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冷汗幾乎浸透了單薄的里衣，蘇傾歡扶著斑駁的墻壁，一步一挪，好不容易才蹭回了那個如同冰窖般的小院。

    心口還在狂跳，蕭玦那冰冷銳利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針，扎得她靈魂都在發(fā)顫。

    負(fù)十的好感度，還有一個明晃晃的“危險”標(biāo)記。

    這開局，簡直是噩夢難度。

    她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撲面而來。

    院子里靜悄悄的，之前那個送餿飯的老嬤嬤不見了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從未見過的丫鬟。

    那丫鬟約莫十六七歲，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靛藍(lán)布裙，身形看著比一般的丫鬟要粗壯些，一雙眼睛尤其厲害，帶著毫不掩飾的刻薄和打量，像兩把小刀子，直直刮在蘇傾歡身上。

    看見蘇傾歡進(jìn)來，她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只是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輕蔑的冷氣。

    蘇傾歡心頭一沉。

    看來，侯府那對“好心”的嫡母嫡姐，已經(jīng)迅速調(diào)整了策略。

    這丫鬟，顯然是派來加強“看管”，或者說，是來變本加厲折磨她的。

    果然，到了晚飯時分，那名叫翠環(huán)的丫鬟端來的東西，簡直讓人作嘔。

    碗里是幾塊黑乎乎、硬邦邦的東西，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散發(fā)著一股濃重的霉味，旁邊配著一小碟蔫了吧唧、幾乎爛掉的咸菜。

    連之前那碗餿飯都不如。

    更別提熱水了，連影子都沒有。

    “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只能找到這些了，六小姐您就將就點吧�！�

    翠環(huán)將碗重重往那缺了腿的破桌子上一擱，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刺耳的響動，嘴角卻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這天寒地凍的，想喝口熱水都難，您身子金貴，可千萬別再著涼了�！�

    話是關(guān)心的話，語氣里的幸災(zāi)樂禍卻毫不掩飾。

    她甚至還意有所指地補充了一句。

    “三小姐說了，您要是安安分分的，好歹還有口吃的，若是不安分……”

    后面的話她沒說，但那威脅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蘇傾歡胃里一陣翻騰，不是餓的，是氣的。

    她強壓下怒火，試圖拿出一點侯府庶女的架子。

    “放肆！我也是主子，輪得到你在這里指手畫腳？”

    翠環(huán)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聲音尖銳刺耳。

    “主子？”

    她上下打量著蘇傾歡，目光里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

    “一個被關(guān)在柴房等死、連侯爺都懶得多看一眼的庶女，也配稱主子？”

    “我勸您還是省省力氣吧，說不定還能多活兩天呢�！�

    硬碰硬，果然不行。

    這翠環(huán)顯然是有恃無恐，背后有人撐腰。

    蘇傾歡深吸一口氣，肺腑間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她不能硬來，這身體根本撐不住。

    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劃過腦海。

    她沒有再爭辯，反而順著翠環(huán)的話，猛地咳嗽起來，咳得驚天動地，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身子劇烈地顫抖著，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蒼白，額頭上甚至沁出了一層細(xì)密的冷汗。

    她扶著桌子邊緣，身體搖搖欲墜，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去。

    “咳咳……咳……”

    她咳得撕心裂肺，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就在翠環(huán)皺著眉頭，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時，蘇傾歡像是腳下不穩(wěn)，身子一歪，一口濃痰（她用盡力氣憋出來的口水混合物）“不小心”就咳到了翠環(huán)嶄新的裙角上。

    那黏糊糊的觸感讓翠環(huán)臉色大變，嫌惡地尖叫一聲，猛地后退一步。

    “你……你干什么！”

    蘇傾歡卻像是完全沒力氣理會她的怒火，她靠在桌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神渙散，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

    她用盡全身力氣，斷斷續(xù)續(xù)地自言自語，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院子內(nèi)外可能存在的耳朵聽見。

    “我……我若是不好了……咳咳……是不是……就是你們這些奴才……照顧不周……”

    “侯府的規(guī)矩……主子死在下人手里……是什么下場來著……”

    “父親……侯爺……他……他會放過你們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微弱，仿佛隨時都會咽下最后一口氣。

    她在賭。

    賭這些最底層的奴才，心里最怕的就是擔(dān)上主子死亡的責(zé)任。

    翠環(huán)起初還是一臉不屑，覺得她在裝模作樣。

    可看著蘇傾歡那副“油盡燈枯”的慘狀，尤其是聽到那句“侯爺會放過你們嗎”，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閃過一絲真實的恐懼。

    侯府對下人失職導(dǎo)致主子出事的懲罰極其嚴(yán)厲，輕則杖斃，重則牽連家人。

    這個半死不活的六小姐要是真在她看管的時候斷了氣，無論是不是她直接動的手，她都絕對脫不了干系！

    蘇傾歡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時機正好。

    【兌換：臨時面色慘白�！�

    【消耗情緣值：0�！�

    幾乎是瞬間，蘇傾歡原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頰變得更加慘白如紙，嘴唇也失去了最后一絲顏色，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朵即將凋零的殘花，脆弱得仿佛風(fēng)一吹就會散掉。

    這逼真的“垂死”模樣，成了壓垮翠環(huán)心理防線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你別嚇唬人！”

    翠環(huán)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神躲閃，不敢再直視蘇傾歡。

    她雖然跋扈，卻也只是個聽命行事的丫鬟，真要背上害死主子的罪名，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

    “誰……誰說不給你水喝了！”

    她語氣生硬地辯解了一句，態(tài)度明顯軟化下來。

    雖然臉上依舊帶著不情愿，但動作卻麻利了不少，轉(zhuǎn)身匆匆地出了院子。

    沒過多久，翠環(huán)回來了，手里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清水，還有一小碗看起來還算干凈的白粥，雖然依舊寡淡，但至少不再是發(fā)霉的黑塊。

    “給！”

    她把東西重重放在桌上，依舊沒什么好臉色，卻不敢再多說什么難聽的話，只是警惕地盯著蘇傾歡，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就真的斷氣。

    蘇傾歡沒有力氣計較她的態(tài)度，端起那碗溫?zé)岬那逅�，小口小口地啜飲著�?br />
    溫?zé)岬囊后w滑過干澀疼痛的喉嚨，帶來一絲久違的舒緩。

    這一次的智取，暫時緩解了眼前的生存危機。

    但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翠環(huán)的態(tài)度明顯是陽奉陰違，背后指使她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深夜，萬籟俱寂。

    蘇傾歡蜷縮在冰冷的被褥里，強迫自己入睡，以保存體力。

    就在她迷迷糊糊之際，窗外傳來極其輕微的“窸窣”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被放在了窗臺上。

    她立刻警覺起來，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xì)聽著。

    那聲音很快消失了，外面重歸寂靜，仿佛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她不敢貿(mào)然起身查看，只能按捺住內(nèi)心的驚疑，直到天色蒙蒙亮。

    借著熹微的晨光，她小心翼翼地挪到窗邊。

    窗臺上，赫然放著一個小小的、用粗布包裹著的東西。

    她伸手拿起，打開一看，里面是幾株干枯的草藥，散發(fā)著一種淡淡的、略帶苦澀的清香。

    原主的記憶里并沒有關(guān)于藥理的知識，但系統(tǒng)卻適時地給出了提示。

    【檢測到微量解毒、安神成分草藥�！�

    蘇傾歡的心猛地一跳。

    是誰？

    是那個被調(diào)走的老嬤嬤良心發(fā)現(xiàn)？

    還是……另有其人？

    這突如其來的善意，是雪中送炭，還是包裹著糖衣的毒藥，一個更深的陷阱？

    她握緊了那包不起眼的草藥，指尖冰涼。

    翠環(huán)的刁難只是表象，嫡母和嫡姐的手段絕不會如此簡單。

    這包藥，來得太過蹊蹺。

    她必須盡快弄到系統(tǒng)商城里的解毒劑配方。

    否則，等待她的，可能不僅僅是饑餓和寒冷。

    性命，依舊懸于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