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p>
距離太近，江書只覺整個人都被男人氣息包裹。下意識地想退后。</p>
手指在衣袖中緊緊攥起，硬生生忍住想逃的沖動。</p>
她得在幕府偷生，不能連幕亓一都得罪。</p>
想著，江書臉上硬是擠出一個笑。</p>
小兔子臉變得真快，看得幕亓一一愣。他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p>
輕拂向江書鬢角。</p>
“沾到臟東西了�！蹦回烈焕涞�。</p>
男人隨即放下手，輕咳一聲，“去換身像樣衣裳，跟少爺我出去一趟�！�</p>
在幕府，江書哪兒有什么像樣衣裳？只能央隨安，給她弄了一套前頭丫鬟不要了衣裙。</p>
“敢問世子，您這是要帶我去？”江書賠出笑臉。</p>
幕亓一瞧著她只是皺眉，“這是什么東西，撿人家不要的破爛穿？”</p>
也沒多難為江書，幕亓一先帶著江書去成衣鋪?zhàn)舆x了兩身色彩鮮亮的衣裳，轉(zhuǎn)頭又帶她去了首飾鋪。</p>
江書長這么大，從未進(jìn)過這種地方。</p>
一進(jìn)首飾鋪?zhàn)樱捅唤k爛的光芒晃花了眼。</p>
她不敢多看，低下頭，跟在幕亓一身后。</p>
“嘖，女人堆�！蹦回烈贿M(jìn)了大堂便不再往里走，他把江書交給迎出來的掌柜，“帶她去挑挑，都算在小爺賬上。”</p>
掌柜點(diǎn)頭哈腰，向江書笑：“姑娘，這邊請�！�</p>
他人老成精，一眼就猜出江書是個得臉的通房，腦子飛轉(zhuǎn)，給她端出一個紅木托盤，里面都是符合她身份的首飾。</p>
很精美，又不過分精美。值點(diǎn)錢，又沒那么值錢。</p>
江書手指剛要伸向一枚戒指。</p>
幕亓一在一旁瞥了一眼，笑瞇瞇地：“掌柜是看不起我？”</p>
掌柜渾身一抖，訕笑著換上另一盤。</p>
連江書都看得出，這一盤里盛的，價值連城。</p>
她有些心慌。</p>
這里隨便一件首飾，抵得上她三四年的月錢。江書生怕碰壞了，又不敢拂了幕亓一性子。</p>
她手指摸向最粗最重的一只金手鐲，“世子，我喜歡這個。”</p>
“俗氣。也不怕壓斷了你的手�！弊炖镎f著，幕亓一拿起手鐲，套在江書手上。</p>
鐲子太大，在女孩細(xì)瘦的胳膊上亂晃。</p>
幕亓一：“戴著不好看，只能收著壓箱底�！�</p>
“謝世子。”心底不安，卻也不耽誤江書被這么大一塊金子晃花了眼，她第一次在幕亓一眼前笑得這般真心實(shí)意。</p>
女孩皮膚極白，一點(diǎn)點(diǎn)紅暈點(diǎn)染在腮上，隨著笑意蔓延開來。</p>
眉眼彎彎，眼中像含著整整一條星河，亮閃閃的。</p>
一屋子的金銀首飾，在她面前，像都失了色。</p>
幕亓一微微一愣，“真丑�！�</p>
他飛快移開眼睛，看向掌柜的，“鐲子要了，旁的再拿點(diǎn)上來選�！�</p>
幕亓一是名副其實(shí)的紈绔，對花錢多少沒什么概念，眼光倒還在不錯，給江書選的飾品比她自己選的好看。</p>
沒一會兒，江書頭上就多了一根通體碧玉的竹節(jié)發(fā)簪。</p>
幕亓一左挑右選得了趣，又叫掌柜端上來一盤。</p>
正待挑，門簾子一挑，一道笑聲傳來，“他們都說幕世子在這兒給女人選東西，我還不信。沒想到竟是真的。”</p>
來人是大長公主之子，裴卿。平日里與幕亓一最是相得。</p>
看到他身后的江書，愣了愣，又笑道：“不怪迷得咱們幕世子移不開眼睛。”</p>
江書紅著臉，行了禮。</p>
裴卿：“答應(yīng)的事兒，你還辦不辦？”</p>
幕亓一回頭向江書交代，“你先選著，等我回來。”</p>
江書乖順答允，目送裴卿和幕亓一勾肩搭背地出去。</p>
一回頭，掌柜已經(jīng)又端上一盤嶄新的飾品，依舊是那么精美，那么昂貴。</p>
掌柜的滿臉都笑出了花：“姑娘當(dāng)真好福氣�！�</p>
不說旁的，那武安侯世子給江書挑選，每一件都是一等一的貴。若是出手賣掉，夠在盛京換套小院了。</p>
江書心跳得厲害，她也是這么想的。</p>
若能賣掉，夠給娘贖出來身契，還夠賃間小房子，或許也夠雇個人照顧娘。</p>
只要她能在幕亓一身邊立住，就能保得娘的平安。</p>
想著，江書纖細(xì)的手指指向盤中黃金打造的瓔珞。</p>
掌柜的殷勤拿起，硬要江書戴上試試。</p>
“姑娘喜歡這樣的，我家還有�！�</p>
他也看明白了。</p>
幕世子選的，都好看。</p>
可這小丫頭，就只選貴的。</p>
沉甸甸的瓔珞壓得江書脖頸都有些酸痛，她剛想說要了。</p>
身后，一道凌厲的女聲穿來：“老板，你這店里，怎么什么臟的臭的人，都敢來！”</p>
聽這驕縱蠻橫的聲音，江書壓了壓唇角。她摘下瓔珞，才回身，端端正正地行禮，“奴婢見過大小姐�！�</p>
顧如煙一身紅衣，俏生生立在門口。身后跟著兩個丫鬟。</p>
她一甩簾子，徑直走向江書。</p>
江書還維持著躬身行禮的姿態(tài)。大小姐不叫，她不敢起身。</p>
顧如煙：“娘不過一個錯眼沒看住，就叫你這賤人鉆了空子�！�</p>
她挨近江書，壓低聲音：“你也配給我試婚？”</p>
江書低著頭，聲音細(xì)細(xì)的，“大小姐責(zé)備得是�！�</p>
她態(tài)度越是柔順恭敬，顧如煙就越是生氣。</p>
道歉有什么用？這丫鬟已經(jīng)是幕亓一的人了。比自己還早一步進(jìn)了武安侯府。</p>
八成還指望著，自己嫁過去之后抬她做個妾。</p>
賤人想得倒美！</p>
顧如煙高高揚(yáng)起臉，“你以為這樣，就能嫁給阿一哥哥做妾？你怎么敢？！”</p>
江書彎著身子，后腰抻得有些疼。</p>
江書：“奴婢不敢生這樣的心思，奴婢是顧府的人，是小姐的人�！�</p>
“當(dāng)真？”顧如煙一笑，“那好，現(xiàn)在我讓你滾出去，去街口跪上一個時辰�！�</p>
幕亓一帶就江書來的這家店位于盛京南街正中心，正是人來人往的好位置。</p>
街口更是熱鬧，人流川流不息。</p>
顧如煙吊高嗓子：“去��！”</p>
江書不動。</p>
她若是去跪，就是在打幕家和幕亓一的臉。</p>
怕是當(dāng)天晚些時候，就該被傳得滿城風(fēng)雨。</p>
江書咬了咬嘴唇，“小姐，不要�！�</p>
掌柜也在一旁幫著勸。</p>
見江書嘴里說得山響，卻連跪一下也不愿意。顧如煙俏臉生寒，“好啊，你敢不去......”</p>
她身后的丫鬟扯了扯她衣袖，低聲說了句什么。</p>
顧如煙眼睛一亮，“江書，你昨日走了，我房里就不見了一對鎏金鴛鴦戲水?dāng)[件。定是你拿了去！”</p>
她一揮手，身后兩個丫鬟冷著臉逼近。</p>
顧如煙：“把她這套衣裳扒了，好好搜一搜。”</p>
顧如煙這一吵嚷，不少人都在店門口駐足。首飾店開門迎八方客，掌柜的也不好趕，只能偷空派個小伙計悄悄從后門溜走。</p>
兩個丫鬟一個從背后反絞著江書雙手，另一個伸手向她衣襟。</p>
江書死命掙扎。</p>
她身份低微，若在這么多人面前被扒了衣服，就算回到了幕府，大夫人也不會留她。</p>
還是要她死！</p>
江書掙扎不開，絕望地閉上眼睛。</p>
一道清冷男聲自門口處傳來：“當(dāng)街喧嘩，所為何事？”</p>
“管你什么事......”顧如煙看向門口一步步走進(jìn)來的人時，臉色一白。</p>
她只是想給自家的賤丫鬟一點(diǎn)難堪。</p>
卻怎么惹上了九千歲這個閹人！</p>
閹人本就陰毒，九千歲又掌刑名，性子極是喜怒無常。卻偏偏最得今上信任。</p>
在朝堂上遇上，連顧如煙的父親，堂堂丞相都不敢直攖其鋒。</p>
顧如煙壓下心中慌亂。</p>
她只是懲治自家奴婢，九千歲是貴人，想必也不會在意個丫鬟死活。</p>
顧如煙：“千歲爺安好。小女只是懲戒這個偷主家東西的女婢�！�</p>
江書抿唇，不敢說話。</p>
“偷東西？偷的什么？”被叫做九千歲的男子，俊美陰鷙的臉上緩緩綻開笑意，“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