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楊佩環(huán)毒計失敗
侯府大門打開。
外面只有一位身著官服的御醫(yī)，哪有什么門房所說的混人？
張?zhí)t(yī)憋紅了臉，面對楊佩環(huán)的無端指責，一甩袍袖，怒道：“我奉安陽郡主之命前來府上為少爺小姐們看診，你們不領情將我攔在門外就算了，開口便污老臣清譽，這病，誰愛治誰治吧！”
張?zhí)t(yī)接到安陽郡主的命令后便備馬來了忠勇侯府，誰料忠勇侯府門口空無一人，大門緊閉，無論他怎樣叫，也始終無人開門。
好不容易門開了。
里頭婦人不問青紅皂白便污他與侯府大夫人有首尾，這叫老實了一輩子的張?zhí)t(yī)怎么受得了呢？
他甩了甩袖子，又要上馬回去了。
楊佩環(huán)的臉憋得通紅，心里也驚駭不已。
怎么回事？
外頭怎么會是一個御醫(yī)呢？
她安排好的混人呢？
按照她的設想，她帶著一干人烏泱泱地來到侯府門口，打開門后，便會有一個地痞流氓拿著大嫂的家族信物以及貼身衣物，證明他曾經(jīng)跟侯府大夫人有染。
然后她再命人去“查”，便會查到大夫人與他從小兩小無猜，私定終身。
如此一來，便可懷疑燕驚瀾姐弟血脈是否純正。
再由此得出大夫人行為不端，私生活不檢點，不配葬入祖墳的結論，最后按照道長所說，將她遷出祖墳，再挪入他人墳中與旁的男人合葬。
如此一來，不管她生前有多少煞氣，死后再作邪祟，沖撞也只會沖撞旁人的祖墳，而不會再影響侯府分毫了。
她的孩子們便有救了。
明明她計劃得滴水不漏，怎么就失敗了呢？
四夫人林方文本只是隨著楊佩環(huán)過來看看熱鬧的，沒想到侯府門口竟有御醫(yī)主動上門為她們的孩子診治。
但這個御醫(yī)卻被楊佩環(huán)給罵跑了！
她急忙喊道：“太醫(yī)請留步。”
又問楊佩環(huán)：“二嫂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說混人拿著大嫂的信物找上門來了嗎？你為何說大嫂與這位太醫(yī)有首尾啊？你快解釋清楚啊！”
燕育林氣得直罵：“荒唐！”
楊佩環(huán)百口莫辯：“我沒有啊，我沒有說大嫂跟這位太醫(yī)啊。哎呀，我們不是來捉鬧事的混人的嗎？”
眾人這才想起此次出來的目的。
“那個上門鬧事的混人呢？”
“哪有什么混人？”
“門房呢？把門房叫過來！”
眾人又是一頓手忙腳亂，卻發(fā)現(xiàn)初時到老夫人院中的門房不見了，其余門房腦袋暈乎乎的，像是才睡醒，一頭霧水什么都不知道。
楊佩環(huán)直呼她被人算計了。
燕育林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整個侯府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哪有人算計你？方才我也聽得清楚，分明是你張口就污大嫂清白，楊佩環(huán)，你究竟想做什么？”
楊佩環(huán)有苦難言。
她的那些謀劃計算，通通都不能與侯爺說，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承認是自己失言：“方才是我心急，一時失言�！�
她連忙轉移話題：“還是治病要緊�！�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讓大家同意將燕驚瀾她娘葬入別人的祖墳里，而不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燕育林不知她的算計。
一聽也覺得治病更著急，這才放過了她，整了整衣衫，朝張?zhí)t(yī)走去。
他意外成了侯爺，根基本就淺薄，時常擔心哪天皇上又收回成命剝奪了他的爵位，所以朝堂上行事向來小心。
他不是不知道侯府中小孩盡皆高燒不退要請御醫(yī)。
他只是害怕被人奏一本僭越之罪。
所以跟老夫人一樣，能躲著就躲著，當不知道。
可如今太醫(yī)主動上門來了，他又怎么能在得罪人之后就讓他走呢？
“張大人請留步，賤內(nèi)方才失言，并不是針對張大人，還請大人不計前嫌，到我府中為小兒醫(yī)治�！毖嘤稚頌楹顮�，卻向太醫(yī)行禮。
張?zhí)t(yī)冷哼一聲，并不答應。
“我奉安陽郡主命令而來，區(qū)區(qū)侯府還不配叫我親自過來問診。爾等今日這般污人清白，這事兒沒完！”
他這油鹽不進的模樣，急得燕育林額頭直冒汗。
偏生楊佩環(huán)還要來添亂：“侯爺，你求他作甚？孩子們生病，饒是御醫(yī)也治不好！道長說了，這是邪祟作祟，得去了邪才能好�！�
她這話把張?zhí)t(yī)氣得半死，越發(fā)不肯下車來了。
燕育林怒道：“你整天就知道信那道長，若道長那么厲害，為何歲豐的病仍舊沒有好？”
“自然是因為邪祟未除�！睏钆瀛h(huán)急切地說道，“侯爺若不信，那道長就在偏廳候著，可隨我去見他�！�
“究竟是什么邪祟這般難除？”
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燕育林夫婦回過頭，見燕驚瀾款款走來，臉上帶著微笑，直視楊佩環(huán)的雙眸，“嬸母該不會是想說，那邪祟是我吧？”
楊佩環(huán)喉嚨微動。
就算她是那樣想的，但是也不可以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
燕驚瀾仍舊淡淡地笑著，走到張?zhí)t(yī)面前，屈身行禮：“見過大人。小女托安陽郡主請?zhí)t(yī)過府，為弟弟妹妹診治，有失遠迎，請大人勿怪�！�
張?zhí)t(yī)看著眼前溫和知禮的少女，再看看不成樣子的楊佩環(huán)，重重地哼了一聲：“掌家夫人還不如一個閨閣女子懂事�！�
“大人過譽了，改日定備厚禮到大人府上道謝。”
燕驚瀾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又說明了安陽郡主是為了她才請御醫(yī)的，張大人也不好繼續(xù)拿喬，下了馬來，隨她入府。
老夫人和柳銜枝還在西側院。
聽見外面有人來，便起身，問：“怎么回事？是誰人在外面鬧事？”
卻見走進來的并不是楊佩環(huán)，而是燕驚瀾，后面還跟著一個御醫(yī)模樣的中年男子，柳銜枝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但是她害怕是自己的妄想，沒敢問。
幸好燕驚瀾立刻為她們介紹起了張?zhí)t(yī)：“這位是太醫(yī)院院判張大人，最擅長兒科�？旖懈髟喝槟笇⒌艿苊妹枚急н^來給張大人診治吧�！�
柳銜枝雙唇劇烈地抖動起來。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快，快去偏房將瑯兒給抱過來�！�
她先前一直抱著孩子，才剛叫乳母抱下去不久，很快乳母便抱著燕時瑯回來了，就這樣抱著，讓張?zhí)t(yī)看診。
張?zhí)t(yī)把了把脈，又掰開小孩的嘴，看了看舌苔。
臉色變了變。
“此乃時疫�！睆�?zhí)t(yī)問，“第一個生病的人是誰？”
柳銜枝忙答：“是安喜院中的二小姐�！�
“令公子可去過安喜院？”
柳銜枝想了想，那天燕歲安從裙幄宴上回來，她領著兒子在后花園散步，因著荷包丟了，到處找了找，還進安喜院說了兩句話。
想來便是這般被燕歲安給傳染了時疫。
不一會兒，其他夫人姨娘也都抱著孩子過來了。
張?zhí)t(yī)一一把脈，得出了相同的結論：“此乃時疫，小兒體弱，所以易得。其他夫人也應當多加留心，尤其是老夫人�！�
他命人呈來筆墨。
“我寫幾副藥方子，第一副乃退燒，快快抓了來，給公子小姐們喂了下去，捂著發(fā)汗一晚上便沒事了。”
“第二副乃根治，待退燒后，便煎了服用，一日三次。”
“最后一副是給家中各位夫人喝的，可以預防時疫�！�
他一連寫了三副藥方，老夫人忙叫人去抓了藥來，又從私庫里拿了張銀票塞給張?zhí)t(yī)，感激地說：“張大人真乃我侯府的恩人吶。”
“老夫人客氣了。”張?zhí)t(yī)說什么都不收，說，“要謝，就謝你們家大小姐，結識了安陽郡主這樣的朋友。”
看診完畢，張?zhí)t(yī)便告辭了。
還說如果孩子們有異，可直接到他府上去尋他。
抓藥的人很快便回來。
煎了藥，挨個一碗碗地喂下去，特別是燕時瑯，一直皺著的眉頭也漸漸地松了開來，慢慢的呼吸也變得綿長起來。
柳銜枝驚喜得直抹眼淚：“張?zhí)t(yī)真乃神醫(yī)�。 �
待孩子們都喝了藥，老夫人便叫姨娘們帶著孩子們退下了，她隱約覺得胸口氣悶，頭腦發(fā)熱，便叫人把那預防時疫的藥煎了一碗喝了。
事情終于忙完，燕驚瀾準備告退。
卻見楊佩環(huán)領著一位藍袍道人，往西側院來。
楊佩環(huán)為了說服燕育林，在前院廢了好些功夫，聞見空氣中彌漫的湯藥味，她皺起眉頭，說道：“前兒我請了多少郎中，多少湯藥灌下去都沒用。娘，不如試試這位道長的法子，保管見效�！�
她讓出位置來，讓道長上前見禮。
介紹道：“這是流云觀的道長。”
道長一甩拂塵，行禮道：“見過老夫人，老道乃流云觀道人，道號云鶴真人�！�
“云鶴真人�！崩戏蛉瞬幻魉裕貋碜鹬氐兰曳鸺乙活惖玫乐�，當下起身與他見禮。
云鶴真人捋著胡須說道：“老道觀老夫人印堂發(fā)黑，老夫人該是纏綿病榻許久吧？”
這種消息隨便一打聽就知道。
偏偏老夫人一副驚訝的樣子：“真人真乃神機妙算�！�
云鶴真人說：“我觀侯府之上有陰云蓋頂，恐有邪祟作怪。老道擅長占卜推算之術，可否取老夫人一縷頭發(fā)，待老道算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