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能呆在川福樓了
“江湖廣袤,人心難測,唯有一碗熱面,能讓劍客卸下防備�!�
他寫著,吃著,偶爾抬頭看街道上人來人往,每一個人都是一段未完的故事。他想,也許他該寫一本只講吃的武俠,一把劍,一只鍋,一個行走四方的廚子,用湯和面斬妖除魔,煮沸人心。
他想得入神,直到面湯見底,碗底的“�!弊衷谡羝星逦饋恚路鹗敲\的某種暗示。他舔了舔嘴角,掏出紙巾擦了擦手,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沖羅叔點了點頭:“明天還來�!�
羅叔笑著應(yīng)一聲:“給你留碗湯�!�
他走了,背影被夕陽拉得很長。街角風(fēng)起,帶著辣椒油的香氣往遠(yuǎn)處飄去,像是絔毓裔的思緒,也在城市的某個角落悄然發(fā)酵。
他回到住處,是城北一棟老居民樓的六層,沒有電梯,墻上長滿了青苔,樓道里常年飄著醬油和洗衣粉的味道。可他喜歡這里的安靜和落寞,像極了那些舊日江湖中隱居山林的劍客。他放下背包,坐到書桌前,把那碗面帶來的靈感繼續(xù)寫了下去。
窗外天色漸沉,樓下傳來小孩哭鬧和大人斥責(zé)的聲音,偶爾一陣狗叫。但他的世界只剩下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還有剛才那碗面的余香,依舊在舌根回繞。
寫到深夜,他停筆,輕輕嘆了口氣,走進廚房,開了灶臺,用昨夜燉好的鹵牛肉片幾塊,又用剩下的雞骨湯煮了一小鍋面。不是為了吃飽,只是為了再次感受那種從湯面升起的煙火味,那種充滿生活真意的寧靜與滿足。
面煮好,他坐在窗前,一邊看著夜空,一邊小口吃著。風(fēng)從窗縫里鉆進來,帶著春末夏初的潮氣。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個夜晚,母親也在廚房煮面,窗外有風(fēng),鍋里也有風(fēng),吹得火苗搖曳,吹得他半夢半醒。
原來,一碗面,不只是面。是兒時的家,是深夜的夢,是無法說清的情緒與回憶,是絔毓裔這個人,最柔軟的部分。
而在往后的無數(shù)個日夜,他依舊走在城市的街頭巷尾,尋找不同的面,記錄不同的味道,書寫不同的江湖。他走到哪兒,哪兒就有鍋灶,哪兒就有面湯,哪兒就有故事。
不是說羅叔的面不再好吃了,而是,他的筆尖已經(jīng)循著味覺走到了一個新的方向。他要寫的那個廚子角色,必須更豐富、更立體,不能只是煮得一手好面那么簡單。他要讓那個人物,在吃的過程中,活過來、走出去、有鋒芒、有隱忍、有故事。
絔毓裔穿過巷子,避開主街的喧囂,拐進了南園街——這里藏著許多不被外人知曉的老店。他的鞋尖踩在濕滑的青石磚上,發(fā)出細(xì)微的“咯吱”聲。遠(yuǎn)處是一家沒有招牌的小館子,門頭舊舊的,木框玻璃上貼著紅色的窗花,已有些褪色。門口站著一只老貓,通體黑色,左耳有缺口,正懶洋洋地舔著爪子。
絔毓裔走近,貓?zhí)ь^看了他一眼,喵了一聲,又自顧自地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