著一些不容易察覺的緊張。
懷念一愣，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她記得林喬喬的性格一向直接，不會有什么隱晦的東西。
但她也沒有拒絕的理由，畢竟，之前見過幾次面，關系還算平淡。
“好啊，什么時候？”“今晚怎么樣？我在咖啡館等你。
”林喬喬的語氣似乎更顯得有些急切，話語之間帶著一股淡淡的期待。
掛掉電話，懷念站在停車場的車前，心里有些莫名的緊張。
她抬頭，陽光已經(jīng)完全消失，夜幕降臨，遠處的燈光閃爍。
那天晚上，咖啡館里，林喬喬等了她大約十分鐘。
“你來了。
”林喬喬勾了勾嘴角，但眉眼間并沒有她一貫的輕松，反而多了些憂慮。
懷念坐下后，看著對方，并沒有著急開口。
林喬喬倒是率先開了口。
“你知道嗎，我有些話想說，但不知道該不該說。
”她低下頭，盯著手中攪拌的咖啡。
懷念有些困惑，自己和林喬喬并沒有什么深交，最多也只是偶爾見面聊聊。
她微微皺了皺眉：“你說吧，林喬喬。
”林喬喬沉默了一會兒，抬頭望著懷念，眼中有些閃爍的情緒：“我知道你和時嶼之間的事，三年前的事，你們分開了。
我并不想讓你感覺到不舒服，可是……我覺得有些話，還是應該說清楚。
”懷念微微愣了一下，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關于時嶼，他們曾經(jīng)的關系，或許是她現(xiàn)在記不起的那段過去，但林喬喬顯然沒有那么簡單地忘記。
“我知道你現(xiàn)在記得的不多，但我還是想告訴你，無論過去發(fā)生了什么，你和時嶼的關系，不該只在他一個人的手里。
”林喬喬的話語有些低沉，“你也值得有自己的選擇。
”懷念沉默了。
她的心里有些復雜的情緒在翻涌。
林喬喬從她的話語中，看出了她的遲疑，眼神變得更加溫柔：“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找到屬于自己的路。
你不是他的過去，你是你自己的未來。
”這一番話說得讓懷念有些難以釋懷。
她沒有立刻回應，而是低下頭去想，關于過去的時光，關于自己應該如何去選擇未來。
兩人默默對視，氛圍變得有些沉重，但卻并不尷尬。
懷念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點了點頭：“謝謝你，喬喬。
也許我真的需要一些時間去弄清楚我自己現(xiàn)在的感覺。
”林喬喬只是淡淡一笑，點了點頭：“沒關系，給自己一些時間。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生活，和你曾經(jīng)的記憶。
”一陣安靜后，懷念抬起頭：“你是想讓我重新面對時嶼，還是放下過去？”林喬喬低下頭，沉默了一下：“我并沒有要求你去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明白，過去的事情，不能拖累你走向自己的未來。
至于時嶼，我不能代替你決定什么。
”懷念看著她的眼神，突然覺得這一場談話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樣沉重。
她并不是在尋求別人的意見，只是想在心里找一個明確的答案。
她想，她也許真的該好好思考一下未來的路。
從咖啡館離開后，懷念的腦海里一直回響著林喬喬的話：“你不是他的過去，你是你自己的未來。
”她步伐有些輕浮，心里卻有一種不安感在蔓延。
她不禁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放下過去的一切，去迎接新的生活，新的開始。
她早已從車禍中恢復過來，恢復了記憶，也找到了自己職業(yè)的方向。
可是，時嶼，那個曾經(jīng)愛過她的男人，卻仍舊在她的生活中隱隱存在，像是一道不愿消散的陰影。
她是否真的能放下？她到底該如何面對與時嶼的關系？懷念有些迷茫地走著。
她停下腳步，走到街角的便利店里買了一瓶水，靜靜站在窗前，看著路上行色匆匆的人們。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個雨夜——她記得那場告別，他的眼神很深很沉，仿佛背后藏著無數(shù)未說出口的話。
但時嶼已經(jīng)選擇了放手，選擇了與她分開。
她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那是為了更好的自己，為了不再拖累彼此。
但當她再次看到時嶼時，那一切曾經(jīng)的決定，都變得不再那么簡單。
她嘆了口氣，撥通了江昱恒的電話，想找個人聊聊。
“喂？”電話那頭是江昱恒一貫懶洋洋的聲音。
“昱恒，我今天見了林喬喬。
”懷念直接開門見山，心里有些亂。
“哦？”江昱恒似乎有些好奇，“她找你干什么？”“她說了些話，讓我有些想法。
”懷念的聲音有些低，帶著些許疲憊，“她說，我不應該把自己困在過去的影像里。
我是不是該放下？”江昱恒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思考她的話：“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懷念站在窗邊，看著繁忙的街道，低聲回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要是問我，我覺得你可以試著放下。
”江昱恒的聲音變得認真，“你不是個容易依賴別人的人，既然你有自己的未來，就不必讓過去的東西束縛你。
時嶼也沒有義務把你從過去的陰影中拉出來。
”“我知道。
”懷念咬著唇，抿了抿口水，“可是他一直在我生活里，他的一些話，有些細節(jié)，像是……還沒說完。
過去的事，我真的能放得下嗎？”電話那頭的江昱恒嘆了口氣：“如果你問我，放下其實很難。
但如果你不放下，你就永遠活在過去，活在他給你的不確定里。
而且，時嶼現(xiàn)在的樣子，也不像是還想著你。
你現(xiàn)在的每一步，都應該是為了你自己走的，而不是為他走的。
”懷念心里突然有些沉重。
她靠在墻上，眼神有些迷茫。
“你明白我意思吧？”江昱恒的聲音帶著一絲安慰，“你不能一直活在他為你設定的框架里。
你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選擇。
”懷念的呼吸變得輕緩，她沉默了片刻，突然覺得，江昱恒說的有道理。
是時候給自己一個真正的機會，去擁抱屬于她自己的未來，而不是在時嶼的影子里徘徊。
“謝謝你，昱恒。
”她輕聲說道，“你說的對。
”掛了電話，懷念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氣，仿佛在一瞬間放下了很多東西。
“懷念，走吧，我們一起過去。
”同事在她身邊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臂。
她點點頭，把手機塞進包里，順手拎起一杯還溫熱的咖啡。
會議在三樓，隔著玻璃長廊可以看到外頭的天色沉沉，像一幅未暈開的水墨。
她跟著同事緩緩走著，腳步不快，也沒有刻意落后。
但走到拐角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
已經(jīng)七個月了。
她從那場車禍里醒來的時候，根本說不了完整的句子，連自己叫什么都得翻身份證來看。
那時候，是謝淮初和喻言守著她，一點一點把她從空白中帶回來。
剛學著走路時，腳軟得像泡過水的紙，她常常一走幾步就想坐下。
吃飯不規(guī)律，說話也不愛說。
但慢慢的，她能出門了，能笑了，也能坐在同事中間，聽他們聊旅行、聊節(jié)日、聊各自瑣碎的人生。
她恢復得不快，卻始終沒有放棄。
會議室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同事們邊翻資料邊說笑。
“你們計劃圣誕節(jié)去哪兒了嗎？”有人問。
“我想去北方滑雪，我姐已經(jīng)訂了民宿。
”“我打算去白璟市，我刷到他們那邊圣誕市集，真的太夢幻了！”說話的是她右手邊的女同事，語氣里帶著小小的期待。
白璟市。
懷念指尖一頓，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收了收。
不知道為什么，那三個字像針扎進了她腦海里某一處被遺忘的空白，沒帶走什么回憶，卻留下了一股莫名的、隱隱作痛的情緒。
她仿佛看到一排橘黃色的路燈，夜晚的雪落在肩膀上，一個人牽著她的手，停在路口，笑著問她冷不冷。
是誰？她努力地想了想，卻只是一團模糊的影子，沒有五官，沒有名字。
“懷念，你呢？有計劃了嗎？”她收回思緒，聲音有點輕：“還沒。
”“你不是喜歡安靜的地方嗎？白璟市適合你啊。
”懷念笑了笑，沒有接話。
她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去過那個城市，卻知道，她的身體對那地方，有一種幾乎本能的熟悉感。
有些喜歡，可能不是記得，而是曾經(jīng)深深經(jīng)歷過，所以，即使忘了，也還留著一點印子。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節(jié)細長，掌心微微發(fā)熱。
七個月過去，她從空白變成現(xiàn)在的自己。
可是她知道，有些事，還沒有真的過去。
在會議結束后的傍晚，懷念獨自回到公寓。
她坐在沙發(fā)上，懷里的饅頭安靜地陪伴著她。
窗外的天色漸暗，城市的燈光逐漸亮起。
她打開手機，猶豫了一下，最終在搜索欄中輸入了“白璟市圣誕市集”。
屏幕上跳出了許多圖片，街道兩旁掛滿了彩燈，攤位上擺著各式各樣的手工藝品和美食，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甜蜜的氣息。
她點開一張照片，畫面中是一對情侶在雪中相擁，背景是裝飾華麗的圣誕樹和熱鬧的市集。
懷念的心中泛起一陣莫名的情緒，似乎這畫面在她的記憶中有著某種熟悉感。
她輕輕撫摸著饅頭的頭，低聲說道：“我們去過那里嗎？”饅頭抬起頭，舔了舔她的手，仿佛在回應她的疑問。
懷念繼續(xù)翻看著照片，每一張都勾起她內心深處的某種情感。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曾經(jīng)在白璟市度過了某個特別的時刻，或許與某個人一起。
她閉上眼睛，試圖回想起更多的細節(jié)，但腦海中依舊是一片空白。
夜深了，懷念依舊坐在沙發(fā)上，手機屏幕上的照片還停留在那對情侶的畫面上。
她輕聲對自己說：“也許，我該去一趟白璟市，看看是否能找回那些失去的記憶。
”饅頭似乎聽懂了她的話，輕輕地叫了一聲，尾巴搖得更歡了。
懷念抬起頭，看著窗外的星空，心中下定了決心。
她要去尋找那段被遺忘的過去，找回那個曾經(jīng)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