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個女人本王罩了
燕驚瀾撞得鼻子生疼,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連連后退,道了聲抱歉,便想走,卻不想一只手直接伸了過來,將她提溜了回來。
她扭頭看去。
來人戴著一頂斗笠,斗笠是一張絕美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身體挺拔猶如一株青松,著一身灰布衣衫,雖簡樸但是不狼狽。
這般完美的臉上,卻有一絲不足。
——那修長的劍眉右邊比左邊禿了一點。
燕驚瀾驚訝地瞪大眼睛,差點脫口而出:“六……”
虞泓瑞連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燕驚瀾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絕對不再大呼小叫,這才被放開。
虞泓瑞挑眉問她:“你方才跑什么?”
“有人追我我才跑的。”燕驚瀾將呂輕雪突然找自己麻煩的事給說了出來,隨后嘆息,“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但她那個架勢,我若是不逃,怕是死得很慘�!�
“她那人就是這般不可理喻�!�
提到呂輕雪,虞泓瑞臉上浮現(xiàn)出明顯的厭惡。
這兩人之間顯然有什么過節(jié)。
“算了,此事因我而起,我?guī)湍阋换�,算是還了上回你幫我的人情�!庇葶鹣袷窍露耸裁礇Q心一般,謫仙般的容顏浮現(xiàn)出視死如歸的大義凜然。
燕驚瀾奇怪:“等等,你知道怎么回事?”
“姑且,算是�!�
“到底怎么回事?”
虞泓瑞拒絕解釋:“你不必知道,知道了對你也沒有好處�!�
燕驚瀾還想說些什么,但是虞泓瑞并不打算給她機會了,他拿出往下壓了壓斗笠,遮擋住過分優(yōu)秀的容顏,問燕驚瀾:“你原打算去哪里的?”
“原想到昌平公主府拜訪……”燕驚瀾猛地想起來,“桂香,桂香還在那里!”
她跑的時候只想著呂輕雪不認(rèn)識桂香,分開跑比較容易逃脫,這會兒自己安全了,桂香卻走丟了。
“別急,你還記得她在哪里走丟的嗎?”
“如意繡�!毖囿@瀾轉(zhuǎn)念一想虞泓瑞身為皇子,常年不出宮,應(yīng)該不知如意繡在哪里,于是又換了一種說法,“東一街三橫巷。”
“嗯�!�
虞泓瑞頗為欣賞地看了她一眼。
這個女人很聰明。
她的聰明并不只是浮于陰謀算計之上的聰明,而是與那些大學(xué)士鉆研文章一般的聰明。
只可惜她是個女兒身。
若她是個男子,定會是他此生最知己的好友。
正因為她不是男子,所以才會招來那么多的是非。
想到宮中漸起的流言,虞泓瑞只覺得人們是多么膚淺,平白給自己添了許多麻煩。
虞泓瑞領(lǐng)著燕驚瀾直接去了如意繡。
呂輕雪還守在如意繡門口等著侍衛(wèi)將燕驚瀾給抓回來,計劃著要如何折磨她才能泄自己心頭之憤。
今日她進宮去給皇后請安,卻不想在皇后宮里聽到了一個重磅消息。
六皇子虞泓瑞心悅忠勇侯之女!
起因是虞泓瑞在裙幄宴上點名燕驚瀾作畫,卻在得到畫之后將畫作藏起來不給別人看,只說畫技在他之上,為燕驚瀾造勢。
宮中有位小公主著實好奇,于是便偷偷去翻了那幅畫,卻發(fā)現(xiàn)畫布上只用炭筆畫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線。
偏生六皇子因此大發(fā)雷霆,指責(zé)小公主毀壞了他珍貴的畫作。
將一幅并不出色的畫作吹捧得如此高,只有一個可能。
于是宮中便悄悄流傳開了六皇子心悅忠勇侯之女的流言。
呂輕雪從小便知自己會嫁給皇子,幼時她不喜生母身份低下的六皇子,時常欺負(fù)他,卻不想六皇子越長大越好看,她便央求皇后姑姑給她做媒。
只待六皇子點頭,便可開始議親了。
誰能想到半途殺出來一個程咬金。
這叫呂輕雪如何能忍?
六皇子性子冷淡,除了土木之術(shù),鮮少有感興趣的東西,如今卻被一個女人迷了眼,定是那女人使了狐媚之術(shù)。
她要弄花這女人的臉!
正當(dāng)呂輕雪等得不耐煩時,侍衛(wèi)忽然來報,說是抓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女人。
“帶上來�!�
于是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被侍衛(wèi)押了上來。
“回小姐,這女人一直在附近鬼鬼祟祟,好像在等什么人,屬下記起方才我們進繡坊時,她便站在忠勇侯小姐不遠(yuǎn)處�!�
呂輕雪上前,纖纖玉指捏起桂香的下巴,挑眉問她:“你跟忠勇侯小姐是什么關(guān)系?”
“奴婢只是奉我們家娘子之命前來購買繡線,并不認(rèn)識什么忠勇侯小姐�!惫鹣阒币曋难劬ΓF骨錚錚地否認(rèn)。
呂輕雪毫不在意。
她松開手,掏出一方絲帕仔仔細(xì)細(xì)地擦了擦指尖,隨手將絲帕摔到桂香臉上,輕描淡寫地吩咐道:“把她指甲全拔了�!�
她見多了這種所謂忠心耿耿的奴仆了。
看似硬骨頭一個,愿意為了主子去死�?蓺w根到底不過是為了那一紙賣身契拼命罷了。
就讓她看看皮肉之苦能不能撬得動賣身契給予的忠誠。
桂香很快被架了起來。
她十指纖纖被竹制的刑具隔開,一個侍衛(wèi)拿來工具,抵著她的指甲就要拔。
桂香嚇得閉上眼睛。
就在這時,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呂輕雪,夠了!”
呂輕雪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戴著斗笠的男人,斗笠下面戴著象征身份尊貴的面具,雖然他只穿著灰布衣衫,可卻難掩周身貴氣。
“你不是在宮中嗎?”
呂輕雪驚喜地正要上前,卻見虞泓瑞身后走出來一個眼熟的身影,秀美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燕驚瀾看見桂香,連忙上前去救她。
侍衛(wèi)們想動,卻被虞泓瑞一個眼神給嚇得不敢動彈。
燕驚瀾迅速解開了繩子,沒給桂香喜極而泣的時間,拉著她躲在虞泓瑞的身后。
虞泓瑞不欲與呂輕雪廢話,手一指燕驚瀾,口氣十分霸道,卻莫名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我只說一遍,這個女人,本王罩了。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本王與鎮(zhèn)南王府不死不休。”
呂輕雪急得直跺腳:“你敢?!我姑姑可是你母后!”
“你大可試試本王敢不敢。”虞泓瑞說道。
呂輕雪卻不敢輕易地去試。
因為虞泓瑞這個瘋子指不定真的做得出來。
猶記得小時候她毀了虞泓瑞做的小型宮殿模型,虞泓瑞便不顧別人阻攔,硬是將她壓在地上打了個半死才松手。
皇后去教育他,他卻梗著脖子說就算鎮(zhèn)南王來了他也照打不誤。
偏生皇上和太子對他這個個性十分欣賞,不但不責(zé)罰他,反而還稱贊有加,于是便這樣放之任之了。
本以為虞泓瑞長大了個性會收斂,沒想到還是這般目中無人。
呂輕雪氣得臉色通紅,扭頭便走。
一行人陸陸續(xù)續(xù)地離去。
如意繡門口終于空了出來,掌柜的也松了一口氣,將被弄亂的繡品整理好,重新開門做生意。
“沒事了,回去吧�!庇葶鹂聪蛏砗蟮难囿@瀾。
燕驚瀾心有余悸地問道:“她可是鎮(zhèn)南王的孫女,你得罪了她,不會有事吧?”
虞泓瑞被她逗笑。
他屈起一根手指,在她額頭上用力一彈。
“她是鎮(zhèn)南王的孫女,本王可是瑞王。你聰明一世,怎么在這種小事情上犯糊涂了?”
燕驚瀾捂著額頭,不滿地用眼神控訴他。
她這不是成天聽人說鎮(zhèn)南王權(quán)傾朝野,連皇上都要讓他三分嗎?所以她擔(dān)心六皇子這個無權(quán)無勢的皇子有什么不對嗎?
但燕驚瀾幾乎沒在京城的圈子里走動過,對于京中一些勢力關(guān)系有誤解也挺正常。
她決定以后多去安陽郡主那邊走動走動。
“對了。”燕驚瀾想起來,“能否請問殿下,安陽郡主喜歡什么東西?前些日子郡主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想給她備一份禮感謝她�!�
虞泓瑞的臉色有些奇怪,吐出一個字:“書�!�
燕驚瀾疑惑:“書?什么書?”
虞泓瑞忽然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隨我來吧�!�
虞泓瑞領(lǐng)著燕驚瀾來到西市一家門面十分破敗的書齋門口,指了指里面說道:“你去與老板說,要最新出的那幾本書,帶去給安陽,她見了定十分歡喜�!�
燕驚瀾半信半疑。
書齋老板是個瘦削的中年男人,見燕驚瀾一個閨閣小姐進來也不驚訝,聽她要最新的書,臉上笑開了花,急忙取了來。
“客官你放心,摘月君出品,必屬精品�!�
燕驚瀾接過,翻開看了幾頁,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約莫半柱香后,燕驚瀾從書齋出來,眼神微微失焦,用很不確定的語氣問虞泓瑞:“安陽郡主真的喜歡……這種書?”
虞泓瑞沉痛地點頭:“真的�!�
雖然他真的欣賞不來,但邵華年那丫頭就喜歡這些情情愛愛的話本,光情情愛愛還不夠,還得跟她認(rèn)識的人沾點邊。
燕驚瀾只好信他。
拜別了虞泓瑞,燕驚瀾帶著桂香先回了府,又用個人的名義下了拜帖,得到肯定的回復(fù)之后,第二日才登門拜訪。
安陽郡主對她的禮物十分滿意。
但接下來她的一句話,差點讓燕驚瀾口中茶水噴出來。
“六表哥心悅你,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