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書
“醒醒，沈知意，該出工了�！�
一個粗糲的女聲在耳邊響起，沈知意猛地睜開眼睛，入目是斑駁的水泥天花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
她愣了幾秒，猛地坐起身。
這是一間狹小的宿舍，擺著四張上下鋪，墻上貼著“勞動最光榮”的標(biāo)語。
“發(fā)什么呆呢？”一個穿著灰色工裝的女人推了她一把，“趕緊的，今天要挖水渠，去晚了又要挨批。”
沈知意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粗布工裝，袖口已經(jīng)磨得發(fā)白。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粗糙，干燥，還有幾處細(xì)小的疤痕。
這不是她的身體。
一些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她想起來了，她還是沈知意，只是，不是新世紀(jì)的美食主播，而是《七零人生》里的沈知意。
她穿書了。
三天后，南城監(jiān)獄。
“沈知意，出去后好好做人�！�
哐當(dāng)一聲，鐵門在身后被重重關(guān)上，刺眼的陽光讓沈知意瞇了瞇眼。
三年了。
終于出獄了——
沈知意冷笑，剛邁步，一輛警用偏三輪摩托車‘嘎吱’一聲剎在她面前。
男人抬腿從車上跳下來，摘下大檐帽，露出一張輪廓鋒利的俊臉，眉骨處有道疤，眼神冷峻如刀。
周牧川？
——三年前親手給原主戴上手銬的民警。
“上車�！彼ひ舻统�，不容拒絕。
沈知意沒動，似笑非笑：“周警官這是怕我去鬧事？”
周牧川下頜緊繃，從懷里掏出一張泛黃的信箋紙，遞給她。
那是一份手寫的離婚協(xié)議書。
陸雨生親筆書寫。
陸雨生寫的一手好字，當(dāng)年，村里的媒婆給他們互相介紹的時候，原主先看中了陸雨生的這一手好字，才看上他那個人。
“陸雨生簽好了�！敝苣链ㄕZ氣平靜，“他在民政局等你，現(xiàn)在去民政局的話，你今天就能恢復(fù)自由身�！�
沈知意挑眉，接過信箋紙，從頭往下了幾行，忽然笑了。
協(xié)議第一條，陸雨生要她凈身出戶，一分一毫都不能從他們陸家拿走任何屬于陸家的東西。
陸家的東西？
原主的那些嫁妝呢？
也是屬于陸家的？
周牧川看過這份協(xié)議嗎？
他要是看過，他也好意思幫陸雨生跑這一趟，給他當(dāng)工具人？
“周警官，你該不會以為，我冤冤枉枉蹲了這三年大牢，就為了出來簽這么一個不公平的離婚協(xié)議，然后灰溜溜地從他們陸家滾蛋吧？”
沈知意抬手，當(dāng)著周牧川的面，慢條斯理地把離婚協(xié)議給撕成兩半，再撕成四半，最后發(fā)泄似的給撕碎，再揚(yáng)手一撒——
碎紙片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在周牧川腳邊。
“告訴陸雨生，想離婚？讓他親自來……求我！”
說完，沈知意轉(zhuǎn)身就走。
周牧川盯著她的背影，眸色深沉，忽然開口——
“沈知意�！�
她回頭。
他嗓音低沉，一字一頓：“當(dāng)年抓你，是職責(zé)所在，但現(xiàn)在——”
“你還是不承認(rèn)，是你推彤彤落水的嗎？”
彤彤，江若初跟她前夫的女兒。
當(dāng)年，那個小女娃還不到兩歲，才剛剛學(xué)會走路沒多久。
原主一個村小老師，就是心再黑，也不可能對這么一個無辜的小女孩下如此毒手。
可是，偏偏有很多人覺得，就是原主干的。
村里一傳十，十傳百，然后，整個陸家村的人都說沈知意是惡魔。
沈知意剛要回答是，她不但沒有推彤彤落水，出事那天，她根本就沒去過水庫，忽然，叮鈴鈴，一陣刺耳的自行車鈴鐺聲打斷了她。
陸雨生騎著一輛鳳凰牌的‘二八大杠’自行車沖過來，后座上的江若初穿著嶄新的的確良連衣裙，她一對纖細(xì)的胳膊，緊緊攬著陸雨生的腰。
這一幕，看得沈知意血液瞬間凝固，著急上火，氣血翻涌。
這不是沈知意的本意，卻是屬于原主的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
“沈知意，你居然把離婚協(xié)議給撕了？”陸雨生支好自行車，小心翼翼地將后座的江若初給扶下車，然后看著滿地的碎紙片，不敢置信地質(zhì)問她。
“陸雨生，你還記得我？”沈知意聲音冷得像冰，眼神死死地盯著陸雨生，仿佛要將他刺穿。
她在里面勞改這三年，身為原主丈夫的陸雨生一次都沒來探望過原主，她以為，他早就忘了他有個老婆叫沈知意。
隨即，她的目光轉(zhuǎn)向江若初，那個曾經(jīng)在原主面前裝得楚楚可憐的女人，此刻溫柔地站在陸雨生的身邊，臉上沒有一絲愧疚。
江若初微微低下頭，眼角卻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好像在嘲笑沈知意此時此刻的狼狽與不堪。
瞧瞧她身上穿的都是什么呀？
三年前，這個沈知意就不是她的對手，何況現(xiàn)在？
“一張無用的廢紙而已，我為什么不能撕？”沈知意重新看向陸雨生，挑眉反問。
“沈知意，你居然說它是廢紙？”陸雨生再次被震驚到，臉色黑得像碳。
那是他親筆書寫的離婚協(xié)議，他親筆書寫的字跡，他不信沈知意認(rèn)不出來。
過去，她很欣賞他寫的一手好字，剛結(jié)婚那會兒，她還時常跟他撒嬌，讓他幫她抄情詩，只要是他親筆抄寫的，她都當(dāng)珍寶一樣地收藏起來。
如今，她居然嫌棄上了？
還說那是廢紙？
“廢話被寫在了紙上，可不就成廢紙了嗎？”
陸雨生被氣得臉色鐵青，肚子里有千言萬語，到了喉嚨，就跟被什么給封喉了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知意，你能出來，真是太好了�！苯舫跬蝗惶痤^，柔聲說道。
她朝沈知意走過去，想去拉她的手，卻被沈知意甩手避開。
江若初微頓，眼尾泛紅，可憐兮兮道：“知意，這些年，讓你受苦了，真是對不起�！�
話落，反應(yīng)過來的陸雨生沖了過來，拉著江若初，將柔弱的她護(hù)在身后，“若初，你跟一個殺人兇手道什么歉？當(dāng)初，可是她把彤彤推進(jìn)水庫的，要不是彤彤命大，她就……”
“雨生哥，別說了，你也別生氣，你跟知意還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還沒離婚呢�！苯舫蹩此圃趧裾f陸雨生，實(shí)則卻是在拱火。
同時提醒陸雨生，今天來這兒的目的，主要是為了讓沈知意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字，不然……
然而，那份離婚協(xié)議，竟然讓沈知意給撕碎了。
陸雨生頓住，他緩緩轉(zhuǎn)身，朝沈知意看過去，一字一頓：“沈知意，你到底想怎么樣，才肯離婚？”
“你，跟她，跪下來求我……”
沈知意雙手抱胸，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像是給她全身鑲了一層金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