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也有好幾個菜

    “我會寫的。他不只是一柄刀。”

    “他是一口鍋。”胖三笑了。

    絔毓裔收好本子，離開胖三面館時，陽光已經(jīng)徹底灑滿了巷子，昨夜的水跡在光下蒸騰，如同昨日的夢境漸漸散去，唯有面香還在口腔中縈繞不去。他走過青石板，掏出手機拍了一張老屋門口的貓，那貓正打著呵欠，尾巴卷成一個完美的圈。

    他在心里記下了這個地方，也記下了那句“他是一口鍋”。

    這句話將成為他接下來的章節(jié)標題——他要寫那個廚子，在一座雪山腳下開了一家面館，面前是紛亂江湖，背后是熊熊爐火。而他用面迎接每一個來客，不問來路，不問去向，只管煮好一碗讓人安靜下來的熱面。

    門半掩著，里面光線昏黃。他伸手輕叩門框，發(fā)出一聲輕響。

    “來啦。”里面?zhèn)鱽硪粋�清脆的女聲，不多時，一個穿著深藍色布衣的女孩推開木門，手里還拿著一團揉好的面團，臉上帶著面粉痕跡，神色清秀中透著專注。

    “吃面？”她抬眼望他，聲音干脆利落。

    絔毓裔點頭，“你們這里開門了？”

    “嗯，每天早上五點開始醒面，七點準時開�！彼龑⒚鎴F放在案板上，轉(zhuǎn)身去提水，“你想吃哪種？清湯、鹵面、還是素拌？”

    “你推薦哪種？”

    她回頭想了想，“今兒湯煮得好，清湯青菜面最合適�！�

    “那就它了�！�

    她點點頭，利落地洗手、下鍋、調(diào)味，一整套流程不急不緩，像是有著日復(fù)一日的訓(xùn)練。

    絔毓裔坐下，店里只有三張小木桌，一盞煤氣燈掛在屋梁上，發(fā)出柔黃的光。墻角放著幾把風(fēng)干的野菜，窗邊是一摞摞剝開的筍殼，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柴火味。

    “你自己一個人開店？”他問。

    “我和祖母一起，不過她現(xiàn)在年紀大了，基本只管看賬�！�

    她的語氣很輕，但話語中透著幾分倔強和自持。

    “會做面的女人很少見�！�

    “不是因為喜歡，是不得不學(xué)�！彼龑⒁恢恍¤F壺擱在爐火上，“小時候家里窮，吃不起肉，只有青菜和面，所以就想著，怎么才能把這兩樣做得最好吃�！�

    “那你現(xiàn)在做到了嗎？”

    她忽然笑了，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你吃完再告訴我�！�

    不多時，一碗冒著熱氣的清湯青菜面端上來。面條細如絲，卻不易斷，湯色清澈，漂浮著幾片略微卷邊的青菜葉，蔥花切得極細，湯表面沒有一點雜質(zhì)，只有輕輕一層浮油，發(fā)出淡淡的光。

    絔毓裔夾了一口面，先嘗其本味。

    入口柔滑，彈性適中，湯頭雖清，卻極有層次，顯然加了干貝末和香菇底味，小火熬過，味道極穩(wěn)，沒有張揚的油香和辣意，反而有種讓人心靜的溫潤感。

    “你加了陳皮？”他忽然問。

    女孩一愣，點頭，“你吃得出來？”

    “有股細微的清苦味，不明顯，卻讓湯頭更輕盈。”絔毓裔放下筷子，端起湯盅喝了一口，“像雨后初晴，空氣中那種帶泥土味的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