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她的人了!
咻——啪啪啪啪啪!咻——啪啪啪啪啪!
夜空里,數(shù)朵煙花綻放。瑰麗華彩的光芒照亮了山林中的村落,同時也驚擾了張意馳的沉眠。他猛的睜開眼,在忽明忽暗的煙火光芒中,看見詭異且陌生的場景——古樸的架子床,木制的臉盆架、造型復(fù)古的樟木箱,以及蓋在他身上的、手工的絲綢棉被……種種早該淘汰進博物館的物品,奇異的展現(xiàn)在了他眼前,驚的他好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這是……什么地方?”張意馳喃喃自語。
深冬的寒意始終縈繞,露在被子外頭的胳膊被凍的難受。張意攏了攏蓋在身上的被子,他開始努力思考,試圖在一片空白的記憶里,找到些許蛛絲馬跡。然而,腦子里的畫面停留在那臺搖晃的叫人昏昏欲睡的中巴車上,戛然而止!
仿佛他是從陳舊的中巴車,一路睡進了古色古香的世界里。
窗外的煙火持續(xù)綻放,硝煙引發(fā)的巨響震動著耳膜。張意馳定了定神,仔細分辨著自己到底處在真實還是夢境。
習(xí)慣性的探手伸向枕邊,想摸手機。卻只有一片柔軟的觸感。煙火漸消,有人聲浮現(xiàn)。聲音近在咫尺,他甚至能透過輕紗的窗簾,看見窗外的人影幢幢。但耳朵里聽見的,卻是全然陌生的語言。
語調(diào)很好聽,帶著輕快的意味,還有時不時飄揚的歌,一定程度的緩解了他心中的緊張與恐懼。他接連做了幾次深呼吸后,鼓起勇氣,摸索的下了床,走到窗邊,悄無聲息的推開了緊閉的窗。
寒風(fēng)立刻呼嘯而來,瞬間卷走了張意馳身上的熱氣,直把他凍的打了個哆嗦。而更讓他驚駭?shù)氖�,窗外恰好站著個人!似察覺到了窗戶的動靜,長發(fā)及腰的她開始緩緩轉(zhuǎn)身。
張意馳頭皮一炸!無數(shù)志怪與恐怖電影同時灌入了腦海,恐懼層層疊加,刺激的他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可就在那個人徹底轉(zhuǎn)過來的剎那,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上了心頭,迅速平復(fù)著他心中的恐懼。
這是一個長相明麗的女孩子,五官說不上精致,臉型也不是流行的瓜子臉,而是稍微有點圓。一眼看過去,并不讓人驚艷,但很特別。就像深秋時節(jié),崖壁上的野菊花,比不上牡丹的國色天香,卻有著絢爛且怒放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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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發(fā)烏黑油亮,打著利落的辮子,垂在腰間。裝扮更是別致。略顯夸張的銀色耳環(huán),做工精致的項圈壓在深紅色的、像是古裝的襖兒上,袖口數(shù)道深色的鑲邊,讓衣服顯得華麗又不失莊重。
很好看,但無論如何也與現(xiàn)代兩個字毫無關(guān)聯(lián)。
張意馳吞了吞口水,“穿越”兩個字沉重的砸進了他的腦海。
咻——啪啪啪啪啪!
又是幾朵煙花炸開,在夜空中疊出了十幾朵繡球,以及一個碩大的紅雙喜。
滿腦子穿越寶典的張意馳顯然被鎮(zhèn)住,榮,華南醫(yī)大的本科生�?茨愕臉幼�,也是大學(xué)生吧?你的手機和身份證我都沒找到,還記得家里人的電話嗎?我借手機給你報個平安�!�
張意馳愣了愣,熟悉的電話號碼溜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先低下頭,再輕輕的搖了搖。他的睫毛又密又長,微微垂下時,便把眸光中的一切情緒都遮在了陰影里,避開了準(zhǔn)醫(yī)生楊章榮的視線。
楊章榮嘆了口氣,老氣橫秋的道:“你們這些小年輕�。〕鲩T在外要記得緊急聯(lián)絡(luò)人的號碼,不然出事了都找不到人!”
張意馳沒說話,只聽著楊章榮不住嘴的絮叨,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楊章榮看他的樣子,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預(yù)感,立刻放緩了語速,柔聲試探道:“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掉下河的事?”
掉下河?張意馳抬起頭,一臉的茫然。
楊章榮微微皺起了眉,他知道有些人在遇到刺激或意外時,會下意識的忘掉一些記憶片段,在醫(yī)學(xué)上十分常見。但張意馳的反應(yīng)讓楊章榮有些不安。正常人到了陌生的地方,遇到陌生的人,會下意識的詢問相關(guān)信息,可眼前的小帥哥似乎完全不在狀態(tài)。
因此,楊章榮一時竟不敢確定他是意外落水,還是故意跳河自殺。自殺的原因有很多,概率最大的就是抑郁癥,而抑郁癥,是頑疾。這絕對超過了楊章榮的治療范圍,以至于讓他產(chǎn)生了些許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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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意馳好像看穿了什么,主動說道:“我不記得落水,我只記得……我上了一輛中巴車。中巴車很舊……”他一邊說,一邊抬手揉著太陽穴。不知是剛才凍到,還是因為小醫(yī)生說的落水,他現(xiàn)在頭痛的要命,整個人越發(fā)昏沉。
愿意交流就好!楊章榮暗暗吁了口氣,又為張意馳補充著記憶:“你乘坐的那輛中巴車在省道邊拋錨,司機師傅說一時半會兒修不好,讓你們等下一趟車。下一趟大概要兩個小時以后才能開過來,于是他帶著你們?nèi)チ思颐追鄣�,一邊烤火取暖吃米粉,一邊等著車來接�?yīng),你有印象嗎?”
“�。。俊睆堃怦Y立刻記了起來,“米粉店靠著河!河面很廣,像湖泊一樣�?雌饋砗苌�,還有魚�!�
楊章榮十分無奈的道:“肯定啊,那是水庫的上游,水深幾十米!你掉下去的瞬間就沒影了!司機和米粉店老板當(dāng)場嚇傻!而且昨天零下2度,如果沒有準(zhǔn)備,下水就得抽筋�;緵]人敢去撈你,你差點沒命啦!你要是不會游泳,以后離水邊遠一點,曉得不?”
大概說的急,楊章榮的最后三個字冒出來的是鄉(xiāng)音,與前面大段的普通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張意馳不由莞爾,學(xué)著他的音調(diào)道:“曉得!曉得!”接著他笑道,“是你救了我嗎?謝謝�。 �
咦?沒有要尋死覓活的樣子�。偛拍敲创�,難道真的只是凍傻了?楊章榮立刻高興起來,傷風(fēng)感冒他擺的平�。〔贿^下水撈人的另有其人,于是他連忙擺手:“英雄救美的不是我,是龍向梅。就剛才站窗外的那個�!�
記憶的碎片迅速閃過腦海,張意馳沒完全想起來,但他好像確實在水中看見過一根辮子,以及后衣領(lǐng)被人拽住的模糊印象。然而,等他想要再回憶更多的細節(jié)時,令人窒息的絕望感當(dāng)即襲來!身體似乎還殘留著那寒入骨髓的記憶,他再次抑制不住的開始顫抖。
窗外不知何時響起了歌,在鼎沸的人聲中,歌聲清脆悠揚,卻偏偏帶著哭腔。蜷成一團的張意馳又開始懷疑起了現(xiàn)實,從醒來到現(xiàn)在的一切經(jīng)歷,迷幻且凌亂,宛如一場真實的夢境。尤其是那個叫龍向梅的姑娘,和眼前所謂的醫(yī)學(xué)生,都是一身的古裝。他總不至于是被哪個影視劇組的人員撿到的吧?
“噯!噯!都過去了,沒事了,沒事了!”楊章榮趕緊拍著張意馳的后背,輕聲安撫。準(zhǔn)醫(yī)生自有專業(yè)素養(yǎng),再不提落水,只反復(fù)強調(diào)“沒事了”三個字,試圖把張意馳從應(yīng)激中拉回神。
張意馳卻陷在疑惑中難以自拔,他竭力想從夢中醒來,于是自以為找到夢境破綻的他突然問:“你為什么穿古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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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章榮:“……”
“你們在拍戲?”
楊章榮:“……”
“我穿越了?”
楊章榮的面皮抽了抽,忍不住道:“你不知道,我國有五十六個民族嗎?”
轟的一下,張意馳的臉?biāo)查g紅透了脖子根,他終于記起來了,那個中巴車的司機師傅說過,這一帶是古苗疆,還有很多傳統(tǒng)的村落和苗寨,歡迎他們外地人來旅游。
楊章榮隔著被子,拍了拍張意馳的肩:“沒關(guān)系,你剛來,不懂這些大家不會怪你的。以后慢慢學(xué)就好了!”
張意馳愣了愣,沒明白楊章榮的意思。
正想問兩句,楊章榮卻笑的露出了一口白牙:“按你們漢人的傳統(tǒng),救命之恩當(dāng)以身相許;而按我們苗家的規(guī)矩,龍向梅救了你,你就是她的人了!”