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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湘
陳西亭柔和的表情瞬間生出一絲裂痕。
他看起來很驚訝,可他分明該高興的。
我有些不解他的舉動。
歪了歪頭后朝前走了一步,想要看清被他掩蓋在碎發(fā)下的表情。
他卻忽然笑了。
這么多年你從來不肯相信自己病了。
無論我試了多少辦法你都不肯吃藥,不肯接受治療。
陳西亭一邊說著,一邊大步朝我的臥室走去。
等到我反應(yīng)過來時,他已經(jīng)拿出了我的行李箱開始往里邊裝東西。
醫(yī)生說你的病已經(jīng)很嚴重了。
如果再不干預(yù)治療,很可能會導(dǎo)致一些很嚴重的后果。
我本來還在想該怎么跟你開口,但......
陳西亭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就連背影都透著一股落寞。
你好像已經(jīng)快要把自己丟掉了。
空氣中死一樣的寂靜,我不知什么時候流下了眼淚。
片刻后,陳西亭轉(zhuǎn)過身,捧起我的臉。
駱余,看著我。
我下意識地抬眼看他。
你愛我嗎
他問。
十歲,他把狼狽的我撿回家。
十一歲,他為我準(zhǔn)備了一個比我還高的生日蛋糕。
十四歲,拿一萬塊錢打發(fā)了想把我要回去的爸媽。
十六歲,我向他表白,他委婉地對我說了抱歉。
十八歲一場盛大的成人禮,所有人都知道了陳西亭身邊有一個叫駱余的人。
二十歲心臟病發(fā),二十一歲和陳西亭舉行婚禮......
奇怪,后邊的事情我為什么記不清了呢
這五年每一天我都在真實地過著。
可現(xiàn)在回想起來,卻總覺得渾渾噩噩。
我總覺得陳西亭不愛我。
真的是我錯了嗎
我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這里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樣。
沒有很壓抑的氛圍,醫(yī)生護士都很關(guān)心我的情況。
然而我還是不覺得自己有病。
直到醫(yī)生給我看了兩段視頻。
一段是我摔下樓的那天。
整個二樓樓道里,只有我一個人在那里自言自語。
像個瘋子。
第二段是在照相館里。
依舊是我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直到現(xiàn)在我才看懂?dāng)z像師眼中的異樣。
不遠處沈湘抱臂靠著墻站在那。
長長的頭發(fā)遮掩了大半的臉。
但依稀能看得到,那張被頭發(fā)遮蓋住的另一半臉,血肉模糊。
像是被按在地上摩擦造成的。
他們都說你已經(jīng)死了。
我的目光穿過圍在我身邊的醫(yī)生護士。
直直地落在沈湘身上。
她不以為意,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那你呢你覺得我死了嗎
我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心臟的位置。
那里還是溫?zé)岬�,跳動的�?br />
于是我答:
沒死。
沈湘笑了。
笑得燦爛。
臉上的血肉一塊一塊地往下掉。
我垂下眼睛不去看她,吃了醫(yī)生給的藥,并且乖順地接受了治療。
可被他們說成是幻覺的沈湘不僅沒有消失。
甚至好整以暇地立在那看著我。
她真實到,仿佛我這一輩子余下所有的人生,只能和她糾纏至死。
你還是覺得我已經(jīng)死了。
醫(yī)生走后,沈湘趴在我床邊看我。
沾滿了血的指尖輕輕劃過我的臉,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你知道我死了,你一直都知道。
既然這樣,那又為什么不放過自己呢
不會是......不敢吧
沈湘一語中的。
因為這一句不敢,我逃避了五年。
時至今日,我的第一反應(yīng)依舊是躲。
我忽略了她的鮮血淋漓,忽略了她可以隨時隨地出現(xiàn)。
我企圖說服自己,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沈湘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可我失敗了。
沈湘拉起了我的手。
她的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我?guī)闳タ纯窗�,我死去的地方�?dt class="g_ad_ph g_wr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